吃过晚饭程箐没急着回酒店，刘素梅也是，拉着同样没离开的小贾闲话聊天，说这一天体检室遇到的状况。
习惯了现代生活的晚间娱乐，谁也不适应早早回房间去睡觉。
电视没有信号，昨晚程箐试着用平板电脑上网，想看看有什么新闻公布，结果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网络已经屏蔽了。
最后一拨用餐的武警离开，员工餐厅要锁门了。
“要不大家都去我房间，我们打扑克吧。”刘素梅建议。
“你还带了扑克？”程箐哑然失笑，她可真佩服刘素梅的心大，这哪是逃难，简直是全家度假旅行了。
小贾表示兴趣不大，程箐也不想凑热闹，三个人只好散场。
出来时刚晚上九点，古城街道上已经没什么人了，之前的路灯是景点惯用的高亮白炽灯，现在并没开启，只有一间间被改造成宿舍的商铺门窗透出光亮。
程箐和小贾告别，跟着刘素梅一道回酒店，快到酒店大门时，突然一阵枪声想起，听着距离很近，绝对就在中心之内，似乎是从正门方向传来的。
“不会是体检室出什么问题了吧？”刘素梅担忧的问。
“也可能是有人要硬闯救护中心，我们过去看看吧，万一有没受伤的，也得做体检。”程箐建议。
“走！”刘素梅立刻赞同。
程箐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照明，跟刘素梅朝体检室走去。
在以体检室为界限的地方，还有道铁栅栏拦截的内防线，进入古城城门后，有外伤的被强制送到隔离室，体检合格后进入防线，也就是正式进入中心，没有相关证件，是不能再出来的。
“站住！”有武警拦住了她们两个。
程箐关掉手电筒，“我们是体检室的医生，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有没有人需要现在进入中心。”
执勤的武警也认出了她们，收起了枪，“有人拿着工作证骗开防线，企图撬开隔离室放走嫌犯，对了，就是你们体检室的工作人员。”
程箐还没来得及诟病‘嫌犯’这个称呼，就被后面一句话震惊了。
刘素梅紧张地抓住程箐的手，口音颤抖的说：“薛燕那孩子不会这么傻吧？”
这时候，处理完事情的武警进来了，顺手将一包东西扔进旁边的垃圾箱，正是刘素梅拿给薛燕的那两个一次性餐盒，里面还装着满满的饭菜。
两个人瞬间沉默了，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程箐和刘素梅此时心里都很沉重，说不出的难受，谁也没说话，只相互挽着往回走。
走到街道拐弯处时，程箐忽然瞥见墙角有个身影，哆哆嗦嗦地正蹲在那里抽泣。
“出来！”程箐将人拽了出来，手电筒照在那人脸上。
正是薛燕的妈妈，那个中年妇女。
“是你让她去放走你儿子的？”程箐冷声问。
“不是我！不是我！我只让她去送饭，没让她干别的！”中年妇女大声的辩驳。
“有你这样当妈的吗！警示牌上的内容你没看到？你不逼她她能出去吗？女儿就不是你生的么！”刘素梅气的大声质问。
中年妇女失声痛哭，瘫软在地上。
回到酒店房间，程箐扑倒在床上蒙上头，一句话都没说。
许劭挂断电话，将程箐从被褥里扒了出来。
“我都听刘姐说了，那个女孩儿也是个没脑子的，自己成年人了，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心里该有数，事事都听别人的，丢掉了小命也不奇怪。”
程箐摇头：“如果我没让她留在体检室帮忙，没有给她工作卡，也许就不会这样，虽然会被她妈妈迁怒，会挨打，但至少还有机会活命。”
“这叫什么话？难道你路上看见乞丐好心给了吃的，结果他吃的太快噎死了也怨你？”许劭嘲笑。
“行了，别想不开了，快去洗漱了早点休息。”
夜里，程箐耳边不停的有枪声响，眼前的人一个个倒下去，有薛燕，有那个逃跑的女人，还有邹明。
一夜没睡踏实，第二天在体检室工作时，程箐有些头晕脑胀。
“小程，你没事吧？”刘素梅关心道。
“我没事，开始干活儿吧。”
程箐拿过昨天薛燕填写的登记卡，上面留下的字迹娟秀整洁。
今天已经是这个城市断水断电的第四天了，没有暖气，没有可以做饭的燃气，大多数市民家庭都选择投奔救护中心。随着前几天人员的增长，如今中心已经接纳了一万多市民，近乎饱和。
南市救护中心虽然面积不小，但大多是景观和街道，可住宿的商铺并不是很多，不像其他设在大学城或者工业园内的基地，可以大批量容纳住宿。
接近中午时候，来人渐渐稀少。
“应该差不多了吧？该来的都来了……”刘素梅揉着酸软腰椎说道。
“嗯，没来的恐怕也不会再来了……”程箐语气透着无奈。
这两天空气中有了腐烂的腥臭气息，还好是冬天，平时并不强烈，一旦刮风，那种气味就会飘进来，令人作呕。
下午时候，一早出去的几辆军车回来了，栽了满车的人。
这些人大多都是独居的老人，儿女不在身边，自己又不敢出去，只能独自守在断水断电的家中苦熬，直到今天外出搜救的武警车队过来，才被拉到救护中心。
程箐注意到随车回来的那些武警，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悲伤的神情，最后下车的两个人身上各自多背了一把枪，上面还沾着血迹。
第二天，搜救队伍又出去了，这次带回来的人比昨天少了很多，又有两名武警没能跟车回来。
等到最后一天搜救活动结束时，随车执行任务的十二名武警只回来了四个。
年轻的小武警脸上满是悲愤，用力打开军卡后门冲里面喊道：“都滚出来！男女分开去体检！”
一行八个奇装异服的年轻人磨磨蹭蹭的从车厢走了下来，有男有女，各个灰头土脸，耷拉着脑袋偷偷打量四周。
那个年轻武警冲走在前面的男人一脚踹过去：“看什么看！都给我老实点！不听话扔你们出去喂丧尸！”
程箐看被踹的那个男人身形有些面熟，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五个男的进了旁边的体检室，三个穿着妖里妖气的年轻女子也进了这边屋子。
其中一个身形矮胖，穿着露脐皮衣铆钉长靴冻得直哆嗦的女孩子，让程箐瞬时紧张，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
“陈佳琪！你怎么还在t市？你们都做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