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玄真殿下,金瓦琉璃光色闪耀,红墙巨木庄严肃穆,钟声响起,幽荡深空,青烟袅袅,宛若仙境。
九十九级白玉台阶下站立守卫的一排弟子中,刘峰走在最前,对最前的一位鞠躬行了一礼,道:“汪师兄,我们求见师父。”
姓汪弟子还礼道:“师父等候多时,请速上去吧。”说完肃穆守在一旁。
刘峰和宋叶带着楚山河沿着一级一级的台阶走了上去,每隔两步便有一排弟子负剑而立,他们除了身上飘动的衣襟,便如一排守卫青山的铁松一般,气度甚是庄严。
大殿红色大门镂雕龙凤,数棵一人合抱的红色巨木矗立在华美彩绘的鹤翅一般的飞檐下,刘峰在一排红木外站立,鞠躬恭敬道:“师父,弟子刘峰等请见。”
“是峰儿啊。进来吧。”一个慈和而充满威严的的声音从大殿内传了出来,悠悠传出很远。
几人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殿内后面立着三尊六丈高的巨型三清神像,天花板雕刻青龙吐珠藻井,彩绘精美古拙,气氛肃穆庄严。殿内一共有四人,玉清道人坐在主座,旁边一位弟子相陪。一位须发尽白,皱纹横生的老者坐在宾位,穿着服饰与主位的二人不同,旁边也站着一位与其服饰相同的弟子相陪。
刘峰与宋叶作揖道:“见过师父。”转头又对白首老者道:“见过孔谷主。”玉清道人和白首老者微笑点头示意。
这位须发尽白的老者便是白云谷谷主孔西翔。
刘峰对玉清道人道:“师父,我们将前日被白云谷师兄所救的人带了过来了。我们已知,他就是五年前失踪的楚山河。”
玉清道人表情略现讶异神色,但转瞬即逝,上下打量了一下楚山河,道:“你就是楚山河吗?”
楚山河不敢怠慢,道“掌门师叔,我就是楚山河。”
玉清道人道:“你这几年去了哪里。为什么又会晕倒在了龙云山荒山中?”
楚山河将自己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
玉清道人缓缓点头,沉吟许久,看向孔谷主,道:“原来这世上真的有[玉露神泉]。”
孔西翔眼中隐隐现出激动之色,道:“今日真是增广了老夫见闻。这位师侄当真是福缘匪浅。今日大难不死,他朝必有后福!。”
玉清道人对楚山河道:“我今日要见你,本是要询问一件事物。”说着从袖中掏出来一支通身血红,剑刃极窄的短剑。
楚山河见到这短剑,知是娄宿给自己的修炼的法宝,想来一定是自己晕倒在荒山中,被救自己的人拾到,拿给掌门的。
玉清道人道:“这把短剑是白云谷的道友从你身旁拾到的。”说着看向孔谷主。孔谷主接到目光,点了点头。
玉清道人继续道:“这把剑,可是你的吗?”
楚山河点头道:“这是我的剑。”
玉清道人眉头微皱道:“这把剑古怪的很,妖气森森。我和孔谷主这些时日一直研究,始终不知道这是用何种炼材打造。我本想问你,这是何物炼成,你又为何拥有此物。”
楚山河道:“这是由我落入的绝洞中的圣品龙晶石炼造。”
玉清道人摇头道:“这把剑绝然不是圣品龙晶石所炼。”
楚山河心头一震,心想娄宿明明告诉自己这是圣品龙晶石,但掌门师叔却如此肯定的说不是,难道娄宿他看错了?
孔西翔对楚山河道:“楚师侄,你年纪尚轻,阅历不深,错认圣品龙晶石也属难免。”说完伸出一直藏在青色长袖中的右手,露出一只只剩三根手指的手,但手指纤长,气色红润,如婴孩般柔嫩,若不是只剩三根手指的缘故,便和画中神仙的仙手一般。
楚山河心中受了一惊,心想这孔谷主居然只剩三只手指,只见他的食指上带着一枚戒指,上面镶嵌着一颗黄豆大小的红色宝石,造型甚是精美,隐隐环绕着红色流光。
站在孔西翔身旁的弟子一见到孔谷主手上的戒指,眼睛中露出骄傲的神气。
玉清道人目不转睛地看着残手上的戒指,赞赏地缓缓点头,刘峰宋叶更是都露出了十分钦佩又好奇的神色,孔西翔的名头在正魔两界响的很,他的法宝更是人们都知道,只是没有多少人见过,只有玉清道人身边的年轻弟子表情平静,好像见到的只是一般寻常的事物。
孔西翔伸出食指,指向殿门外的天空,缓缓道:“老朽一百年前孤身杀入魔教炼龙堂在西方万毒州的老巢,将炼龙堂一举剿灭,获得了这颗由万年才结一次晶的圣品龙晶石打造的法宝[镇天戒],也断送了两根手指。”说完指间戒指红芒微微一亮,外面本来晴朗的天空登时风云变色。本来赤阳峰峰顶早就超出了云层所在,长年晴空万里,但此刻天空竟然暗了下来,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狂风吹乱了殿内众人的头发,衣襟,楚山河只觉呼吸,睁眼都感困难。
玉清道人迎风说道:“好一枚[镇天戒]!”
