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欢不知去了哪里,车里就只剩下穷桑清一人,她看着他们一群人齐刷刷地盯着自己,真是一头雾水。
许是因为国主在,他们见他不说话,也都自觉地闭上了嘴巴。
她暗自准备,调整心理,想着接下来就算是他们要说什么惊世骇人的话,自己也不至于那么措手不及。
半天才等到国主开口,只见他面无表情地道:“我们到客栈休息一晚再走。”
说完扭头就走,似乎是很不愿意看到她,可她不懂这又是出了什么事情?
不是说还有半日就能到了,她睡了应该也有一会儿了,照理说应该已经快到西弦了,怎么这会儿不仅没有到还要住客栈?她问了下人无欢哪去了,他们顿时噤若寒蝉。逼问之下才知道她已经先行一步住进客栈了。
心知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她也只好由着他们领自己去了房间。
客栈里早已经清空了其他的住家,不小的地方尽数都是西弦的人,前堂掌柜站的地方此刻也换上了西弦的内监,他们一一用银针检查酒水是否安全,那一刻她才发觉过来,耶若是西弦的国主,他是终于要好好做一回国主了。
直到她被带着进房都没有见到无欢,问身边的宫人就更加是百般遮掩。她心知有什么事发生,心里更加的紧张,但是长时间乘马车耗去了她大部分的精神头,此刻一沾到平稳些的房间,就歪脖子斜倚在床榻上。
此刻房内空荡荡的,离了无欢,她身边一个心腹都没有,像现在心里有事也只能靠自己,只是她现在的身手只怕是还没出门已经惊动了守在身边的人。
她想此事终是隐患,必须要找一心思活络的人,只是这里的人可信吗?若是要从外面带来,那也要有机会啊,如今一入后宫,只怕是想要再看看外面的模样已经是奢望了。
这样一想,顿时她睡意全无,打开了窗子想透透气,但她忘记了这是在客栈,开了窗子见到的也不过是一条狭长的过道和对面紧闭的客房罢了。
正欲关上窗子,却看到对面灯火通明,两道身影映在昏黄的纸窗上,听不清声音,但看动作似乎是两人有什么争执,宫人说过她的对面就是国主,那么那两道身影是国主和谁呢?从影子看来此人相较于国主要矮了一个头,是女子吗?
像是看无声的皮影戏一般,透过那光与影的对驳,仅凭了影子的相互纠缠,猜测窗纸那边的人正在发生着什么。
门外本该守着两个侍卫还有些随侍的宫人的,只是她看戏了这么久竟然都没发现周围有人,看来里面人要商量的事情很隐秘,可既然是这样他们为何要在她的对面,难道就不怕她知晓了这秘密?
猜人心思总是最费精力的,然而无奈的是若不能早一步猜出旁人的伎俩,也许等待自己的就是诸多意料不到的“惊喜”,喜不喜还两说,只怕这惊是一定的,平素的蛛丝马迹其实都已经预示着将来会发生的意外,有些人看到了,但不愿意相信或者不以为意地错过,至于后来回想起来的时候满脑子就是懊丧。
她希望是自己多想了,只是任何可能的情况她都必须要考虑到,因为时间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她要在短暂的有限的时间里完成最后想要做的事情,这样才算对得起自己这一生。
思索间对面的影子顿时停住,像是被谁施了定身术,他们是沉默吗?
话到最精彩的部分总是不能避免地陷入无声,她的猜测也在这个时候陷入了困境。
她不知道在那晚关上窗子的一刻自己心里想的是什么,她着实记不清了,但她清楚地记住了那骤然熄灭的灯火和长久的沉寂,竟连她出门在长廊上来来回回地走动都没有人发现——尤其是里面的人。
她想自己是不喜欢这样抓不住的感觉的,就像是看着什么东西在自己心里拨撩,使得她一阵阵的慌乱,却总也看不到它究竟是什么模样,就如同她不能够扒开自己的胸口一样。
一夜的无眠,脑海中一幕幕相似的景象掠过,有时候那女子的脸她看得清一些,有时候模糊一些, 然而梦最终还是将她的猜测幻化成形,在梦境里出现最多的女子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