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赵柳钱起床,见陶花钱还在死睡,便把那要紧部位上的签字查验了一遍,见字体有些模糊,但大样还在,确认是自己的笔迹无疑,便放了心。梳洗、用餐完毕,赵柳钱挎个包便出门了。
陶花钱睡到自然醒,已是十点左右。脸也没洗清爽,早饭也不吃,急着也要走。陶醉从后面一把拽住他:“家难道是你的旅馆?给我回来!”花钱一百个不情愿,无奈陶醉脸挂得有几尺,花钱只得回身,半个屁股坐在沙发上。
陶醉发火说:“你俩都是奔四十的人了,儿女也不生养一个,整天浑浑噩噩的,回家就是挺尸,把你妈当作老保姆,早晚伺候你们。愁死了!上班时间就别说了,两个休息日,人影子也看不到,比隐形战斗机还要高科技,真是一个比一个潇洒,就老子命苦!”
陶花钱委屈地说:“爸,陶瓷集团要国退民进了,您心里有火,也不能朝我身上发。我哪里不知道这中间的名堂,我巴不得您当一辈子的陶瓷集团董事长。但这是市政府的决定,我一个处长还是副的,我又能怎么办呢?”
陶醉听了反倒宽心,说:“还好你还知道你爸烦的是这些事,证明你还不糊涂。”
花钱冷笑说:“老爸,我在产权处那么多年了,又在高河八建改制时挂过董事长的实职,这公司改来改去、转来转去的事见的有多少,这背后的文章又有我哪一件我不知道?”
花枝俏喜上眉梢赶上来道:“你都知道还不给你爸出个好主意,省得你爸爸夜夜不得安生。”
陶醉骂道:“我要他出什么主意?我心中自有一本账。花钱,你要是有一份孝心,今天就不要去胡混了。你在产权处这么多年,总有一些人脉,如今产权处的处长遇到实在产权的问题了,帮我找两家有能力的投资公司来是正经事,明天就让他们来我办公室谈事!”
陶花钱正急着要脱身,听此要求答应得超级爽快,只说马上就去找朋友商量,说完撒腿就跑了。
陶花钱争分夺秒地赶到了珠海路,贾兮兮早已在珠海一号大堂等着,正等得不耐烦,见陶花钱狂奔进来,心先软了几分。
陶花钱坐下,见贾兮兮一头秀发早已挽起,把那白灿灿的脸大方地礼让出来,眼睛一亮,只说姐姐今天好美,天天都美。
贾兮兮羞赧一笑,说:“死坏东西,你只会哄人,见不到你真货。”
陶花钱不以为然地说:“真货还是水货,你又不是没查验过。这一辈子不都是随时听你调度查验吗,哪一天不是我眼巴巴地等着你呢?今天才让你等了一小会儿就不高兴了,今天怎么有空陪我消遣?”
贾兮兮说:“还不是因为我家他那个姨妈,凭空突然冒出来个儿子,还是高河市如雷贯耳的人,左右天下集团的老板左右平,还听说是在北大荒生的。你说这事奇也不奇,这些事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已算不上什么了,只有那太阳从北边出来了才算稀奇古怪。”
陶花钱说:“这个惊天新闻别说我了,高河市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以为别人不知道呢,纸哪里能包得住火呢?他又怎么了呢,没事怎么说到他了?”
贾兮兮说:“他老婆柳静薇行贿进去了,我们家老婆婆、我小姨妈都拼命找人。今天保她出来,一家子人都去迎,连我九十岁的姥姥都出动了,我推说单位有事,到这边找你清静清静。”
陶花钱炫耀说:“那个柳静薇我也认识,高河大学的教授,确实是个标致的大美人。”
贾兮兮说:“标致不标致和你也不相干,你也不要惦记着十八家。”
陶花钱逗着贾兮兮笑说:“不要不高兴嘛,随便说说罢了。再说,再美的女人与你一比较,哪个不自惭形秽呢?女人如果只是美,但如死灰枯炭一样,一点儿也不解人间风情,那美就减了三分。女人哪怕丑,但如果和你一样,像个浪花骚蝶一般,彻骨风流,那美就增了三分。”
贾兮兮推开陶花钱说:“哪个不高兴了?你东扯西拉说了一箩筐,到底是赞我还是贬我,语无伦次的?! 还和当年在学校的时候一个德性。”
陶花钱说:“自然是赞你了。提起当年,我们同桌,一起学‘白杨礼赞’,我现学现用,写了一篇‘兮兮礼赞’,你不会忘得精光吧!话说回来,我赞你一辈子了,又怎么样呢?你还不是嫁给了姓尚的那个老古董。不过,依我看,你们尚家现在有享不尽的富贵荣华,但气数已尽,差不多快要熄火灭灯了。总有一天,你落难了,反过来找我,我姑且同意收你做二房。”
贾兮兮呸一口说:“我今天跟你坐在这儿喝茶,就是高看你,你也配!人家都是娶老婆回家,你却兴致勃勃地娶个老虎回家,还壮胆子娶二房——当心你家母夜叉撕了你。你好端端地又诅咒尚家做什么?告诉你吧,我婆婆早暗地里找那谷安之算过了,尚家还有十几年的时运,不会倒,你就等着吧!”
陶花钱说:“原来也是跟着气数走,怪不得尚忆春把抛弃几十年的儿子认得亲热,你家姨妈就不顾那个谭指的感受了吗?”
贾兮兮说:“他一个腐败分子,我姨妈跟他早离了,有什么顾不顾的?”
陶花钱说:“那倒也离得高尚、迅速。想当年谭指跟结发妻子离了,轰轰烈烈地把尚忆春娶回来,当作黄花闺女一样疼着,却不知道这黄花闺女在外面儿子都有了,也亏的老谭!”
贾兮兮脸红气短地说:“回家用镜子照照你的老婆,只要她嫁过来是个黄花闺女就行了,你又哪有脸管别人家的闲事!”
陶花钱看贾兮兮多了心,戳了她的痛处,便打自己嘴巴说:“呸!呸!呸!我没那意思,我要是有那意思,不是畜生也不如了?我自己做的事,我只会放在心里珍藏着,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哪里会乱说。”陶花钱接连几下,打得嘴巴都红肿了。
贾兮兮脸都气白了,说:“今生好在没有跟了你这个混账东西!”
陶花钱说:“你说这话我倒想起一件事。你哥哥是不是有个公子叫贾子集的,他怎么样?”
贾兮兮气呼呼地说:“有啊,又怎么了呢?你又要安什么坏心,打什么坏主意?”
陶花钱笑得爽朗:“你哥哥想要我妹妹花媛做儿媳妇呢。世事如棋啊,我妹妹真要嫁到你们贾家做儿媳妇,倒是替我陶花钱向贾家讨了一个公道。怕只怕我妹妹花媛成了你兮兮的侄媳妇,这一错辈分,麻烦可就大了。真不知道算她陶花媛乱了伦,还是算我陶花钱乱了伦?按理总得有个先来后到的。”
贾兮兮一听,眼泪扑地溢出来,羞愤交加地喊:“花痴!你有本事,动不动就埋汰我!你陶花钱从此以后就再也别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