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飞羽皱着眉头,对西门雪娥和楚山河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赶快回去,将这件事告诉师长。”
西门雪娥是个女孩子,显然对这场景十分厌恶,厌恶到说不出话来。
几人回到赤阳峰后,天色已近三更,满山的灯火已熄灭,纷杂的聊天声已停止,比试的新擂台已搭好。
寂静笼罩着整个赤阳峰,安和的寂静,可以使人深入睡眠的寂静。
“想必师父和众师伯都已睡了,明日天色一亮,我就要去把这件事告诉师父。你们注意自己,别要给人认出了你们的身份。”赵飞羽道。
西门雪娥回到屋子里睡了,楚山河和赵飞羽就直接躺在了院子里休息。
几人虽闭上了眼睛,但心里却总有一种不安感,总隐隐感到有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正在降临。
天道会是全天下正派人士聚集的大会,虽然天道会的主要内容是全天下正道弟子的大比武,但却从没有人敢下狠手使人致残。魔教在这时期也不敢来兴风作浪,因为现在这里聚集的力量实在是太强大了。
那么那只血淋淋手又是谁的手?又是谁将那只手如此残忍地砍下来。那只手下落的速度如此之大,得有多么惊人的力量才能将它抛到一个能赋予它如此速度的高度?
残酷本不应该在这时出现的。但残酷却在不应该出现的时候出现了。
鸡鸣日晓,东方既白。
赵飞羽很早就醒了,他要把这件事禀告的告诉师父。楚山河和西门雪娥也醒了,他们心里惴惴然,不仅是对昨晚的事情害怕,还是因为如果这里发生了什么大事,他们必须赶快飞回珠月峰,否则如果被他们的师长发现,免不了一顿严厉的责罚。
赤阳峰上却还有比他们醒的更早的人,而且数量不少。
赵飞羽急匆匆走了出去,但很快又回来了。
楚山河对赵飞羽疑道:“飞羽,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赵飞羽摇了摇头苦笑,回答道:“我不用去禀告师父了,因为他已经知道了。那只断手是白云谷白中玉师兄的。”
楚山河听了赵飞羽的话后惊讶得瞠目结舌,对赵飞羽道:“什么?就是那个和仇冷剑师兄约在昨晚比试的白中玉?”
赵飞羽点头,但他还在苦笑,道:“外面的人都被他突然断掉一只手臂的事情惊到了,都在谈论这件事。这下只怕天道宗要和白云谷结下大梁子了。”
“那么是仇冷剑将他的手斩断的?”楚山河曾在玄真殿亲眼看见白中玉向仇冷剑发起挑战,又昨天听到了白云谷弟子的谈话,知道白中玉和仇冷剑确实在昨晚比试,就猜出差不多就是仇冷剑,但事情没有绝对,所以要向赵飞羽确认一下。
赵飞羽对楚山河道:“外面所有人都已都知道了他断了一只手,但却没有人知道他是被谁斩断的。但我猜一定是仇冷剑师兄干的,因为我昨天听到了他们要比试的消息。”
“我也听见了。那么一定是他了。”楚山河脑海中闪过站在玉清道人身边的仇冷剑的身影,心想看他长得斯斯文文的,虽然说话不太好听,但没想到这么残忍,不禁感到后背一凉。
西门雪娥皱着一双秀眉,对楚山河和西门雪娥道:“这个仇冷剑有这么残忍!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昨天晚上看到的画面还残留在脑海中,她觉得心里仍有一股恶心之意,而造成这种恶心的却是仇冷剑,所以即便仇冷剑是她的长门师兄,她也对他也感到很厌恶。
“我只听过他的名。”赵飞羽也只是听说过仇冷剑,而没有见过他。
楚山河道:“我见过他的人,但只见过一次。”
赵飞羽和西门雪娥同时对楚山河道:“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虽然他们不喜欢仇冷剑所做的事,但仇冷剑所做的事却给他们留下很深刻的印象,所以他们迫不及待的想了解他的人
楚山河对两人道:“我只见过他一次,那时他跟在掌门师叔身边,好像是掌门师叔很亲近的弟子。”他说完这句话猛然想起了娄宿在那见不了天日的绝洞中对自己说的话:“天道宗也未必全是好人!”
