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音穿透人心,平复了重华宫浮躁的心境。梁仁奕吩咐太医们守在寝宫外面随时候命,可是他根本毫无作为,基本上任由西太后自生自灭;然而他又对南荣玄桀添油加醋地念叨西太后已经无回天乏力,说到痛心之处还落下虚伪的眼泪。
南荣玄桀平静地睇着梁仁奕绘声绘色地演戏,他没有说破也没有追究;怎奈跪在寝宫外一直为西太后祈福的明镜大师听不下去,于是站起来走去对着梁仁奕冷冷地道:“梁大人,且让贫尼看一看西太后。”
梁仁奕演得太深,突然被明镜大师打断,一时间尚未反应过来;但是南荣玄桀倒是很有兴趣,他扭头对明镜大师道:“大师,你是不是有办法救太后?”
“阿弥陀佛,要看西太后的造化,不过太后慈悲为怀,佛祖是不会忘了她的。”明镜大师微微低着头,而后带着两个小尼姑进入了寝宫。
夜幕时分,仍不放心的如兮和明妃娘娘都不约而同地赶来重华宫,南荣玄桀关心如兮的身体情况,现在的如兮早已经搬离了沉香斋,因此灵镜寺的大师们坐在外面为西太后诵经之事也没有她的份儿。
“明镜大师进去一段时间了,不过还不知道情况如何。”南荣玄桀忧心忡忡地说。
梁仁奕瞅着皇上和如兮,心里暗藏杀机;他思虑之后决定乘其不备之际唤来一个小太监,命他偷偷通传东太后。
“大师进去做什么?”明妃不解地追问。
“大师就是大师,一眼就能看出西太后究竟还有没有得救。”忽然从人群中走出来的万俟侯似笑非笑地解答。
众人惊讶之余看到万俟侯身穿侍卫的服侍,更甚不理解。南荣玄桀笑了笑,说道:“侯爷,你怎么还在皇宫?”
“皇上是不是要下令捉拿本侯?”万俟侯微微一笑,将目光移到如兮身上。如兮看到万俟侯直视自己,不禁飞红了脸颊,躲避起来。
南荣玄桀往前迈一步正巧挡住了如兮,他平视万俟侯,淡笑地说:“东太后已经找过朕,直截了当要朕下令封杀整个侯爷府,如果西太后救不活,朕以为你这条侯爷命,恐怕也难逃一劫…”
“所以本侯千辛万苦一定要完成皇上交代下来的任务,不然到时候皇上都不肯为我求情,岂不是唯有谢罪天下?”万俟侯俏皮地与南荣玄桀对话,紧张的气氛顿时缓和了许多。
明妃娘娘掩嘴笑道:“侯爷,其实大家都很担心西太后的安危,只是你怎么如此肯定大师就有把握救西太后?”
万俟侯看了看明妃娘娘,又对着南荣玄桀说道:“皇上,你看看,贵妃娘娘和如兮姑娘都站在外面受风吹打,不如借一步说话,让本侯也好解答各位的疑惑。”
南荣玄桀点了点头,扫视周围跪满一地的奴才,梁仁奕唯唯诺诺地杵立一侧,不敢加入他们的谈话中;巡视过后,华瑞上前说道:“皇上,重华宫的锦画堂离寝宫最近,不如移驾锦画堂,也好让贵妃娘娘他们休息休息。”
“嗯,也好,那你守在这里,一有消息立马前来通传。”南荣玄桀嘱咐道。
“奴才明白的。”
三五个太监提着手中的灯笼引着皇上他们走去锦画堂,只是穿过一条小道就到了堂前小院,推门而至,锦画堂清幽恬静,适合商议机密。
小太监将锦画堂前厅的烛火调至最大烛光,瞬间,整个前厅就灯火通明;万俟侯招呼他们退下,然后谨慎地关上锦画堂的大门。
屋内只有南荣玄桀、如兮和明妃,加上万俟侯就是四人,这四个人算起来应该都是西太后的人,因此,接下来谈论的事情也就不必遮遮掩掩,欲言又止了。
此时的万俟侯隐去之前的玩笑嘴脸,露出一副凝重之态,对着南荣玄桀说道:“启禀皇上,微臣穿着侍卫的服侍也是迫不得已,如果不然,只怕我们都被东太后的人抓住了。”
南荣玄桀蹙眉又问:“朕要你救的钟先生呢?”
万俟侯深吸一口气,沉重地说:“钟先生现在很安全,如果顺利,他应该可以救西太后了。”
“啊?”明妃和如兮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地问:“皇上,你救了钟先生?”
南荣玄桀抿了抿嘴,冷静地说:“侯爷说东太后演了一场戏将内侍监的小太监掳走暗杀,所以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和侯爷演了一场好戏将钟先生救出。”
“小太监现在就在侯爷府,他好得差不多了,告诉我说他就是在钟先生身边伺候的太监意敏。”万俟侯说道。
“此事玉汐已经告知了我。”如兮严肃地说:“意敏没死就能道出始末,到底第一次中毒事件有什么可疑之人。”
“暗杀他的是四个假冒的大内侍卫,不过我在他们身上搜到崇定宫的令牌,因此才怀疑了东太后。”万俟侯说道:“当然,凭这一点还不足以证明整件事都出自东太后一人之手。”
“事已至此,东太后最有嫌疑。”如兮恨恨地说。
万俟侯摇了摇头,似乎不予苟同,如兮瞪大双眸,惊问:“莫非你查出还有别人?”
南荣玄桀抢先说道:“万俟侯找到那四个假冒的大内侍卫时,他们已经是一堆白骨,而之所以他们会在短时间内成为白骨,也正是因为他们被人灭口,灭口之人手段残忍,惯用西域奇术。”
“西域奇术?”明妃不禁叹息:“侯爷是怀疑有西域之人潜入宫中?”
“不无可能。”万俟侯担忧地说:“所以皇上,你要利用这一次将这个暗藏在后宫的杀手揪出来,否则你们的生命都很有危险。”
“也就是说迂回半天,你们就这样救出了钟先生?”如兮做了个手势,一边摊开一边问:“那钟先生呢?藏在哪里?”
“朕是安排耒尘护送他们离开皇宫的。”南荣玄桀扭头对着万俟侯说道:“只是耒尘复命说你们都不见了,并未按时出现,之前还担心你们被东太后的人抓住,后面东太后自己找上门,朕才知道你们还算安全,至少还没有被东太后控制。”
“微臣汇报来迟,害得皇上替我们担忧。”万俟侯拱手说道:“可是东太后眼目众多,微臣只得先斩后奏。”
“朕不会怪罪你们的。”南荣玄桀凝重地说:“情况紧急,朕知道东太后派李庆德围堵了宫门后也很着急,如果你们当真与耒尘汇合,说不定已经暴露了。”
“这里面跟东太后来了个调虎离山。”万俟侯狡黠一笑,勾起嘴角一丝得意,说道:“话说崇定宫的人在宫门截下来的并非真正的钟先生,是本侯跟东太后玩的把戏,要不是这个把戏将他们的所有兵力引到宫门,只怕事情还是无法顺利进行。”
“侯爷,你就别卖关子了,说与我们听听。”明妃娘娘等不及地追问。
南荣玄桀也点头示意万俟侯赶快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