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荣玄桀杵立廊亭中闭目养神,忽然太监们自觉地两道排开,空出中间位置好让耒尘大人直径跨入廊亭;华瑞与耒尘交换眼神然后转身支开了所有太监,并且自己也退下。
“皇上,臣一直查不出钟先生的来龙去脉,如此重用会不会留下隐患。”耒尘提醒地说。
南荣玄桀冷峻说道:“钟淮植深藏不露,不但懂得开颅之术并且还对西域的毒药十分了解,如若为朕所用,一定能助朕查出皇宫中那些来自西域的奇异毒药,他的身份你继续调查,就算查不出那就派人暗中监视。”
“臣明白。”
“内侍监的蔡公公怎么说?”南荣玄桀转身,忧心忡忡地问。
耒尘谨慎地说:“蔡公公说西太后派人将衍慧大师押进内侍监的时候,曾吩咐过那里面的人要善待衍慧大师,不可动刑,也不可多问,似乎只是将大师软禁在内侍监了。”
南荣玄桀皱着眉头,深思说道:“西太后和如兮到底在搞什么?如兮频繁进出楚德宫又所为何事,她这个爱管闲事的性子还真是和成妃截然不同。”
“成妃娘娘是清尘脱俗的仙子,当然与世无争。”耒尘说道。
“你是不是又想劝朕不要对那个尼姑执迷不悟了?”南荣玄桀耸了耸肩,笑问。
耒尘抿了抿嘴,沉默不语。
南荣玄桀莞尔一笑,轻松地说:“成妃的好朕自然铭记于心,但是朕不可否认,现在认识的如兮不是朕心中的成妃了,她的执着与硬气凝结成令人敬畏的勇敢,就算是朕也不得不被她感染。”
“难不成皇上真的要为了她再涉足楚德宫的事情?”耒尘蹙眉说道:“臣不得不说,因为皇上的仁慈放过一次绝佳的机会,如若再染指楚德宫的事情,只怕会将皇上陷入更加不利的局面,要知道两宫太后之间的斗争,皇上向来都是坐观虎斗,而不是插上一脚引火上身的。”
“你也清楚,之前要是真的让东太后除掉了西太后,势必会造成朝廷上的****,朕的部署还未成熟,如果东太后没有了西太后的牵制,恐怕局面更难想象。”南荣玄桀生气地说:“所以以后你少拿这件事情再反驳朕。”
“臣知罪。”耒尘垂首喝道。
“朕当然知道你的忠心,可是凡事不要太过不近人情。”南荣玄桀叹息说道:“朕顾念她们还是太后,不会赶尽杀绝。”
“臣明白,臣誓死效忠皇上。”耒尘凛然说道。
南荣玄桀伸手亲自将耒尘扶起来,语重心长地说:“你也不要总是把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除了战争和权欲,还有情还有义,好比我们之间,不是君臣也是知己。”
耒尘是个简单的人,他没有权欲之争,可是好战愚忠,他是皇上救回来的江湖人物;曾经有一段血雨腥风的杀戮差一点要了耒尘的命,好在皇上,也就是当时的太子带着军队狩猎经过而营救了他,自此他便效忠皇上,成为皇宫第一侍卫,是皇上身边的亲信,地位不可动摇。
***
蔡公公摇摇晃晃地走出来被迎面扑向他的巨人吓得愣住,当然不是真正巨人,只是高挺的万俟侯对上这年过半百的老太监,着实有点压力。
“侯爷,西太后说…”蔡公公气喘呼呼地跟上万俟侯,却不见万俟侯放慢脚步,他想拿出西太后压倒万俟侯的冲动,转念一想,西太后和万俟侯不是一家人嘛…如此说来,放任万俟侯去内侍监探望衍慧大师也不足为过。
“如兮…”万俟侯进入狱中,狱卒不想万俟侯惊动了其他犯人,于是志高奋勇地带着他走向关押衍慧大师的牢笼。
听到有人呼唤自己,如兮从地上站起来,好奇地张望声源的方向。
“如兮。”万俟侯急冲冲地赶到,并且勒令外面的狱卒打开牢门;牢门一开,万俟侯奔进去抓住如兮的手臂拽着她往外面走。
怎料到如兮走了两步又立刻将万俟侯的手拉回来,好像她并不想走出这牢笼;万俟侯惊讶地回头,看了看如兮紧张的面容,当下以为她担心自己劫狱的后果,于是自作多情地劝慰:“我要带你去找西太后说清楚,怎么能平白无故地关押你?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如兮甩开万俟侯的手臂,急切地反劝:“侯爷,你这算什么?”
万俟侯一怔,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地说:“如兮,我要带你出去,这里面不是你呆的地方,我说过以后我都不会让你受这种苦。”
如兮抿了抿嘴,平静地说:“我知道侯爷对我的好,可是侯爷怎么能加深我的罪孽?如果你今天就这样带我出去,只会令西太后对我产生更多误会。”
万俟侯沉默片刻,缓了缓之前激动的情绪,冷静下来说:“我听说你在重华宫外大吵大闹,才会让西太后找借口关在这里…我不相信你会这么做,我本以为是西太后故意找你麻烦,可是想来想去又觉得不太可能,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一想到你关在这里我心里就不舒服。”
如兮深吸一口气,微笑地看着万俟侯说道:“侯爷,你也不必担心我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我已经不害怕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跟西太后之间存在那么多事。”万俟侯犹豫地说:“我当初的一个犹豫到底还是害了你,你就不应该踏进皇宫。”
如兮定了定神,踱步说道:“人与人之间好像存在一些齿轮,只要启动其中一个,其他所有的人都会一起跟着命运之轮而转动,这不是侯爷能决定的事情,也不必侯爷一个人承担后果;如兮从来都没有怨过谁,因为如兮知道每个决定每条路都是我自己走的。”
“你曾经问我,是不是因为这张脸与谁相似,我才会紧张你…”万俟侯睇着如兮,诚心地说:“之所以当时选择了沉默,那是因为我不想欺骗你;如果今天你还会这么问,我想我会告诉你,我看着你就是如兮,绝不是其它无关紧要的人。”
如兮莞尔一笑,轻轻地走上前,抬手抚摸万俟侯的脸颊;他的轮廓如此的清晰,瞳孔中放大了他的决心,只是如兮看着他还是会想起以前,想起她曾经憧憬与未婚夫的美好;她越来越知道当初选择结婚只是想逃离那个家,终究还是逃不了她的心,她没有做好相守一辈子的准备,内疚的歉意不言而喻;此时此刻她忍俊不住投进万俟侯的胸口,哽咽地呢喃:“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