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镜大师一直很关心钟淮植的安危,无论是喂药还是看诊全都是大师亲力亲为,在旁人看来,大师的关心有些超乎寻常,当然皇宫刚刚平息了西太后的事情,也没什么人特别关注沉香斋。
“大师,西太后驾到,你赶快出去迎接吧。”小尼姑跑进门,急冲冲地通报一声。
明镜大师将手中的药碗递给身边的宫女,然后自己起身走出厢房,与此同时,西太后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前来沉香斋,将小小的庭院一时间堵得水泄不通。
“阿弥陀佛。”明镜大师双手合十,俯身念道:“西太后万安。”
西太后休养几天气色果然好转,现今也不是披头散发那般狼狈,反而很有心思地梳理了高贵的金丝八宝攒珠髻,与身着镶金凤凰的上衣相衬,更加显得西太后仪态万千;西太后容貌娇好,头顶的朵朵金钻映衬她的面容秀艳,一丁点也不觉得在她身上有岁月的流逝,反而令人目不转睛,难以抗拒由心而发的妩媚妖娆。
“大师有礼了。”西太后伸手握住明镜大师的手,轻叹道:“哀家的命是大慈大悲的佛祖赏赐的,如果不是大师,哀家这条命是绝对回不来了,所以从今往后,大师就不要在哀家面前多礼了,哀家受之有愧。”
“阿弥陀佛。”明镜大师微笑说道:“是西太后平日里在佛祖面前结下的佛缘,所以才有此等修为,西太后仁慈之心,佛祖也感应到了,这一次劫难,是西太后免不了的,如若走过来,以后的路也将平坦。”
“多谢大师吉言。”西太后会心一笑,说道:“但愿哀家以后不要再面临如此危机,不过即便是遇到危机,哀家经过这一次,也将不会再退缩了。”
“西太后能因祸得福,也算是机缘。”明镜大师说道。
西太后瞥了一眼房内,突然隐去笑意,愁苦地问:“听闻钟先生此刻还未醒来,不知道大师能否告知先生的情况?”
“太后不必担心,钟先生的情况尚算稳定,不会有生命危险。”明镜大师苦笑说道:“他的元气几乎耗尽,需要更久的时间休养。”
“都是因为哀家。”西太后小声地嘀咕,过后她提议想去厢房探一探钟淮植,但是由于人太多,明镜大师则令其他闲杂人等在沉香斋外面等候,于是她只带着西太后一人前往内室。
西太后不顾明镜大师,直奔床边,看到闭目昏迷的钟淮植,西太后心如刀绞,忍不住落泪下来;明镜大师心里一怔,却面露镇定,不动声色地观察西太后。
“大师,能否留一点时间给哀家?”西太后坐在床沿凝视钟淮植,头也没抬轻声地说:“哀家想跟先生说会话。”
明镜大师看了看西太后,又瞅了一眼钟淮植,心生疑虑却不敢声张,只得点头应道:“是,贫尼暂且退下,如若西太后有事请大叫一声,贫尼一定立刻赶来。”
“有劳了。”西太后盯着钟淮植,双眼也都不眨一下。
明镜大师转身走了两步,又不舍地回头看着他们,直到她忍俊不止地冷颤,才无奈地退出去。
西太后捂着嘴哽咽,一只手紧握住钟淮植,在四下无人之际,她才能真真切切地握住钟淮植,然而此时的他冰冷的身躯冷却了西太后炙热的心。
“为什么…”西太后热泪落在钟淮植的脸颊上,顺着脸颊的弧度滑落下来。
“先生,你说我醒了才能救大家,可是你为何迟迟不醒来?为何不睁开眼看看我?”西太后在钟淮植跟前实在是不想尊称自己,她不愿将自己的身份摆出来约束自己的心,她已经是重生一次的人,具备一颗更加强大的心。
***
明镜大师心事重重地从厢房走出来,凑巧如兮走进沉香斋,听说西太后来沉香斋探望钟先生;看到明镜大师,如兮笑着迎上去打招呼:“大师。”
“衍慧?”
“明镜大师,你怎么了?看你的样子好像出了事?”如兮关切地问。
明镜大师摇了摇头,心虚地说:“我没事。”
“大师,你一直全心全力地照看先生,不如交给太医吧,免得你累垮了身体那就不好了。”如兮提议。
“不必了,我真的没事。”明镜大师板着脸,心情不好地说:“钟先生的事情我自有打算,你不必操心了。”
“诶?”如兮望着怒气冲冲的明镜大师渐行渐远,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好像没说什么吧,为什么惹毛了这个一向脾气好的大师,奇怪了,她到底怎么回事?
明镜大师走得很快,她不想和任何人说话,不想继续往下想,她觉得自己会往这方面想都能泛起一阵恶心。
如兮笑了笑,左右张望也没看到这里有西太后,还以为太后早就返回了,于是自己决心看看昏迷的钟先生,照顾他也算是报答之前的救命之恩。
“先生,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出事的。”西太后将钟淮植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她闭着眼仿佛享受钟先生的抚摸,完全陶醉在自己的遐想之中,根本就没留意到偷偷潜入的如兮。
如兮错愕地瞪大双眼,背过去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害怕一个不留神弄出半点声响。
“你知道吗?自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我再也不是那个窝在皇宫深院中等死的太后了…”西太后眯着眼垂下头靠在钟淮植的胸口,轻声低喃:“我等待的人终于到了,你救了我,我的命就是你的…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也不会苟活,所以…你让我醒来,就不能丢下我。”
如兮感到一阵鸡皮疙瘩,她忍不住闭上眼慢慢地蹲下来平衡自己的身体;可是她背靠着的屏风是可以移动的,只要如兮有大幅度的动作,屏风就会发出轻微的声音,这声音要命地响起来,吓得如兮大气都不敢喘。
“谁?”西太后噌地站起,怒瞪过去,扫视厢房。
就在如兮瑟瑟发抖,打算出来自首之际,突然门口有人喝道:“太后,时候不早了,不如先行回宫吧,药房的药差不多要送来了,太后如今身子还未完全康复,最好不要离宫太久。”
是芷荷的声音,又救了如兮。
“知道了,你们先退下,哀家马上出去。”西太后和如兮同时松了一口气。
“是。”
西太后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钟淮植,然后整理了衣襟,擦干眼角的泪水后立刻恢复威严的妆容走出了厢房;躲在屏风后面的如兮探身出来,看了看外面悄然无声,可是她不敢逗留,也没心思再看床上的钟淮植,立马转身逃出了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