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卉捧着一些账本走进寝宫,倚靠卧榻的西太后斜眼瞅着她,冷冷地问:“你来作甚?”
“回西太后,是明妃娘娘让奴婢将这月皇宫的大小事宜账本拿来给西太后过目的。”雪卉跪下请安,并解释她来的目的。
西太后轻轻蹙眉,嗡了嗡嘴,不屑地道:“哀家不是说了以后宫里的事情都由她定夺,不必过问哀家了。”
雪卉眼珠子一转,狡黠地笑道:“回太后,娘娘说了,虽然太后已然决定将凤印赐给映月宫,可是真正掌管后宫的还是西太后,这些都是皇宫的内账,自然要给西太后过目了才能定夺。”
西太后嗤笑一声,啐道:“还算她有自知之明,知道哀家的良苦用心…你回去告诉明妃娘娘,就说哀家对她很满意,以后啊,皇宫的小事她不必上报哀家,可自行解决。”
“是,奴婢一定转告西太后的厚恩。”雪卉笑着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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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西太后将账目扔在地上,吓得面前的明妃心里一沉,她像个做错事情的小孩杵立寝宫中央,似乎惹怒了主人西太后。
西太后瞪着明妃怒问:“是什么人借你胆子给楚德宫又是送被褥又是送炭火?”
明妃低着头不语,更加引起西太后的不满,她冲上去气势汹汹地吼道:“你知道楚德宫吗?”
“西太后息怒,臣妾只是觉得那里的遗妃都过得太清苦了。”明妃皱着眉头,苦恼地叹息。
“哼,没有哀家的允许,你擅作主张,哀家可以现在就将凤印拿回来。”西太后咆哮道。
明妃黯然说道:“臣妾知错了,可是臣妾…”
“知错?”西太后切齿冷笑:“你以为就一句知错,哀家可以原谅?哼,哀家不想看到你…你出去。”
“是。”明妃转身又对着雪卉吩咐:“雪卉,将凤印交给西太后。”
雪卉咬着唇退后两步,倏地扑通跪下,哭喊道:“西太后,这不是娘娘的错…太后不要怪罪娘娘…”
“雪卉,你住嘴。”明妃言辞闪烁,竭力叱喝。
西太后睇着他们,冷斥:“哀家的寝宫不容你们喧哗,滚出去。”
雪卉跪着上前,大声嚷道:“西太后明鉴,其实下令给楚德宫送被褥的人并不是娘娘,而是华公公,是华公公啊…不是娘娘…”
“啪——”一记清脆的响声猛然间惊醒了寝宫所有人,被明妃掌掴一个耳光的雪卉口吐鲜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震惊之余,芷荷扑上去抱住趴在地上的雪卉;而西太后诧异地注视一脸欲言又止的明妃娘娘,她平息怒火,冷静地问:“明妃,你到底隐瞒了什么?哀家命令你说出来,否则哀家不会饶恕你。”
明妃猝然跪下,战战兢兢地道:“西太后,要罚就罚臣妾吧,臣妾不想说。”
“哀家不希望自己的人互相猜忌而不能信任。”西太后意味深长地道:“你的难言之隐究竟是什么?哀家没有耐心猜测。”
明妃抬起头,泪流满面地说:“西太后,凤印臣妾会交出来,臣妾也觉得没有资格掌管后宫。”
“华公公又是怎么一回事?他长了胆子还是受了皇上之命?”西太后似乎很在意楚德宫的事情,在明妃看来计划正一步步陷入自己织的迷网中。
明妃若有所思却默不作声,西太后冲上去低沉地质问:“说。”
“西太后不要再逼问娘娘了,是我吩咐华公公这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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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太后和明妃不约而同地朝着声源望去,看到走进来的如兮,她不卑不亢地直视西太后,凛然说道:“入冬之后楚德宫根本就找不到任何御寒的东西,所以我恳求华公公吩咐尚寝房的齐公公送一些残旧的被褥给楚德宫的遗妃娘娘,免得她们熬不过这个冬天。”
西太后越过明妃直接走向如兮跟前,她居高临下地瞪着如兮,冷哼道:“你以为你是谁?有什么资格吩咐华公公?又有什么资格同情楚德宫的人?”
如兮愕然地注视陡然变脸的西太后,明妃抿了抿嘴,将多余的眼泪全都收回去。
“西太后,我只是觉得…”如兮挣扎着拼凑几个字眼想回应西太后,却不料被西太后打断,直接又骂道:“该你管的事情你不去管,不该你管的人,你偏偏要与哀家作对是不是?”
“我没有想过和太后你作对。”如兮努力使自己恢复镇定,紧张地说。
西太后斜睨如兮,傲然叱喝:“哀家是不是太纵容你?哼,以后你不许再和楚德宫的人来往,否则哀家绝对不会放过你。”
如兮咬着唇,不服气地说:“西太后,楚德宫的遗妃也是先皇的妃子,为什么他们不能得到更好的照顾,他们在偏远的楚德宫已经不受人重视,只能每天孤寂度日,现在只是多送一点被褥,你为什么也不允许?”
芷荷站起来跑过去拉住如兮,不希望她和西太后起冲突,然而西太后咬牙切齿地啐道:“如若不是念在之前你有恩于哀家,哀家现在岂容你在此放肆?”
“太后…”
“衍慧大师,你别说了,太后这么做有她的道理。”芷荷急切地劝道。
西太后揉着太阳穴,显得很痛苦,明妃适宜地搀扶西太后,着急地慰问:“太后,你怎么了?”
“啊…”芷荷也跑过去扶着西太后坐下,估计是因为和如兮争执,西太后的头部产生阵痛。
如兮呆愣地杵在原地,她担忧地看着西太后,总算闭了嘴;也不是故意和西太后过不去,只是不希望大家都那么无情地对待冷宫的遗妃门,他们也是生命,还是曾经辉煌的后妃,这样的落差已经让人崩溃了,现今还不如皇宫的婢女,连温饱都成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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较早之前,夜幕下的映月宫还是静悄悄,细看之下,发觉有雪卉提着灯笼将后面一个人领着进入寝宫;寝宫四下无声,空气里弥漫的全是令人窒息的寒意,令人发憷。
齐公公不禁打了个冷颤,而后将账本交给雪卉,小心翼翼地道:“娘娘,这些都是…都是奴才改过的记录,一般人都看不出问题,但是…但是西太后不一样,她一直都掌管着后宫大小事宜,一定看得出记录里面有给楚德宫额外的补给。”
“很好。”明妃背对齐公公,狞笑说道:“本宫听说每年冬至楚德宫都会冻死不少遗妃,看来这个楚德宫根本就是个地狱。”
“两宫太后什么地方都不合,唯独对楚德宫,他们都是置之不理,甚至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楚德宫。”齐公公说道:“每年都有楚德宫的遗妃病逝,多数都是冻死,而西太后下过禁令,绝对不允许多给楚德宫被褥,否则就是触犯了太后。”
“你放心,这事情还轮不到你受罚,只要你好好地办事,本宫绝对不会亏待你,并且也不会让你有任何闪失。”
“多谢贵妃娘娘。”
“退下吧,不要被别人发现了。”
“是,奴才这就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