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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堇荼如饴:茶文化的历史扇面(2)

佛教自汉代起传入中国,最初,僧人饮茶主要是作为一种养生和助谈的手段,后来,特别是从唐代开始,佛与茶终于找到了相通之处。佛宗认为“迷即佛众生,悟即众生佛”,认为心神清静,便能通佛之心;而饮茶“清我神”,与坐禅意念相通。皎然的“三饮便得道,何需苦心破烦恼”,把佛教主旨贯彻到茶道之中,在茶中融进了“清”、“静”思想;而茶人通过饮茶,又将自己与山水、自然、宇宙融为一体,在饮茶中求得美好的韵律和精神享受,这与佛教的主旨又是相通的。鉴于此,在禅宗的推动下,一方面茶、禅得以更加紧密地结合,另一方面又对茶文化的发展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这主要表现在:一是促使饮茶之风在全国普及,如唐封演《封氏闻见记》所载:“教学禅,务于不寐,又不夕食,皆许饮茶……自邹齐沧隶至京邑,城市开店铺,煎茶卖之,不问道俗,投钱取饮。”二是寺院在提倡饮茶的同时,提倡僧侣种茶、制茶,推动了名茶发展。三是对中国茶道的向外传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韩国茶礼、日本茶道的形成与发展,就是中国茶文化向外传播的结果。

茶与禅的精神交融

千百年来,饮茶之所以能与佛禅形成深厚联系,达到彼此相融为一体的境界,在于僧侣认为茶有“三德”:一是用以坐禅,可以清心涤虑,彻夜不眠;二是能助消化,轻神气;三是“不发”,即能抑制淫欲。所以,饮茶最符合佛教的道德观念,最宜参禅拜佛。

佛教自公历纪元前后传入中国(约西汉末年至东汉初年),由于教义和僧侣活动之需,茶很陕就与佛教结下了不解之缘。宋人赵明诚《金石录》在记载考据汉碑时即发现,那时有位甘露大师(法名理真,俗姓吴),就在蒙顶山(今四川雅安一带)栽种茶树。据说所栽茶树为七株,每年采摘不过数钱,后来仅供天子郊祀所用。

南朝梁武帝普通年问,印度禅宗第二十八祖菩提达摩东渡中国传授禅学,是为中国禅宗初祖。到六祖慧能时,禅宗开始大行天下。禅宗的主要修炼方法是坐禅。禅为梵语,意思是坐禅或静虑,所以晚间常要打坐。于是在唐代随着禅宗的盛行,寺院饮茶之风更烈。在此,降魔大师的以茶坐禅之法标志着佛门一代风尚的形成。

唐开元年间(公元713年一公元741年),泰山灵岩寺有位高僧称“降魔师”,在此大兴禅教。他对门下僧人学禅提出了晚上务必打坐不寐,并且不吃晚饭的戒律。不睡觉,不吃饭,饥困交加怎么办?他提出可以饮茶相伴。于是僧侣们自备茶叶,以至出现了寺院内到处见人烹茶喝茶的I青形。后来其他寺院也闻风效仿,以茶坐禅便渐渐成为许多寺院中的一种“风俗”。

茶事佛学典故,仅是“沧海一粟”,我们需要探讨的哲理问题还有很多!唐大中年间,东都洛阳来了一位僧人,他有一百二十岁了,皇帝询问僧人服用什么药才能活到这个岁数。僧人回答说:“我身份卑微低贱,从来不知道什么是药,我本性喜好喝茶,到这里来是唯茶是求,有时出门每天会遇到一百多碗茶,大部分时间都不下四五十碗。”此说似有夸张之嫌,但饮茶有益健康却是事实。

宋代道原《景德传灯录》载:“晨起洗手面盥漱了吃茶,吃茶了佛前礼拜,跪下去打睡了,起来洗手面盥漱了吃茶,吃茶了东事西事;上堂吃饭了盥漱,盅漱了吃茶,吃茶了东事西事。”由此可见,佛教对茶的崇尚,僧侣对茶的青睐,已超过茶的本来作用。

有一位僧人曾经问道:“如何是和尚家风?”资福如宝禅师答:“饭后三碗茶。”可见,茶与禅具有很密切的关系。在中国历史上,自从茶被发现、利用以后,人们一直把茶看做是提神醒脑、驱魔祛邪、宁静清雅、淡泊去欲、和睦互敬的文明饮料,它最终给人以一种品行道德的修炼,而作为一种信仰的佛教,正与此有很多的互通之处。