刘峰宋叶都被这股惊天威力吓得心头一震。殿下隐隐传来守卫弟子的惊呼之声,显然也被这股力量惊到了。
孔谷主身边的弟子更是满脸得意神色,傲然之气夺面欲出,仿佛此刻白云谷便把天道宗压在脚下,成了天下第一正派。
孔西翔将残手往袖子里轻轻一收,登时风云消退,外面晴郎万里,赤日当空,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孔西翔对楚山河道:“这便是圣品龙晶石的威力,而你那短剑,我和玉清道兄却都使不出来这样的力量。所以你那短剑不是圣品龙晶石所炼。”
楚山河兀自心惊,点头道:“是。我知道了。”心想一定是娄宿认错了圣品龙晶石,否则的话,这一枚豆大戒指所制成的戒指都有那么大的威力,而自己那把短剑全是由晶石制成,又怎能不及他。
玉清道人拍手道:“孔谷主这枚神戒的惊天威力,真叫贫道大开眼界。贫道好生佩服”
孔谷主微微一笑,谦道:“哪里,哪里。老朽比之道兄,还是差了许多。”
刘峰宋叶都惊异地看着孔谷主,心中十分对着高深道行和绝世法宝佩服的五体投地。
孔西翔身边弟子嘴角挂着得意笑意,对孔谷主道:“恭喜师父的道行又进了一步。”
孔西翔轻轻拍了一下身边弟子的肩膀,笑道:“玉儿,他日..”话没说完,只听一声冷哼,满带不屑之意,却是从玉清道人身边的弟子发出。
孔谷主眉头微皱,显然是被这无礼的举动激怒,但他毕竟何等身份,修真界正道中的领袖人物,不好在天大第一正派天道宗的地界上对一个晚辈弟子较真,遂转怒为笑,道:“这位师侄,老夫不该在贵宗门下献丑,望请恕罪。”
楚山河心想,这孔谷主修养真是很好,以一谷主之尊,竟对一个晚辈弟子如此谦恭。
玉清道人身边弟子冷笑一声,道:“魔教之物,也好意思拿出献丑。”
孔谷主就算修养再好,听到这句话也不由得脸色大变。其余众人也是脸色微变,孔谷主身边的弟子更是气的就要抽出法宝,上去厮打。
楚山河心想这师兄也真是忒无礼了,掌门师兄为什么还要把他带在身边,岂不是要得罪遍了天下正派中的人物。
玉清道人对身旁弟子喝道:“仇冷剑!不得无礼!”
仇冷剑躬身道:“是,师父。”
孔谷主冷冷道:“玉清道兄,这位师侄屡次根老朽过不去,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天道宗不欢迎我吗?”
玉清道人不想得罪其他正派高人,更何况确实是自己的弟子无礼在先,于是赔罪道:“贫道管教不严,还请孔谷主息怒。”心想这仇冷剑平日里沉稳干练,说话办事均既谨慎又得体,为什么今日却这般放肆无礼。
孔谷主见玉清道人赔罪诚恳,也不好再较真下去,语气缓和了下来,道:“罢了,罢了。“天道会“本是使天下正派彼此交融,互为沟通,好以后共同对付魔教,我白云谷此次来赴会的目的也是在此。毕竟天下正派同气连枝,这点小隙也无需计较。”
玉清道人道:“孔谷主气量如海!贫道回去定将好好教训不肖之徒。”
孔谷主身边弟子对着仇冷剑瞪了一眼,道:“[镇天戒]虽是从魔教之中抢来的,但我师父他老人家用此降妖除魔,惩恶扶善,做的是替天行道的事情,那这神戒只能算作正派中的神物,却算不得魔教中的法宝。你如不服气,“天道会”上,我白中玉定来请教一下你的高招!”
孔西翔摆了摆手,道:“玉儿,罢了。不要斗气,和气为贵。”
仇冷剑道:“好,我记住了你的名字。”
玉清道人道:“剑儿,你到时可要招待好白云谷的师兄们。还有十天就到了“天道会”开幕的日子,到时以武会友,以尽同道之谊。输赢无需挂怀,同道之义才是根本。”
孔西翔点头微微一笑。
玉清道人拿起红色短剑,对楚山河道:“你的这把短剑有一股诡异之气,威力也不是很大,于修真没有太大益处。我看你不如再重新炼一件法宝。”
楚山河心想这把短剑是娄宿死前送给自己的,凝结了深如渊海的师徒之情,如何能轻易抛弃它,于是道:“掌门师伯,虽然这件兵器威力不大,但我用着却很是顺手,我还是用这件法宝好。”
玉清道人沉吟道:“可是这诡异之气...”
孔西翔哈哈一笑,笑道:“玉清道兄,这有何不可。我这[镇天戒]还是从魔教中抢来的,楚师侄那短剑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做的是替天行道的事,就算是用大魔头尸王的法宝[紫金魔旗],又有何妨?”他刚才被仇冷剑说自己的[镇天戒]是魔教法宝,心中愤懑,这回见楚山河和自己遇到相似的遭遇,心中自然升起一股同情之意,于是替他辩了一番。
孔西翔在说出[紫金魔旗]时,玉清道人身体微微一震,只是他毕竟道行高深,谁也没有发现。
玉清道人道:“孔谷主说的也是。那这柄短剑,楚山河,你就拿去吧。”
当日辞别掌门后,尽管刘峰和宋叶极力邀请楚山河再在赤阳峰住上一晚,但楚山河归心似箭,当晚就让刘峰御剑送自己回了珠月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