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红旗神情莫测的盯着段明月看,看的段明月有些毛骨悚然,细细看了眼毫无动静的乔渠,心底益发忐忑起来,说话间都带着结巴,“姑姑,她是不是回不来了?”
“尽是些痴人。”乔红旗心里闷的难受,她们乔家的姑娘怎么过的那么心酸呢。低头掩住眼底的苦涩,手却抓起乔渠的两只手臂,“你知道乔渠割脉割的那只手吗?”
“右手。”段明月怎么可能不知道。乔雨冷嘲热讽着在自己眼前比划,你不要担心,我姐没受什么苦,一刀下去,干净利落,堪称完美。
乔红旗正抬起她的右手,很久才找到一道细浅泛白的痕迹,拇指划过那道疤,“伤口处理的非常好,几乎都已经看不到。”
段明月抖着心,想上前看个仔细又不敢挪步,乔红旗是在诳自己吗?
“如此你还要困住她吗?”乔红旗抬高了手腕给他看,长期干涩的眼睛忽然充沛盈润起来,“你还叫我一声姑姑,姑姑求你一件事,她已经不爱你了,你放过她好不好?”
“姑姑!”他陡然抬高了声音,瞪着一双吃人的眼睛,对峙半天忽然大笑起来,“回不去了,她永远都回不去了。”
“你…。。”她颤着身子猛吸几口气,仓促的抓起佛珠对他砸了上去,扭过头不愿他看见自己的泪,乔渠,不是姑姑心狠,你也看到了他是何等的癫狂,姑姑心痛你也心疼他啊,敛了忽来的郁气硬着声音,“你给她煮碗面去。”
“煮面?”他犹如梦境中醒来,涣散一身的迷茫,“啊,她饿了呀。”
崔行正在护士台闲聊,听到动静忙不迭的跑了过来,一开门便看到段明月走出病房,他甚至没有看自己,眼神空洞的消失在走廊上。
“老师,你也对明月催眠了吗?”崔行不自觉的吐了吐口水,催眠界的大师果然不一样,他得留神再留神,“我觉得明月有点不对劲啊?”
“他疯了。”乔红旗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他要是没疯,能作出这种事情来吗?”
孽债啊。
乔红旗不由想到乔渠刚出生的时候,哥哥抱着刚出生的孩子逗明月,“明月照沟渠,你是明月,那她便是你的渠妹妹了。以后你负责照亮你的乔渠妹妹,可好?”
那个时候段明月是皱了眉头的,只是大家都过于欣喜忽略了他。
“哦,妹妹。”
然后三生石上刻上了不情不愿的他还有一无所知的她。
那边他们生死别离,这边依旧背道而驰。那边她求着佛许下重愿,这边他折了寿也要逆天而行,这最后又将是怎样的结局?
乔红旗接过崔行捡起的念珠,佛说日行一善,可是乔渠啊,姑姑不知道这是帮你还是害你?
她伸手抹去乔渠眼角的泪,你被尘封的秘密,姑姑永远不会跟任何人说,也请宽恕我,这辈子你都不会再记起来,因为姑姑也想你幸福。
“姑姑?”乔渠磕完头一睁眼便看到了乔红旗,她不确定的唤了一声。卧槽!这是传说的乾坤大挪移吗?她现在是回去了呢还是没回去呢?她记得乔红旗远嫁美国鲜少回国,捏着心轻轻的问,“元旦还没到,怎么提前回来了?”
“还没醒吗?”乔红旗握着她的手笑意盈盈,“我一直都在这里。”
乔渠眼一转扫到旁边站着的崔行,不忍直视的现实啊,心里暗骂和尚,实在太欺负人了。
“乔渠?”乔红旗明白她还调整好心态,无奈的捏了捏她的手背,她记得这孩子怕疼,不过一瞬间还是松了手,她也是糊涂了,乔渠虽然怕疼,可总喜欢埋在心底不说。
乔渠嘘着气从床上坐了起来问崔行,“通知我父母了吗?”
“这个得问白露。”崔行不自在的看乔红旗,乔家的事外人可做不了主,这外人吗,他算一个,段明月算一个,乔红旗也算一个。
“那我怎么办?”乔渠不明白这么大的事情竟然还没惊动她这边的父母。“我总不能还住在段家吧?最重要的是我不能顶着死人的身份出去吓人吧?”
“不想着回去了?”乔红旗问,乔渠说的是问题可又不是问题,她倒是想跟乔渠说一说她的身份问题,不过想想还是叫段明月自己收拾吧。
“走一步是一步吧。”乔渠只能如此回答,听那个老和尚的意思她大概是回不去了,既然回不去怎么也得为以后盘算。
“你和明月可是夫妻。”乔红旗按了按交叠在一起的手,“你父母不在,他也算靠得住。”
“我能靠他?”乔渠一声冷笑,“你问问崔行,什么时候流连花丛叫做可靠了?”
“可他爱你。”崔行不免为段明月叫屈,被乔红旗一个眼神制止,“算了,我去找下明月,我还真怕他出什么事,刚刚那个样子跟鬼上身一样。”
“你不爱明月了吗?”乔红旗不认为说出事实是对他好,她对来到这里还是意难平,若是知道了真相,说不定要恨上一辈子。
“爱了那么多年,累了。”乔渠苦笑,她不想骗自己的亲人,虽然这个姑姑也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位,但到看到乔红旗的一瞬间她完全没有排斥,这说明真的有血浓于水。
那边回不去她没有办法顾全,这边她不能不闻不顾。“人生太短暂,指不定明天睁开眼我又去了别的地方,何必苦了自己呢。何况他又不爱我。”
“那他爱谁?”乔红旗猜她对段明月还有感情,那么痛彻心扉的爱情怎么可能消逝的一干二净?
“他爱的是当然外面的花花世界。”乔渠在乔红旗的注视下渐渐弱了声音,“好吧,就算他爱乔渠,那也是爱原来的乔渠。”
“那你是谁呢?”乔红旗心底叹了口气,钻牛角尖的姑娘怎么不能傻一点呢?
“我是乔渠啊。”乔渠答完怎么也觉得奇怪,“姑姑,你不要混淆我的认知。”
“乔渠非乔渠,明月非明月。”乔红旗默默将念珠套上她的手腕,“乔渠是乔渠,明月也是明月,哪来的这个那个呢。”
“姑姑不是这样的。”乔渠摇头,面色平静的说,“是段明月不要我的,是他要我忘了他的。我忘了,我真的忘了,你看,我都爱上了别人。”
“可惜别人又爱上了别人。”乔红旗摊开她的手心,“看看你的感情线,这可不是孤老终身的征兆。”
乔渠眼一红,僵着脖子不肯低头看。她花了十年才有勇气让孟观澜走进自己的世界。一眼万年,不过一个转身,他已经走的太远,不,是从未再来过。
“乔渠,命都握在自己手里。”乔红旗将她手掌握成拳,“最坏的都经历过了,你还怕什么呢?”
“他就不是段明月。”她仍不愿意承认,即便她恨他,可恨了十年她再也舍不得恨了。十年,她将恨的面目全非的他慢慢拼凑回一个玉树兰芝的笑脸,她怕,怕岁月再次毁了她的段明月,她真的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