佛教修行的方法是戒、定、慧。戒就是要僧人不饮酒,非时食(过午不食),戒荤吃素。定和慧,简单说来,就是要僧人坐禅修行。为此,就需要有一种既符合佛教戒规,又可以清除坐禅带来的疲劳和弥补“过午不食”、戒荤吃素的营养补充物,而茶具有提神益智和生津止渴的药理功效,以及含有丰富的营养物质,自然成了僧人的理想饮料。

至于“饭后三碗茶”,当然还有消食的作用。

佛教的坐禅饮茶,有确切文字记载历史的可追溯到东晋。据《晋书·艺术传》载,敦煌人单道开在后赵都城邺城(今河北临漳)昭德寺修行时,“不畏寒暑”,昼夜不眠,诵经四十余万言,经常饮“茶苏”以防睡着。

“茶苏”,乃是一种用茶叶掺果汁、香料制成的饮料。东晋名僧怀信,也以茶为荣,在《释门自镜录》中道:“跣定清淡,袒胸谐谑,居不愁寒暑,食不择甘脂,使唤童仆,要水要茶。”表明佛教徒饮茶的最初目的,就是为了坐禅修行。

唐封演《封氏闻见记》载:“(唐)开元中,泰山灵岩寺有降魔禅师大兴禅教,学禅务于不寐,又不夕食,皆许其饮茶,人自怀夹,到处煮饮。从此转仿效,遂成风俗。”

唐著名诗僧皎然《饮茶歌诮崔石使君》有“三饮便得道,何须苦心破烦恼”之诗句,他认为,饮茶能达悟能得到佛的保佑。

对唐代僧侣嗜茶成风,五代休贯曾作《题兰江言上人院》诗:“青云名士时相访,茶煮西峰瀑布冰。”自唐以后,历经宋、元、明、清,乃至今日,僧侣饮茶、尚茶久盛不衰,除了佛教仪式和茶的作用外,最为僧侣称道的,乃是茶的德行所在。

古人赞誉茶有“三德”,而唐刘贞亮进一步概括茶为“十德”,即以茶散郁气,以茶驱睡气,以茶养生气,以茶驱病气,以茶树礼仁,以茶表敬意,以茶尝滋味,以茶养身体,以茶可行道,以茶可雅志。有鉴于此,饮茶自然成了“和尚家风”。歌咏曲折人生——茶诗歌里的意韵

茶诗是文人骚客们品茶的结晶,每每品到茶之妙处,他们大多会有感而发,将自己的人生经历化为一首首精彩绝伦的诗歌,诗歌中诉说的不再是简单的茶,而是他们曲折多变的人生,寄予了人生美好的愿望。

而说到茶诗,我们必须要提到陆游。陆游(公元1125年一公元1210)年,字务观,号放翁,山阴(浙江绍兴)人,南宋著名诗人。生于北宋灭亡之际,少年时深受家庭亲友爱国思想的熏陶。孝宗即位,赐进士出身。淳熙年问提举福建路常平茶事,三主武夷山冲佑观。诗词皆工,尤以诗著名,与范成大、杨万里、尤袤并称“南宋诗词四大家”。

陆游不仅诗写得多,而且涉及茶事诗词也很多,达到320首之多,是历代写茶事诗词最多的诗人。陆游自称生平有四嗜:诗、客、茶、酒。以诗会友,以茶待客。

陆游一生坎坷重重,雄图难展,一片报国赤忱之心,却在坎坷的仕途中辗转磨平。公元1178年,孝宗皇帝听说他的诗才,召见了他,然而却不予重用,竞派他到福建路常平茶供事。此后,《水品》、《茶经》常在手。当了十年茶官,陆游有机会品尝天下名茶,留下不少有关名茶的绝妙诗句。如“建溪官茶天下绝”、“隆兴第一壑源春”和“钗头玉茗妙天下,琼花一树直虚名”。对北苑茶、武夷茶、壑源茶以及峨眉、顾渚等地的名山僧院的新茶、清泉,放翁多次品尝,赞赏极多,如“思酒过野店,念茶叩僧扉”,不胜枚举。

