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背头”腾一下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说:“满大哥,你,你发话,兄弟万死不辞,一定给,给田老弟报这一箭之仇!”
两撇小胡子的青年说:“那小妞‘牌儿可挺靓’啊!咱哥们能不能尝尝‘鲜儿’啊?”
一群浪人同时发出狂笑。大哥满志强发了话:“我可告诉你们,光天化日之下,不可撒野,只可警告她,不要出风头。吓唬她一下,叫她不要在门市部再‘亮牌儿’,小心毁她的了容!”
“大背头”自报奋勇的说:“大哥若是信得过兄弟的话,二弟愿意为大哥和田老弟出这口恶气,保证她第二天就不敢再‘亮牌儿’了。”
“小胡子”也说:“我也去!”
其他几个也说同去。最后,满志强发了话:“你们都可以去,就是我和斗斗不能露面,记住,不许伤人,毁东西,如被拿住,你们知道怎么说。千万不能露出我和斗斗。”
这就是今天发生在门市部里,当众调戏猥亵妇女一幕的起因。
白琼玉回到家里,晚饭也没吃,就横躺在床上流泪。高洁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是在外面受到了什么不公正的刺激。忙上前安慰说:“孩子,有什么事一定要跟义母说清楚,否则,将遗患无穷啊!”
此时此刻,白琼玉知道,目前她只能依靠义父义母,因为她没有别的亲人,况且,在古城她人地生疏,古城人又有“欺生”的旧习,没敢隐瞒。就一五一十的把上午发生的情况告诉了义母。高洁心想:一个人学坏容易,改恶从善太难了。即使当事人主观下定决心,想改好,客观上还千方百计要干扰你,给你改恶从善的路上设置重重障碍。所以,那些意志薄弱者,往往又走了回头路。
她鼓励白琼玉说:“琼玉,不要气馁,你的路还很长!”
白琼玉说:“阿姨,我感谢您的鼓励和信任,他们之所以来骚扰我,决不是我旧病复发,我丝毫没有轻浮和张扬的举动,完全是他们有意找茬!”
高洁说:“他们都说什么了?你详细点说给我听,我帮你分析一下,他们是什么来头。”
白琼玉想了一下说:“那个‘大背头’临走时说了一句话,我不能理解。”
“他说了什么话?”高洁问。
“好像是说,我抢了什么人的饭碗,没有好下场,小心毁了我的容貌……”
高洁领悟到这是一场寻仇之举,当然,他们也许已经知道了琼玉的底细,以为她是个怀女孩,想乘机找点便宜。她心中有了数,只是这后一种想法没有说出来而已。她安慰白琼玉说:“你不要怕,等你义父回来,我们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晚饭后,白琼玉当着明峰的面述说白天的遭遇。
明峰说:“准是田斗斗,他不好好工作,得钱就往自己腰包揣,总务处石处长气怀了。若不是看在李金山老书记的面子,非开除他不可。让他去打扫实验室卫生,已经够便宜的了,他还把怨气撒到你的身上,我明天去找石处长评理,让他滚蛋,叫他卫生也打扫不成。”
他话还没说完,被高洁拦住说:“我拦你的话,你又会说我无理,你想一想,田斗斗又没有出面,你根据什么说是他挑唆的?还不如我们只当没事,看他以后有什么动作再作打算。”
白琼玉说:“义母说的也有道理,只是我怕真的被那伙歹徒盯上了,受到侮辱不说,还说不清,道不明,让我今后怎么作人啊!”
说完这些话,她面带戚色。高洁理解她此时此刻的心情。看来她是真的想从此割断以往,创造未来了。
高洁说:“孩子,你不要怕,明天你照常去上班,反正我也没有事,多到门市部周围转一转,量他们也不敢来骚扰你。待明天你义父跟总务处处长商量一下,找到了别的工作,你再过去上班,好吗?”
白琼玉说:“我听义母的。”
几经协商,总务处终于把白琼玉安排到实验楼打扫卫生了。他带上防尘帽,大口罩,灰色工作服,早出晚归,勤勤恳恳的打扫卫生。数日来也算平静。
且说田斗斗,自从见了白琼玉,一下就迷上她了。吃饭,睡觉,走路无时无刻不闪烁白琼玉的身影,得了单相思。他母亲守寡三十年,就他一个独苗,早都为他的婚事着急了,只是为他介绍了好几个姑娘,他都不要。当然,由于他自己的条件,给他介绍的不是农村姑娘,就是长相平平的,所以已经过了三十岁,还没有对象,寡母想抱孙子心切,已经发了狂,经常催促他的舅舅李金山给想办法。就在这时,田斗斗乐踮踮地从外面跑了回来。
大声喊叫:“妈,妈,这一回我可看中了一个姑娘,快叫舅舅去给我保媒吧!”