“掌门师叔为什么要将这么一个残忍的人带在身边,掌门师叔是个什么样的人?“楚山河心想,但他不敢继续往下想,因为他的信仰告诉他不能往下想。但事实摆在面前,他能怎么想?他只能这么想:这也许是个误会。
楚山河继续道:“那天我并没有见到他说很多的话。但他所说的话,大多是傲慢的话。那天他好像要故意得罪白云谷的孔谷主。”
赵飞羽吃了一惊,竟然一时不敢相信楚山河所说的话,对楚山河道:“什么?白云谷的孔谷主?”
楚山河对赵飞羽点头。
西门雪娥也被震惊到了,眼中闪着不可思议的光,看了看赵飞羽,又看了看楚山河,道:“即便是掌门师叔,也要敬白云谷谷主三分的。他为什么那么大胆,那么狂妄?”
楚山河摇了一下头,对西门雪娥道:“我也不知道。我只见过他那一次。总感觉他很古怪。”
赵飞羽皱头紧锁,西门雪娥表情不屑,显然他们都不喜欢这个传说中的狂妄的仇冷剑。
赵飞羽叹息一声,对楚山河和西门雪娥道:“虽然咱们天道宗是天下第一大派,但白云谷也是有几千年历史的一方豪门,比咱们其实弱不了多少。两家如果结仇,对谁都没有好处,况且在天道会这种场合上结仇,不免被人笑话,更给了魔教可乘之机。”
太阳渐渐从地平面上升起,给赤阳峰上带来了更多的温暖,这温暖渐渐变得热烈了。
西门雪娥将给自己换上了男子的装扮,楚山河给自己换上了一套和赵飞羽一模一样的白色衣服。如果不是在近处观看,即使是熟人也认不出他们是西门雪娥和楚山河。
珠月峰的弟子们都聚集在比试广场的西首,因为那里有她们的师姐的比试。楚山河和西门雪娥就去东首观看比赛,而且赵飞羽也是在东首比试。
广场人群熙熙攘攘,热闹非凡。每个人的脸上有洋溢着热情和激动。将要参加比试的人更是紧张地在运气热身。各色各样的门派服饰使人眼花缭乱。面如冠玉的俊郎,清水芙蓉的美女,白发横生的老者,面带稚气的少年,温文儒雅的书生,满脸横肉的壮汉······什么样的人都有,真是群英云集,仙豪荟萃。
西门雪娥的脸颊上的笑窝仿佛比平时更加灿烂,更加美丽,她从来没有到过这么盛大,这么热闹的地方来过,此刻不禁心花怒放。她拉着楚山河一会到这里转转,一会到那里瞧瞧。一会对楚山河说:“你看这个人长得真奇怪。”,一会楚山河又说:“你看那个人的法宝好奇特。”
楚山河的热血也沸腾了,因为他也对这盛大的场景感到十分兴奋,迫不及待想要看看各大门派的高手各显神通。
赵飞羽从人群中找到了楚山河和西门雪娥。
“飞羽,你不去准备你的比试吗?”楚山河看到擂台下面的有比试的人都在热身准备,心想赵飞羽不久也要比赛,他却不热身准备,而且悠哉地来找自己。
赵飞羽淡淡一笑,对楚山河道:“一会直接上去比试就行了。”他随随意意的,好像浑没有将比试当作一回事。
一口龙纹大锣在东首边被敲响,挂着天字大旗的擂台下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一个中年人站在高两丈,长宽各十丈的擂台中央,大盛宣道:“天字对试,万丈白云!”
台下又鼎沸起来。赵飞羽指着“天”字大旗,对楚山河和西门雪娥道:“那边比试开始了,咱们去那边瞧瞧。”
几人就到了天字台下,这里又聚集了更多的人。
一声清亮的锣响又响了起来,台下又安静了。
台中的中年人宣道:“万丈渊弟子蚕破空,临台!”
