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钟,我丢下工作去找了张良勤。我跟他说我到你这边来好不好办?张良勤说好办啊!怎么不好办!你让李美幵一个单子,只要老何一签字,把单子交给我就行了。我说我也就你这儿混一下时候,随时准备走的,现在在那边辞工面子上挂不住,你可别指望我跟你当什么事。良勤说好啊。
我去找老何,我说我跟李美她们相处太困难了,我想调到线上去。老何脸一沉,说随便你,来的时候我可是跟你说了的,要从操作员做起。我悻悻退回来,李美在材料柜处,我当即过去跟她说,我要调到四线组装上去,我刚才跟老何说他已经同意了,你帮我开个单子。她说我先去问问老何,她问了后来跟我说老何同意了,说随便你。等李美回电脑桌坐下我去找她,她回头跟老何说:“这,他定要走喔。”老何突然发起了脾气来,冲李美说:“走什么走,还有几天过年,年过了再说。”李美白白窝上一肚子气,我见势赶紧溜了。
中午和良勤结伴去吃饭,我问良勤说我咋办呢?良勤说你真要走他哪拦得住你。李美吃饭也来得迟,吃饭时我抬头看了看,食堂已没什么人了,远远的李美斜对着我坐着,她一脸的忧闷、生气和不开心,看见她这样我好难受。
午饭后我到车间找到了她,我问她,一般辞职手续怎么办?她说总不要找老何。我说你帮我填一张单子吧,我自己去找老何签字。她还在生气,说老何不是不能开。我说你就撕张单子给我拿去找他签字吧。
快上班歪脑壳不知咋这早到我们车间来了,李美把我写的《汉江泪》给了他看,这时老何也往车间来了,歪脑壳拿着我的诗迎了上去。我一下子火冒三丈,肺都气炸了。
不等老何坐下来,我立即去找了他,我说:“何组长,我想跟您再谈一谈。”老何没听我说想法劈头问我,你到底是想把工作搞好还是想找老婆?我毫不迟疑回答想把工作搞好,并特别重申一句我前妻很好的。老何说那你这首诗是什么意思?我回说真诚何人信是说她不相信人,乡村不再纯是说她想赶我走。老何皱眉说你再不要写这些东西了,人家不是跟你一个层次的,你有时间把零件加工操作的注意事项写下来。
老何剖心挖肝地跟我说:“不是我不放你去产线,我让你到零件加工来襄理当初就不同意,你现在去产线就没人相信你了,襄理会说我你何进礼怎么在看人哪,我说他不行吧。”我以前从未相信信任过他,这一刻我觉得他很真诚、很不容易。
我就放开胆子说了,我说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请您跟李美说一下,每天晚上八点十分到九点十分给一个小时给我自己学习。老何说这怎么行,你可以八点十分打下班卡,然后自己学习。我说我想过了的,觉得这样还是太招摇了。
老何把李美叫了来,跟她说不是他不放我到产线,说襄理本来不看好我,这样他就再不会有升职的机会了;老何让她八点十分后帮助我学上机技术,说这一个小时设不设加班时间都可以,最后特别补充了一句,你不是要多能工吗?
李美唯唯诺诺不开心地去了循线,老何又特别跟我说了一句,说我们俩人一起来把零件加工搞好。
这天快康二课吃团年饭的日子,快康最后吃团年饭由公司按排了,分两天在钱沟大酒店吃,18日以生产一课为主,19日生产二课和其它某些部门。下午五点半下班后出发,并联系了公交车方便我们去酒店。
我四点半跟李美说后先下班了,我去何李路一个澡堂好好从头到脚洗了全身,换上最好的内衣,再穿上刚洗了晒干的羽绒内袄和羽绒裤,外套也是刚干洗过的,是前妻大前年过年时花了六百元从她在党校学习时结识的闺友店里淘来的,是一件尼絨大衣,我太瘦不很合身,但到底是我最拽的衣服了,穿上最好的一条西裤,擦亮皮鞋,前往钱沟大酒店。
钱沟大酒店就在仙下河南岸体育广场西边,我赶到酒店,大部队刚刚进去,酒店门口挂了大字横幅,热烈欢迎快康各位同仁前来我酒店尾牙。老何和襄理一起站在门口迎宾,老何见了我招呼我上二楼去。
这天我无疑是特别开心的一天,我后来跟张良勤说,可以这样理解老何的话,我的失败就是老何的失败。但我根本就没有打算在快康发展,其实只是老何不知不觉中给我上了一道紧箍咒,我为何这样兴奋呢?李美呢?我知道她心情肯定坏透了。
