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秋心中有些慌,更有些乱,他不知道当年到底是怎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看着对方一脸真诚,他有些不知所措。
“好,好。”
李明康看着叶明秋思绪飘了起来,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的那个小村庄。
柳河村本是李明康的老家,而柳湘琴却是村中仅有的大户人家的千金,为了生计,李明康被父亲送到柳家做长工,一干就是四年,在这四年里,李明康也从一个不懂世事的小男孩长成了清秀、俊朗、让人心动的男子,平日里,多蒙柳家小姐的照顾,闲暇之余,就偷偷带着柳湘琴到村头的小河边去玩,想想当时的情景,多么快乐,多么无忧。
就是在这一来二往的照顾与关爱中,两人互生情愫,心生爱意,他还记得那一日,湘琴约自己在小河边见面,羞涩的将一个精致的荷包送到自己手里,然后红着脸跑开。看着手上的荷包,绣的甚是精致,李明康明了对方心意,心中欢喜不尽,只盼二人心心相印,能结为百年之好,就在那日月圆之夜,二人双双跪拜,私定终身。
谁知此事被柳父知晓,盛怒之下,将他赶出府门,柳湘琴也被终日囚在绣楼,他清楚的记得那天夜里,他等在柳家墙外,一双眼睛直直的望着柳湘琴的闺房,拿起地上的小石头轻打着窗户。
柳湘琴打开窗户,看着下面的李明康,便找来绳子慢慢从窗口爬下来,脚刚着地,柳湘琴就哭着倒在李明康怀里。
“康哥,带我走,我们离开这里,离开柳家村。”
“这,只怕会苦了你呀。”
“湘琴不怕苦,康哥,带我走吧。”
说话间,忽然传来楼上丫环的惊呼声,李明康顾不了太多,拉起柳湘琴就往外跑,可柳家毕竟是大户,柳老爷一声令下,满府的下人都跟着追了出去,就在那条河边,李明康见二人走投无路,本能的放开柳湘琴的手。
“湘琴,对不起,你,忘了我吧,”李明康说完便准备投河自尽,却一把被对方拉住。
“康哥,不要,不要丢下我,我,我有了你的孩子。”
李明康听了此话瞪大双眼,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柳湘琴坚定的对他点点头,使劲的握紧他的手,“康哥,别丢下我,要死咱一起死,希望来生,湘琴与康哥再做恩爱夫妻。”
李明康看着对方坚决的样子,点点头,十指紧扣,双双跃入河中……
碧云长空孤雁鸣
泪眼盼花憔悴容
恶风吹折连理枝
伯劳分燕各西东
李明康想起往事,不禁也湿了双眼,虽说自己被他人救起,却不知湘琴是死是活,他也有偷偷打听过,但所有人说的都是她已投河自尽,李明康悲痛欲绝,决定远走他乡。
“你那母亲她……这些年好吗?”
叶明秋点点头,心里也是疑虑重重。
“李……老爷,相必认识我家母亲?”
过了好长时间,李明康才轻轻摇着头,“赶了这么长的路,你也累了,一会儿我让下人带你到客房休息,”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为什么村子里的人都说我是爹娘收养的孩子?”
收养?李明康瞪大了双眼,难道对方的母亲不是柳湘琴?
“你母亲叫什么名字?”
“孟彩云”
李明康听到这个自己并不熟悉的名字,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你可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领养来的?”
“村里人这样讲,但爹娘却说我是他们亲生的,不让我相信外面人的话,更不许我问。”
李明康忽然有种预感,既然柳湘琴将孩子生下,又送人收养,这就说明她还活着,孩子都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又怎会眼睁睁的将自己的亲生儿送人?他猜想,柳湘琴一定也在那个村子里,而且应该离叶明秋家不远。
“你们那个村子叫什么名字?”
“平凉村。”
第二天一大早,李书伟,赵俊峰与妹妹,还有李太师及叶明秋,带着犯人沈志明一路向西,奔赴京城,李明康则是在阿海的陪同下前往平凉村。
李步瑶看着空空的家,更显的没了生气,与环环抱着孩子在院子里晒太阳,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朦胧中好似听到有人叫门,忙睁开双眼示意环环前去打探。
“呀,婶婶?”环环刚打开门,便看到王秋风母子站在门口,有些吃惊,然后笑着迎两人进入院子。
李步瑶听到环环的惊呼,也早已起身,抱着孩子往门口走去,看到来人竟是王秋风母子,她有些吃惊,忙将孩子递到环环手里,请客人进入大厅。
“唉呀,步瑶呀,你们这一走,可就再没有消息了,婶婶实实的想你啊,若不是离的太远,我早就来看你了,呵呵。”
“能再见到婶婶,步瑶也是真的高兴啊,”示意一旁的丫环上茶。
王秋风依然憨憨的笑看着李步瑶,“你这一回来,像是胖了些了,真好。”
“呵呵,是吗?”李步瑶笑着摸摸自己的脸,见王秋风仍站在那里,“王大哥,你也别客气,快请坐。”
王秋风笑着点点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接过丫环手中的茶,小口的喝着。
“步瑶啊,婶婶这次可是专程来看你的,你可要好好招待我哦?”