一个身着灰衣的青年男子从擂台南边的人群中大跳而出,一窜至十丈高的空中,落在了两丈高的台上,发出“砰”地一声巨响。此人正是蚕破空。
台下人群又是一阵沸腾。修真之人如果用驾驭仙剑飞至十丈的空中,那并不算稀奇,但如果纯用体力,不借助法宝之力,一下子能蹦到十丈高的空中,那就难了。众人见他露了这一手,登时叫好声不绝。在台南边的一群身穿灰衣的人的叫好声更盛,显然是蚕破空的同门。
“好!蚕破冰师兄必胜!”
“万丈渊必胜!”
······
擂台之南的万丈渊弟子发出一阵阵打气的呐喊。
锣声响起,人声静了下来。
台中的中年人宣道:“白云谷弟子白中玉,临台!”
顿时台下人声暴沸,热烈程度比之刚才盛了多倍。各种议论声纷纷而起。
此刻在赤阳峰上,知道是仇冷剑斩断白中玉一只手只有少数知晓他们在昨晚有比试的人。大多数人对他们的事情都是不知情的,也只有胡乱猜测。一时赤阳峰上流传了各种版本的关于白中玉的遭遇,有练功走火入魔说,有被同门戕害说,有受师门惩罚说,有被魔教偷袭说,当然也有被天道宗的仇冷剑所伤说,但这只不过是众多传说中的一种,也不能让人们全部相信。这时听到白中玉的名字,又纷纷谈论起来。
赵飞羽,楚山河,西门雪娥几人相互看了一眼,他们的眼神仿佛在对对方说:“他的一只手臂没有了,还能来比试吗?”
突然一片浓雾袭来,将台下人群包围,众人尽接皆色,刚才还在鼎沸的议论声一下子消失了大半。
赵飞羽只觉眼前一片白茫茫,他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难免有些慌乱,对楚山河和西门雪娥道:“山河,西门师姐,我看不到你们。大家不要动,以免走散。”
楚山河和西门雪娥对赵飞羽“嗯”了一声,赵飞羽听到后知道他们还在自己身边,心下稍安。
浓雾突然散去了,赫然多出了几个身穿藕白色服饰的人。在他们最前面的人,他的的面色苍白,简直是没有一点血色,右边的整条长袖随风飘动,显然是里面没有东西。
在场众人十有八九已经猜出了这个人就是白中玉,都面带诧异的眼色看着他,由于刚才的一阵浓雾使人惊慌失措,这下谁也不再出声了。
空气中又凝结出一片淡淡的薄雾,向白中玉脚下聚拢。瞬间凝聚成了一团只有二尺方圆的纯白雾气,像从天空中扯下的云一样,拖着白中玉缓缓地飘到了台上。
白中玉轻轻落下,白云散去。
众人尽皆骇然,连叫好声竟然也发不出去,尽管能参加天道会的人都是各自门派里最有实力的人物,但此刻也被白中玉露的这一手震住了。能将空气中的雾气凝结成有形之质,并且能和驾驭法宝一样将它运用自如,只要有空气,就能凝结成雾,只要有雾,就如同有法宝一样。这份能将天地间的微小事物顺手拈来,而为己用的道行当真是不可小觑。
“在下白中玉!”白中玉对台下人群大声道。
台下一片寂静,众人全都以即崇拜又惊异的眼神看着他。
“在下由于在修炼中不慎真气逆流,窜入右臂之中,不得已将自己右臂切除,实乃在下无能。今日此试,在下弃权。”
台下众人不再安静,发出沸腾之声,显然白中玉的话大出他们意料。以他刚才所显示出的道行,即使没有了一只手,这场比试胜算也是很大的,他竟然要弃权。
“你不比试,我来替你比试!”一个沉静的声音响起,虽然他的声音很轻,但却在鼎沸的人声中使所有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显然他的法力修为十分深厚。
众人都向那个人瞧去。
只见那个人脸色也是十分苍白,但比白中玉的脸色多一点血色,一道弯曲的疤痕从眉心蜿蜒道嘴角,上面还结着痂,显然是最近才挂在脸上的,十分可怖。
楚山河惊讶地看着那个人,对西门雪娥和赵飞羽道:“是他!”
“谁?”
“仇冷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