大多数人都到了,烘烤、小板线、零件加工都在二楼,我在中间靠右一张桌子坐了,和杨大姐、张姐、杨玲、爽爽等坐了一张,空了两个位置后小板线两个大姐来坐着了。听见人问怎么沒看见李美呀?珠珠她们答她应在后面一辆公交车上。我想她肯定是不想来了,我拿出手机想跟她打电话,但我跟她说什么,她能听我说话吗?犹豫半天还是把手机收起来了。
零件加工的人坐了五张桌子,王威和刘小蝶、陈春华等坐在背后,王海涛许和平等男同志坐了一桌在右手后边,里面还有一小厅,朱小云等坐了一桌,贾文萍等再坐了一桌。烘烤在我们桌右前边坐了三桌,吴姐她们就坐在我旁边。每桌发了一瓶饮料和四瓶啤酒。
我们桌上就我一个男同志,大家一致同意后我把啤酒送给了许海涛他们。我再一一为大家斟上饮料,能为女士们服务是我开心的事情。大家都辛苦了一天,等开始上菜饮料已沒了,我想这不行,我还是要杯子里装点东西准备应付敬酒,也还得跟大家去意思意思,我去服务台,有两个女同志正守着一大堆饮料。我问这饮料可以买吗?一位大姐立即说不用买,很客气地问我是那个部门的,我顺嘴说是烘烤的。大姐问我是要可乐还是雪碧,说这里有雪碧。我说那就雪碧吧。大姐又问我是要一瓶还是两瓶,我不好意思说先拿一瓶吧。
回到桌上大家听说饮料这么好拿,一下子都跑去拿,差不多一人要了一瓶,唯独旁边小板线曾姐去得迟点空手而回,说反复盘问她,说要找主管还说要签字烦死了。她们一下子像赶集吓着人了!
我拿了一杯饮料给吴姐敬酒,吴姐偏要我上啤酒,我敬了吴姐一杯轻轻说了声生日快乐!然后一起敬了这桌其他同事一杯。我再去敬王海涛师父他们,也被迫喝了二杯啤酒,我一直觉得王师父不尊重我,但他马上过来回敬了我。然后拿饮料去了朱小云和贾文萍她们桌子,祝福大姐小妹们越来越美丽蛇年大吉。回桌来老何过来给我们敬酒了,老何大概也不太爱喝酒,泯了一小口,老何走时看了看我,轻声说了一句,好想旁边有个人陪着我敬敬酒。
我再到王威一桌敬酒。刘小蝶正脱下外套,和王威每人面前摆了三杯酒比武,我吓着了说了句祝新年快乐喝了一口就撤了回来,小蝶在后笑说又来个说新年快乐的。我吃了几口菜又去给烘烤的另两桌每桌敬了一杯酒,回桌时林总刚过来给我们这桌敬完酒,林总穿一套黄色西装,很精神一个老头,他拍了我一下我的肩,说小伙子,沒敬到你的酒,自己喝好。林老头倒是很随和。
李美到底来了,她也端了一杯酒过来,跟大家敬酒。我默默端起杯,李美用眼角斜了一下我,侧过脸对着我跟大家说我蛮不想来的,实在是她们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地催。不用说我也知道,她喝了一小口走了,我默默地喝了一杯。
大家拿的饮料一心带回去的,我又去服务台要了一瓶雪碧,我还想喝又沒有了,再去了服务台,跟大姐说我们那桌女同志多,还能不能还给一瓶,大姐说雪碧?我说行啊,又拿了一瓶雪碧,小板线曾姐一下子佩服起我来了,我笑说别看我长得不俊,但她们还是很相信我,觉得我挺诚恳。
杨姐她们催我多吃东西,说你光替我们服务了,我扒了几口饭席就散了。我正要走,刘文华、林君、杨志刚大概从包房里吃了出来的,听说我敬了烘烤几个桌子,说他们沒出息,发动群众斗敌人了。吴姐先和我喝了一杯;老张敬酒我不能不喝;长三来敬,小伙子心不坏,说来对我还算有恩,我也接了;曾浩斟了一杯酒,我连忙喊不行了,小伙子也没勉强我,但刘云华定要敬我一杯,我总不能服软,一饮而尽。
我甩了酒杯,但歪脑壳不准我走,追到前边台子上的一张桌子倒了两杯酒,干!许老师宁可站着死可不会认怂,又喝了一杯,林君笑着说我说还和你喝一杯的呢!我一笑摆手说不行了,半歪半斜半醉半装从小台子跳了下去下楼出了酒店。
他们不知道虽说我酒量不行,可到底跟共产党混了十几年,一年不说三百天起码有二百天闻着酒臭,虽不能说是酒精考验的,大可说是酒精熏陶的。他们想算计我还差得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