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力问来问去像问当事人,只为绕到刚进屋时司马相关说过的半句话。知道了司马三叔的渊源,他疑惑地对司马相关说:“到底怎么回事?你和三叔有啥过节儿,准备拉我下水对付老人家?”
司马相关端起酒杯苦笑地说:“咱哥儿俩先喝杯酒,然后由卫姐再诉详情,都是卓老板想赚钱惹的麻烦。”
张大力清楚没有恶意,这才放心跟着蹚浑水。
卫姐和卓雅君互相补充地讲明起因,张大力和桌上不明真相的几人,感到司马三叔有个性真牛!宁愿放弃赚大钱的机会,始终宁缺毋滥,决不降低熏牛头标准。这种朴素的乡情,在经济利益至上的时代,未免显得傻帽如呆鹅。
反正没有糟践人的恶意,大家纷纷出馊主意,总想拿固执的顽童三叔找点乐子,顺便把卓雅君从失信的悬崖拉回来,实现三赢多赢。
张大力归纳众人的点子,胸里的竹子茁壮成长,自我解嘲地说:“除黑时我当恶人,那是为国为民;朋友出现了难题,善意的恶人我也当。我真是当恶人的料,绝对成为全能的恶人专业户。”
司马相关故作安慰道:“当恶人是门技术,像我慈眉善目满脸菩萨相的人,当恶人谁会相信?为了弟兄们的名声,为了社会稳定,当回恶人多光荣。我提议大家敬恶人酒,祝恶人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众人举杯捧明月般捧张大力,酒杯碰得当当响。张大力横插一杠子,酒场的程序走到尽头。司马相关打算深涮张二爷和卫姐的居心,只能交给来日方长。
卓雅君送走众人各奔东西,酒兴未了,醉意上涨。她趁兴拨通司马相关的电话,语音靡靡地说:“司马大哥下午如何安排?我想找地方再喝点酒。”
司马相关喝了个多半饱,酒兴在体内乱冲乱撞。卓雅君发出喝第二场的邀请,他有些难以自持,潜伏着的滋事计划往外冒。他按捺不住勃起的欲望,当着司机的面只能应承道:“好的,没问题。”
挂断电话后急忙发信息:“你去星光夜总会定个小包,我到单位晃悠下就找你,可别叫跟班。”
最后一句话,纯粹脱了裤子放屁。司马相关虽然君子成风,但也具备见色起意的男人本性。他早有心收下卓雅君,只因色大胆小下不了手,错过几次绝好的机会。那天晚上醉酒后通电话,卓雅君本末倒置凰求凤,责怪他进攻乏力消极怠工,他仍然无动于衷。今天卓雅君扔出长钩,司马相关鼓足勇气,决心当回傻鱼主动咬钩,咬出一片新境界。
卓雅君点出邓丽君的歌,只欣赏不跟唱。包房公主问:“老板姐姐,喝点什么?”卓雅君说:“上一打深红色瓶子的百威。”她漫不经心地吹着酒瓶找感觉,半瓶酒吹进去,司马相关心急火燎地赶到。
邓丽君的调情之音当背景,加重包房里的暧昧指数,等待他俩调情成功。司马相关递给公主一百元钱,支她离开包房到大厅里候命,有事再叫她。
公主收到小费却没付出服务,高兴地说声谢谢。欢快地离去前,忘不掉恭维卓雅君:“姐姐你真有韵味,小妹多羡慕啊!”卓雅君听着舒坦,又给公主追加一百元小费。
两人默契地持酒瓶子寻找对方碰瓶,此时无声胜有声。
电话铃声飘出《小夜曲》的调子,卓雅君的情绪已接近高潮,根本没理会电话的动态。司马相关随着电话铃声激灵了两下,马上意识到对接行为欠妥,便强行止住前期基础工作,提醒卓雅君快接电话。
卓雅君强烈的欲望受到沉重打击,无比郁闷地发牢骚:“谁的电话这么烦人,真够缺德。”
她的手大动作地拾起电话,见是陌生的号码,没好气地问:“哪位?有什么事?”对方却温和地说:“你好,是卓老板吗?我是渤海大酒店的副总,姓王,没打搅你吧?我想问问招牌菜的事,咱们啥时成交?”
