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月光甚是好,凉色如洗,清辉盈落满地。晚膳毕,看穷桑清似乎是要和锦木说什么,无欢借口说要后厨收拾收拾就出去,顺带掩上好了殿门。
锦木还是不说话,沉默在旁。
穷桑清看了她一阵子,大概也想到今天她见到了些什么,定然是与瑞王有关的。最近瑞王和锦木是时常出现在众人口中。
于是她说:“你打算一直就这样跟在国主身边吗?”
锦木惨淡一笑:“没有这样的打算,只是跟随形势罢了。”她若是只有一个人,那么四海之大总有容身之所,可是她不是。弟弟,她在世上仅剩的亲人,她必须为他考虑。
穷桑清看出锦木的顾虑,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绊住了她,让她下不了离开的决心。女人很多时候都不是为自己而活,她们牵挂的事情总是超过自己,因此活得这般卑微忍让。
对于锦木这样看似冷漠,实则温柔的女子,穷桑清实在是心有不忍,她说:“那么若是形势有变呢?”
锦木蓦然抬头,撞见穷桑清严肃无比的神情,心中如同被风吹皱的池水,起了不小的涟漪:姑娘不会无缘无故说这样的话,她是要做什么吗?若是她真要动手搅乱了这局势,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弟弟还在国主的手中,她能够帮助自己姐弟俩离开吗?
晦涩的夜色中,锦木看到一点希望的星火。但也仅仅是一点,在面对四海漫野的黑暗之时,这点星火很容易就被吞噬,她眼中的闪光渐渐消退,又恢复了冷漠的模样,将自己封闭起来,这样应该会好一些。
任何人都不能轻易相信,更不能轻易依靠。现状是不好不坏,若是稍有变化,要么是大好,要么是大坏,这是一场赌局,锦木没有勇气去下注,呵,她还是没有勇气。
那晚锦木入睡之前还是不能自己地回想起穷桑清说的话,心中总觉得不平静,长久压抑的希冀似乎是有一点点松动的迹象,她叹了口气。脑中一会儿又是国主的话,他说过几日让自己见见弟弟呢。这般一想平静了许多,但最后还是没能排尽心中杂念,浑浑噩噩地细数着漫漫长夜。
无欢在锦木走后不久进来,正想问小姐明儿个想吃些什么。却发现殿中什么人都没有,她的心顿时像被长绫吊起,悬在喉腔里堵得慌。她迅速往每一个小姐可能出现的地方去寻找,方才她一直注意着门口,只有锦木出来过,小姐怎么可能就这样不见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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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龙烧得宫内一阵阵透出热气,饮酒已有多时的两位帝君,醉意未酣。方才聊到女人,同一个相识的女人,此刻便要从江山上来一较高下。
敞衣做风流状的是耶若,只听他说:“倒是要恭喜北瑟王,不日将迎娶遗韵公主,朕可是听说,这公主模样生得如同那九天玄女,只怕是嫦娥见之也要羞煞了颜色,更有难得一见的侠女风范。那日在天和居,公主舍身为北瑟王挡下一箭的事可是至今仍为百姓传诵呢。”
泽无挑眉,霸气顿时表露无疑,他道:“看来什么事都瞒不过国主的双眼。”
耶若把玩着酒杯说:“这就是做昏君的好处,你们忙着打理国政的时候,朕多的是时间来做一些‘风雅’之事。”
风雅?泽无想,你做的可不是风雅这么简单,前阵子大学士的叛乱你西弦也是有份参与的,别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原先还以为西弦当真是国师当政,没想到你这个国主才是深藏不露的高人,我倒想看看你今次来东琴到底是有什么目的,游戏似乎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下意识地探手抚摸袖间的木簪子:还真是想见一见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