他老娘兴奋不已,多少年了从来没有看到儿子这样高兴过,忙问:“是谁家的姑娘,让你看中了,快给妈说说,让妈也高兴高兴!”
他龇开一口黑牙(四环素牙)说:“妈啊,这女孩是新从东北来的,就在我们医学院的门市部工作,是高书记的义女。高书记是我舅舅一手提拔起来的,若是我舅舅去保媒,怎么也得给舅舅这个面子吧!我相信一定能成的,您老人家就等着抱孙子吧!”
田母不知就里,立即到弟弟家里,不停的喊:“金山啊,好消息,好消息,我家斗斗找到意中人了。”
李金山正在家中看报,听到姐姐呼唤,还以为外甥真的领家来媳妇了。忙问:“媳妇在哪里?让他领过来,舅舅看看,舅舅也跟着高兴嘛!”
斗斗妈说:“哪来现成的媳妇,斗斗说他看上了一个姑娘,要你去给他说媒呢。”
李金山放下报纸,让老姐姐坐下,叫老伴给姐姐倒一杯茶,然后对老姐姐说:“大姐,斗斗看中谁了?”
斗斗妈急不可待的说:“斗斗说是个东北人,新来的,在门市部当售货员。”
李金山刚听完就直摇头说:“那哪成啊,上个月我去领工资听说了,那是个花魁娘子,哪能看上咱斗斗啊?”
斗斗妈急的像热过上的蚂蚁,拍打着脑袋说:“金山啊,这事你可得帮忙,斗斗说非她不娶啊。你还不知道吗,先后给他介绍过多少对象了,他都看不中,这一回他可看中了,你可得给办成啊!否则,我可就没有活路了。”
一边说着话,她老泪都流出来了。李金山见老姐姐爱子心切,都流出泪来,不忍心让她失望,就安慰她说:“大姐啊,你别急,我帮就是了。不过可也得人家同意啊?若是人家不同意咱还能去抢吗?”
斗斗妈说:“听斗斗说哪姑娘是你下属的义女,你有恩于她,她能连这一点面子都不给?反正这事你一定得给办成。否则,他将要离家出走,或者悬梁自尽……”
她又流出老泪。李金山老书记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实在没有办法,硬着头皮走到李明峰和高洁的家。恰好,明峰不在家,高洁迎接了他。高洁立即让座,献茶,并拿出水果、点心招待这位有恩于自己的老领导。高洁打从他进来那一刻起,就猜到了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她笑着对老书记说:“李老,我知道您来我家一定有事,您对我有知遇之恩,再造之德,我们在举目无亲的异地他乡,得到您的关照,实在是没齿难往啊!”
高洁不愧为天才的演说家,外交家,这一番话语说的李老书记心里热呼呼的。李老书记心里想可能有门,就壮着胆子,直言不讳的说:“小高啊,若不是咱俩关系不外,我这话就很难以启齿,因为咱们有交情,我可就直说了。”
高洁已经意思到他要说什么了,但是还含而不露的说:“李书记您有话就说吧,下属洗耳聆听,凡是能办到的,一定惟命是从。”
李金山清了清嗓子说:“哎,都是为了我那不争气的外甥,他看中你的义女了。非要让我来保媒,你家义女有没有对象啊?”
高洁一听心里十分反感,心想:你那田斗斗是个什么人,远的不说,就是昨天,还挑唆坏人来骚扰琼玉,今天又托舅舅来提亲,实在是无稽之谈。但是,爱于李老的面子却不知如何应对。她一愣神,皱了一下眉头,被李老发现。李老也是人中龙凤,虽然年纪大了一点,反映也相当机敏。忙说:“小高啊,你不要为难,俗语说,一家女,百家求。你若觉得不合适,就算我没说。”
高洁立即献出笑脸说:“李书记,您想哪里去了,我是说,你外甥和我义女都在一个单位工作,他们彼此已经认识,为什么不让他们自己自由恋爱,互相多加了解,岂不更美。”
李老书记一听,高洁不愧为铁齿铜牙,说出话来,滴水不漏。心里却意思到她是在推托,就说:“那样也好,就是我那外甥生来就腼腆,到女孩子面前就说不出话来。如有可能,我们作老人的,给他们牵个线,搭个桥也是无可厚非的吗!”
高洁心里一动,李老也真是“死心眼儿”,我的话他还是没听懂。我何不说点让她难以接受的,让李老死心,以免多费口舌。
她笑着对李老说:“李老啊,您知道我这义女的底细吗?她可是傍过大款,伺候过百万人口大城市副市长,住过总统套房,吃过国宴的主,如果她真的嫁给了你外甥,他能养得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