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怜”摸上去,感觉只是寻常剌手,莫非真是有人一时不慎把桌腿碰坏一块?心里的泄气就甭提。
但不消几秒,手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吸力紧紧缚住,动弹不得。“阿怜”吃一惊,脑海中闪现出各种可能,其中一个声音在说“这是一个陷阱,自己上当!”脑门的汗就淌下来,越使劲缚的越紧,桌子被拉的发出“吱吱咯咯”声音。
过了大约一分钟不到,地面在下陷。就象人陷于沼泽,缓慢但不间断。哎呀,这可真坏了!“阿怜”后悔不迭,悔不该事先没探明虚实,结果自己将自己请入瓮。正好是桌子大小的这块地面下陷,正不知如何是好,什么时候下面空了?
等反应过来,身子已悬于空中。身体的重量再加上桌子,“嗖”一声掉下去。此刻,只剩下一个念头,这算完,彻底交代。
耳里有怪音,“嗡”,好象有什么东西同身体磨擦,刚闭上的眼急忙睁开,不看还好,一看终于忍不住尖叫“救命!”
无数只黄蜂,密密匝匝紧紧围着自己,这一幕,这辈子就是想忘都忘不了。没想到,临死还要落个面目全非,自己的花容月貌啊。
虽然害怕,可是奇迹发生,自己竟然稳稳停在空中。而且身体在缓慢上升。不由生出一丝希望,看来命不该绝。
什么时候,又可以脚踏实地?黄蜂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幸好地面在上升,浑身被汗水浸透。
应该回到始发点,因为地面恢复平静。血?自己一点感觉也没有。是——从上面流下来,顺着缚住手的桌腿淌。血被凹槽吸收,多出一只手柄。被缚住的手也恢复自由。既来之则安之,不能就这么空手而归。
单手握住手柄,拽几下,纹丝不动。两手一起上,卯足劲,默念“一、二、三”。“嘎、嘎吱吱……”
竟然拽出一根鸡蛋粗细的铁索,另一头连着机关,随着铁索拽动,机关被开启。只发出大约不超过10分贝声响,桌子震了几下。
“阿怜”又一阵紧张,为预防再发生变故,急忙从桌子底下滚出来。等滚出来发现,桌子的四个角伸出四根同样粗细的铁索同吊灯四角相连。
桌子转动,吊灯的螺丝钉一个接一个掉下来。“哎呀妈呀!”吊灯砸向桌面。
“阿怜”本能用手一指,一道灰紫色光发出,屋里生出旋风,但威力很小,只轻轻托住灯盏移到一边平稳落在地上,没有一点损坏。
“阿怜”抬头,吊灯不见后,露出直径不到一米圆形窟窿,从窟窿里伸出旋梯直抵桌面就停止不动。
看来这上面别有洞天,大有玄机。可能也意味着更多危险,是前进还是就此打住,另做良图?
会不会这上面有自己一直要寻找的答案?父亲的死,是心中永远无法磨灭的痛。他的音容笑貌似乎就从旋梯上关注自己,冲自己点头。
“爸。”她呢喃。没等察觉眼中已噙满泪水,一滴接一滴无声打在脸上、手上。看着手掌中泪滴,它是那样晶莹,一如父亲的心。
“爸爸耍赖皮,我不要做鬼。”幼小的“阿怜”撅着嘴,因为玩捉迷藏被爸爸捉住,而故意撒娇。
“呵呵,其实,鬼也是可以勇敢。”爸爸轻轻揽住她的腰。“净骗人,鬼只有半夜才出来,哪有一个好的?”“阿怜”忽闪着大眼睛,不相信的摇头。“人世间的事尚且说不清,又更何况是那个神秘世界。”这些话,“阿怜”似懂非懂。不过,她记住“鬼也是可以勇敢。”
“爸爸,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想再做一回鬼,不,再做多少次都心甘情愿。”泪痕犹在,“阿怜”嘴角已泛起笑纹。
“当你心中有牵绊,当你意识到自己需要什么的时候,当你决定勇敢的时候。鬼就不再卑微,而是化身成圣洁的天使。”那些话,那些曾经懵懂不解的话,现在却如同一把钥匙解开心中的阴霾。
爸,我直到现在还相信,您就在我的身边,从来不曾真的走开。没有什么真正的天人永隔,那些过往一直都活生生的,如此新鲜。当我欢笑的时候、当我遇到挫折的时候、当我……每当我有需要,您从来不会对女儿冷漠,即便肉体已经消逝,可那些记忆却如同刚打上烙印是如此鲜艳,又如同枝繁叶茂的大树将根深深扎在心灵深处。
“阿怜”先爬上桌子,再踩着旋梯一步一步向上走。
“天啊!”如果没上来,至多以为上面是夹层或是秘密阁楼,但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这是用魔法营造的空间,初上来只见雾气蒙蒙一片,几步以外就已难见端倪。
她坚定不移前进。但每走一步都很小心。走了一阵,眼前豁然开朗,首先映入眼帘是一个广袤数十里的人工湖,湖中央是一座与真山相仿的假山。
有一座两边带围拦的石拱桥可以通到假山。再一细看,不禁心跳加速。这是?太象了,简直与月牙谷无界山一模一样。
湖水清澈见底,不少水鸟游弋其中,将小鱼捕个不亦乐乎。试着将手伸进湖水,好清凉。顺着10级台阶登上桥头,手扶围栏极目远眺,如诗如画,真的好美。
还有微微凉风拂面,真是享受。
不对,明明还在天涯家族宅子里,怎么会看到这些?应该是幻术,说不定脚下就是地狱入口也说不定。
一想到这,浑身起鸡皮疙瘩,做好应急准备,小心往前走。刚过桥中央,忽然听到说话声,声音是从山上远远传来。
顺着声音望去,不由呆住。这怎么可能,是邵无双和父亲!等等,好象年轻许多,一定是幻觉。
她闭上眼睛,但说话声依然如故,只是听不清。睁开眼,见两人已快爬到山顶。那熟悉的身影,使自己热血沸腾。
就算是幻觉,也同样弥足珍贵。父亲出发前的欢娱感觉就象昨天,不想却是诀别。
她提醒自己要小心,这太不寻常。可种种防备很快抛到九宵云外,是父亲,也许真的可以重新抚摩父亲的脸,然后再一次有机会嘲笑他被刀片刮破的“红颜”,再一次为父亲叠衣服,再一次被拥入怀中……太多的再一次,或许就在眼前。
她明明流泪,可却含笑。加快脚步,速度越来越快,眼前就是无界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