“那是自然,婶婶能来,也是步瑶的福气。”
“那个,你爹爹呢?会不会打扰到他?”
“不会,父亲出去办事,家中只有我和环儿了,你能来,我真的很高兴,终于有人可以和我说说话,解解闷了。”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
“步瑶妹妹看上去气色好了很多,也白了不少,整个人看上去也开朗了很多,”在王秋风的眼睛里,李步瑶一直是最美丽的,当然也是高不可攀的。
李步瑶不禁失笑,这王秋风怎么老在自己脸上打转?要么就是胖了,要么就是白了。
王母知道自己儿子老实,但没想到如此老实,不过,看得出,儿子是真心喜欢李步瑶,不然也不会在家里三番五次的提到她。
“那个,听说前段时间,玉清来过?”王母看着李步瑶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有些不自在,忙轻笑起来,“还以为你会跟他一起回去呢。”
李步瑶低着头笑道,“婶婶希望我回去?”
一句话问的王母有些不知所措,过了好长时间,才忙摆摆手,“你们夫妻之间……”
“我与他早已毫无关系,又何来夫妻之间?”
王母听后心中不禁欢喜,就当她有私心也好,反正这次她是铁了心的要将自己的儿子推向李步瑶,哪怕不成功,她也得试试。
“其实都怪我儿秋风啦,都是他要玉清来的……”王母看到李步瑶的表情,方知自己失言,忙看向环环怀里的孩子,“走走走,咱们出去晒太阳去,”拉着环环便走了出去,大厅内只留下李步瑶与王秋风二人。
“是你?”李步瑶有些质问,“你让周玉清来的青城?”
“嗯,我看他有心悔过,所以……”
“悔过?你知道他在我家里大闹一场,还差点……”
“怎样?”王秋风担心的看着李步瑶,“大闹一场?怎么会呢?他在庆阳的时候跟我保证过的,只要能带你回去,他就一定不会发火。”
“问题是,我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为什么还要跟他回去?”李步瑶有种错觉,难道真的是自己会错意?自作多情?
王秋风紧皱着眉头,担心的看着李步瑶,“他,有没有伤害到你?”
“很重要吗?”
王秋风认真的点点头,“很重要。”
“不是你让他来的,就算是我受到伤害,不还是你造成的,现在再来关心,不觉得太迟了?”
王秋风看着李步瑶不高兴的样子,深怕她生气,走上前不自觉的拉起对方的手,急切的说,“我当时只是不忍看到他那么痛苦,也想……,也想趁此机会看看你的心意。”
“你……,我的心意?”李步瑶忽然有些心慌意乱,沉默片刻才又开口,”你知道周玉清一来,差点儿害得我没命,”李步瑶说的有些赌气。
“啊?怎么?他伤到你了?伤在哪里?”王秋风紧张的翻看着李步瑶的手臂。
“没,没有,”猛然发现对方正握着自己的一双手,李步瑶想也不想,赶快抽出来,走到一边,她告诉自己,要与此人保持距离,最起码现在要。
见对方如此反应,王秋风再次走到李步瑶跟前,认真的说着,“虽说是我让他来的,但你可知,我心中也很挣扎,我怕你会被他感动,怕你回心转意,怕你跟他再回到周家,怕你……将我忘记。”
李步瑶看着对方激动的脸,听着他说的话,心里也有丝丝暖意,只是想到,自己必竟是被休之身,对方真的肯接纳吗?真的不嫌弃吗?就算是对方愿意接受,但旁人的眼光,外人的闲言碎语,有心人的恶意中伤,难道他都会不在乎?
“你……”李步瑶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确切的说,是不敢看向王秋风那张脸,她怕自己控制不住会心动,更怕对方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她的心本就已经伤痕累累,再经不起任何打击与欺骗,所以,王秋风,请再给她些时间,她不想为了一时冲动,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只因,她已后悔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