卓雅君瞅瞅司马相关,示意关掉音乐,贴过身子靠住司马相关,故意让他听到对话的内容。
她换了换口气回应:“招牌菜的事挺复杂,司马三叔很难说话,再容我两三天,肯定会正式答复你,只是你要的量恐怕要减半。”
王副总依然温和地说:“只要别归零就行,我等着你的好消息。”卓雅君觉得王副总通情达理,也变得客气起来:“谢谢你的理解,我尽快运作到位。”
哪里是王副总通情达理,只因他顺着线索找到司马三叔,想抄卓雅君的后路省点钱,结果司马三叔根本不吐口。他吃了个闭门羹,方知道司马三叔的熏货是啥东西,卓雅君仅答应给半他也知足了。
王副总忽然转移话题问:“卓老板,我提个人你是否熟悉?”卓雅君不假思索地回答:“你提的是哪位?”王副总说:“天地房产公司的东方月老总。”卓雅君无言以对,面向司马相关求解,司马相关也没解药。
卓雅君硬着头皮说:“你问他作啥?”王副总回应:“东方老总说和你特熟,交代我有啥事提他准好使。中午我们刚在一起喝过酒,晚上请你赏光,到渤海大酒店叙叙旧。”
司马相关腻歪透顶,转身奔向洗手间。卓雅君不知深浅,口气坚定地回应:“我晚上有场预约酒,空闲时再联系吧。”王副总继续保持温和本色,却失望地说:“那就择日再聚,卓老板可要记得落实招牌菜。”卓雅君干脆地说:“没问题,会有好消息的。”
情绪冷却到极点,企图升温恢复到顶端,就是件上青天的事。两人端杯叙旧情,怎么也撩拨不出新的冲动。强扭的瓜不甜,司马相关下达散伙令:“咱俩真是一对冤家,越到关键时刻越掉链子,等到天时地利时再人和吧。”
卓雅君已经进入醉态,搂着司马相关的脖子诉衷肠:“司马大哥,我真的喜欢你。”司马相关即使不食人间烟火,面对卓雅君掏心窝子的真话,也会偷吃几粒禁果,或许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重新进入对接的状态缺乏环境支持,两人恋恋不舍地分手。
司马相关将要进入叠战时,忘记乘胜前进直捣龙门,失去幻想的美妙境界,事后又觉得懊恼忧郁。男人的矛盾心情加剧,他直想找个背人的地方孤独求败,为自己的懦弱哭泣。
司马相关回到办公室反锁上门,蒙头大睡,这一睡便睡到晚上九点半。起身查看未接电话,竟然有十六个,其中光卓雅君的就有七个。
他预感着要坏事,立马给卓雅君回电话,连着打了两遍没人接。司马相关心里发毛,第三遍电话响过三声,传来卓雅君冷冰冰的声音:“咱俩真是一对冤家,每到关键时候就掉链子。反正我被人欺负您也不管,以后咱俩最好谁也别理谁了。”
司马相关心里更加发毛,着急上火地说:“我醉睡过去,手机调在振动上没听见,准是东方月那浑蛋又占你便宜,快回答我!”
卓雅君听口气判断,司马相关很在意她的动向。虽然他没公开承诺任何话,但似乎已把她当成编内女人。卓雅君的怨气消掉多半,动用残余的怨气回答:“您既然不愿占我的便宜,还有必要操心别人占便宜吗?”
司马相关被激出怒吼:“你敢!他敢!谁敢占我的女人便宜,我把他的浑蛋挤出来。”
卓雅君残余的怨气随着吼声漏干净,为有中意的男人在乎自己而欣慰,口气转化成温和界面:“司马大哥,您终于坦露心迹,即使未能落到实处,我也倍感鼓舞。我将自己当成您的人,当然要为您守住阵地,除您以外的男人休想占便宜。”
司马相关长吁短叹道:“先让我消消气,我的女人我做主。我都舍不得占便宜,别的男人岂能和我争买卖?至少在我承包期间,你要为我守住那点阵地,否则我和你也没完。”
电话里互相看不到表情,司马相关说话没遮拦,荤的腥的黄的全动员,素的无处落脚。一旦两人面对面交流,他的话语既规范又吝啬,坚决杜绝粗鲁肉麻和许愿。
卓雅君彻底怯下阵来,带着撒娇的气息说:“司马大哥越说越走板,您把我当成什么?但您能如此坦白直言,以作贱我的言辞在乎我,听着逆耳,心里多少有些受用。只允许您讲这一次,以后再乱讲,我会着急生气的。”
司马相关没能得到完整的答案,总觉得事未落地心难踏实,便亲切地问卓雅君:“你在哪里?”卓雅君懒洋洋地回答:“在家里。”司马相关说:“出来找地方喝点。”卓雅君说:“我已经脱衣躺下了,司马大哥要想问打电话的事,咱俩煲电话粥吧。”
司马相关的下半身蠢蠢欲动,拉动想占便宜的情绪,可惜卓雅君没配合,情绪又回归自然状态。
为了拉长煲电话粥的时间,两人换成座机聊天。固定电话不受电池电量的限制,只要两人兴致勃勃,聊到啥时也没物理障碍。
