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业职业学校是是一所新创办的学校,这是人民共和国经历三年天灾人祸后开始恢复时提出加强职业教育方针的结果。贺臻私下里有个想法,在农校学习三年毕业后,再找机会考大学。谁知,到农校就读不满二年,1966年5月16日,无产阶级**********爆发了,把贺臻这个梦想给彻底地击碎了。
1968年12月,随着最高最新指示的发布: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数百万“老三届”学生打起背包,提着简陋的行李,奔赴农村这个广阔天地,去大有作为去了。
贺臻和几个要好的同学相约,在HD县岭茶公社集贤湾大队插队落户,开始了接受再教育的生活。在农村这个广宽天地,贺臻和其他知识青年一样,深刻地品尝着贫穷,落后,愚昧的滋味,体验着超强的体力劳动的考验。
春种秋收是农村的主题,春秋二季是农村最美的季节,也是最忙的季节。春天,清明谷雨时节,蓝天,白云,艳阳,清风,绿叶,鲜花,分外妖娆,时不时一阵春雨,时不时不见其形只闻其声的杜鹃鸟一阵阵“布谷布谷”的啼鸣,更添增一层缠绵和温柔,激起一阵诗意和韵味。可是,整日忙于整田平田、放水灌水、扯秧运秧插秧的人们,水里泥里,劳作不休,喘息如牛,身上满是分不清的泥水和汗水,正面对着那美丽而又严酷的大自然,进行着一场坚韧不拔疲劳不堪的生存斗争,哪里有空闲和情调去欣赏和体会这妖娆风情。往常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城镇青年学生,现在来到农村,在严酷的自然和繁重的体力劳动面前吃尽了苦头,早晨天不亮就带着睡意起床下町去做事,中间吃二餐昨晚做的现饭现菜,晚上伴着星光拖着散了架似的的身子回家。回到家里,还要打起精神做够三餐吃的饭菜,然后吃饭洗碗,坐着抽根烟,强撑着疲劳的身体挨到塘边洗个澡,筋疲力尽地回家爬到床上躺下。脑袋一挨上枕头就进入梦乡。在短短的四、五个钟头的睡眠中,他们香甜地梦想着自己人生的好收成,他们没有意识到,他们实际上好像是错过农时的稻禾,已然不能结出饱满的籽实。
夏末秋初,骄阳似火,稻谷熟了。人们开始收割,同时要翻耕田土,插上秧苗。这就是所谓双抢,抢收抢种。原来布满垅里町里的金黄色稻谷,象蚕食桑叶一样,被忙着双抢的人们一点一点地割掉运走,褐棕色的水田泥一片一片地露出来。金黄色一天一天地缩小,褐棕色一天一天地扩大。农民们套上耕牛,架起犁耙,把禾蔸翻到泥里,把泥土耙碎捣烂灌水整平,插上晚稻秧苗。嫩绿的秧苗逐步占领褐棕色的水田。垅里町里褐棕色步步向金黄色进逼,嫩绿色在褐棕色的中间扩散。山野沟壑之中嫣红姹紫,花儿叶儿草儿随风起舞,鸟雀秋蝉鸣唱,在为这生命的轮回过程喝彩,山野垅町之上演绎着七彩梦幻。大约半个月的时间,代表新生的嫩绿色渐渐布满垅町。贺臻跟着贫下中农们在上有烈日曝晒,下有水汽蒸腾的恶劣环境中,起早摸黑披星载月在泥里水里抢收抢种。手被镰刀割破了,就用布条包起来,脚被稻禾划伤了,就用紫药水擦一擦。头上白色的日光隔着衣服烤痛了皮肉,汗水浸透衣服结成白霜;脚下泥水不断蒸发,熏蒸着劳作的人们。有些老弱妇孺吃不消了,组长们就让他们干点轻事,实在不行了,就让他们歇个半天或几个钟头。而罗贤正则咬紧牙关默默无言地坚持着,用自己的行动和表现,赢得了农民们的赞赏和肯定,证明了自己完全能够成为一名名副其实的农民。但是,他的忍耐,他的痛苦,也差不多到了极限。
在这一个由金黄色到褐棕色,又由褐棕色到嫩绿色的变化过程中,农民付出的体力代价是十分惊人的,是常人难以想象和忍受的。农民,伟大的农民,就是这样养活着自己,养活着城市,养活着国家,养活着人类。璀璨无比的人类文明,纷繁复杂的宗教、政治、外交、军事之争,强大无比坚不可摧的国家机器,就是建立在以农民垫底的社会基础之上。
在这样的环境中,贺臻不仅坚持天天出工,而且每天晚上坚持在油灯下学习一个小时,他自学普通高中各科教材,阅读,作业,乐此不疲,大学梦自始至终支撑着他。自小,他有三个理想,一,工程师;二教师;三,作家。而实现这些理想的途径就是:读书,学习,学海无涯苦作舟,书山无路勤为径。就这样,贺臻在农村苦苦支撑了六个年头。六个年头里,作古正经务农一年多,在生产队办面条厂半年,又在欧阳海灌区修水利三年多。不管干什么,他都没有停止过文化学习,而且,他还坚持写日记,锻炼自己的文字功夫。他相信,只要自己坚持下去,总有一天,自己的梦想终会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