煲了四十分钟的粥,司马相关煲出电话的味道,大概地厘出来龙去脉。
星光夜总会分手后,卓雅君故意错时打出租车回家。出租车跑到半路上,东方月打来电话,问卓雅君和谁在潇洒,真是有了新人忘旧人。
卓雅君借着酒劲冷冷地回应:“和谁潇洒是我的自由,你算哪根大葱,管得太宽了。”东方月阴森森地说:“一日上床戏,终生为夫妻。管你是我的天职,主要防止你红杏出墙到处开,出现生活作风方面的大问题。”
卓雅君恼羞成怒地说:“东方月你浑,给脸不要脸,你算什么东西。我和你已经断交,别没事找事地烦我。”东方月升级为笑里藏刀:“我这里有几幅和你密切相关的照片,里边藏着小秘密。若想看究竟,马上到渤海大酒店老房间,否则休怪我无情无义。”
卓雅君心里敲小鼓,嘴上却很硬:“东方月,你坏事已干绝,爱怎么样我才懒得管。”说罢挂断了手机,卓雅君立即给司马相关打电话,想征询意见,她该去还是不该去。偏赶上司马相关睡成死猪,打过七遍电话也没回应。
东方月的电话再次打进来,问卓雅君:“考虑得如何?照片可牵扯着你的私生活。”
卓雅君硬朗地说:“杀人不过头点地,大男人家做事最好光明磊落。”东方月幸灾乐祸地说:“时代在变,观念也在变,只要能降住人,手段属于次要的。你来或不来,给我痛快点。”
卓雅君寻思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躲不过,管它福与祸。她如同赴刑场的先驱们,大义凛然地回答:“东方月你等着,我二十分钟准到,看看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如果司马相关及时回电话,卓雅君征求意见后,或许会谨慎选择。打过七遍电话,司马相关却没回应,她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准备见见东方月,按现场情况相机行事。卓雅君告诉出租车司机转向,只身赶到渤海大酒店那个老房间。
东方月淫荡地说:“孙猴子多么能耐,也逃不出如来的手心,算你知趣懂味。”他身穿睡衣面向门口,卓雅君下意识地往后缩身。
东方月由阴森变平和地说:“二嫂请坐下,来了就好,比什么都好。”卓雅君强作镇静地回应:“我来是看照片的,快拿来给我过目。”东方月狞笑地说:“照片在我手包里,想看可以但有条件,你应该清楚该如何做贡献。”卓雅君恢复了镇静,霜着脸说:“如果你不让看照片,那我就没有来的必要了。做你的美梦吧,我马上走人。”
东方月怎舍得飞掉到嘴的肉,径直奔向门口拦住卓雅君的退路,色迷迷地说:“既来之则安之,先热乎热乎尽尽兴,再看照片也不迟。”他的魔鬼爪子特活跃,跟着话语的节拍,大胆地伸向卓雅君的敏感部位。
卓雅君理智尚在,双眼逼迫着东方月斥责道:“照片在哪里?先看过再说其他事。”东方月继续采取攻势,流氓行为表现得无拘无束,嘴里嚷道:“先从了我,照片的事才好说,这也符合等价交换的原则。”
卓雅君冷笑着说:“你想得挺美,爱给不给看,谁稀罕破照片,我没空儿和你逗闷子。快闪开门口,我要走人。”东方月双手搂住卓雅君,直截了当地说:“装什么清纯,好像咱俩没上过床似的,做完事我陪你看照片。”
卓雅君摆脱前几次相处时的怯懦,奋力挣脱东方月的包围,表现出烈女的风范教训东方月:“你敢再动我一根手指头,我会以死相拼。”
趁着东方月放松警惕,她狠狠地甩给东方月两个大耳光。东方月做梦也没想卓雅君会大动干戈,不觉愣在原地。
卓雅君夺门而逃,打破了东方月的计划。但阴影留在心头难消失,她神经质地猜测,东方月手里的照片和谁过不去?
司马相关作为局外人,没采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策略,询问过卓雅君下午的遭遇,咬着后牙槽劝导:“没见照片以前,照片仅仅是传说。纵有天大的秘密,又能奈何谁?把心放到肚子里,有啥难题也没事,我会帮你过关。”
卓雅君用嘴巴无限温存司马相关:“只要大哥认可我,别抛弃我,比啥都重要。时间已经不早了,快回家陪嫂子吧。”
司马相关礼貌性地说声再见,两人结束煲电话粥运动。他暗自盘算:既然对我的女人不仁不义,那我也没必要太客气,告诉张二爷,派些人教训教训东方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