陆游嗜茶、爱茶,尤其喜欢建茶,慕建茶之名已久。公元1163年,他从福建宁德主簿任满回临安,孝宗皇帝赐进士出身,迁枢密院编修,获赐“样标龙凤号题新,赐得还因作近臣”的北苑龙团凤饼茶,在《饭店碾茶戏作》诗云:“江风吹雨喑衡门,手碾新芽破睡昏。小饼龙团供玉食,今年也到浣溪村。”

小饼龙团是福建转运使蔡襄督造入贡的“上品龙茶”,供皇帝所用或恩赐的御茶。如今居然得赐分享,放翁感到十分高兴,所以碾茶时乘兴写下这首赞誉建茶的诗。陆游与朱熹交『青很深,朱熹曾以武夷茶壮斗品——白云佛茶为礼品馈赠,陆游接茶后写下《喜得建茶》诗云:“玉食何由到草莱,生奁初喜拆封开。雪霏庾岭红丝(石畏),乳泛闽溪(建溪)绿地材。舌本常留甘尽日,鼻端无复鼾如雷。故应不负朋游意,自挈风炉竹下来。”陆游得到好友送来的武夷茶,高兴地打开茶盒,立即用珍贵的红丝碾碎后到竹林下烹饮,觉得舌根留甘,睡意全无。

年已54岁的放翁,被免去提举福建路常平茶的差事,带着壮志难酬的忧愤心情来建州任职。建宁府同僚设宴接风,正值是雪花飞舞的冬天,即席赋《适闽》诗云:“春残犹看少城花,雪里来尝北苑茶。未恨光阴疾驹隙,但惊世界等流沙。功名塞外心空壮,诗酒樽发已华。官柳弄黄梅放白,不堪倦马又天涯。”面对雪景吟咏建茶,他把欲“脱”(朝廷的腐败)欲“得”(继承乃祖遗风)的心境,揉进了这首诗里。

陆游在建州(今福建建瓯市)时日吟甚多,满纸珠玑的茶诗,寄寓深远。将茶道的高尚、斗茶的技巧、建茶的韵味、制茶的妙法,以及对建茶的品评与他愤世疾俗的爱国豪情碾入饮茶诗中。

“北窗高卧鼾如雷,谁遣茶香挽梦回。绿地毫瓯雪花乳,不妨也道入闽来。”诗在建安所作,当茶官免不了要试茶,新茶出焙要呈茶官品试。诗人说他正在熟睡之际,茶事司的吏役把茶煎好,正准备请他试茶,而茶的香味却已把他从梦中熏醒,足见建茶香味之浓。虽然带有夸张色彩,但的确是来闽就任开始能有此“口福”。建茶的神奇功效在另一首《昼卧闻碾茶》中表现出来。诗云:“小醉初消日未晡,幽窗催破紫云腴。玉川七碗何须尔,铜碾声中睡已无。”诗句中的“谁遣香茶挽梦回”和“铜碾声中睡已无”,把建茶破睡之功,说得活灵活现。碾茶时茶叶散发出的香味,使作者闻到茶香,因而振奋起来。放翁有关茶破睡促诗的诗句还有“小龙团与长鹰爪,桑苎玉川俱未知。自置风炉北窗下,勒回睡思赋新诗”。还有“香浮鼻观煎茶熟,喜动眉问炼句成”。令人感到茶香真能提神醒脑、助人诗兴,洋溢着一种茶熟诗成的快感。

自从来建州之后,对北苑贡茶颇感兴趣,不仅嗜饮茶而且研究茶经,深谙斗茶品尝之道。因此放翁《晨雨》中有“青箬云腴开斗茗,翠罂玉液取寒泉”。斗茗,亦谓斗品,为建茶之极品。

宋代北苑龙焙,是当时朝廷制造御茶的中心。北苑龙焙在建州各产茶区开展斗茶竞赛,亦叫“茗战”,是一种饶有趣味的比茶质、比技巧、斗输赢的新茶品评比赛,斗茶方法是:茶区的茶僧、茶农、茶主各自将精制的“茶瑞”,研成细末,放入茶盏中,摆在“兑茶台”上,沏以初沸的开水,让御茶被品评和参赛者轮流斗试,首先斗试新茶的汤花、汤色。汤花即水面沸白色茶沫,以白色为贵,沏水搅动后青白色为佳。次看茶汤在盏周围沿水痕为负,以惯称“胜负几水”或“相云几水”的标准来定输赢。

后来,陆游提举福建路常平茶事时,北苑龙焙为征集龙凤茶的精制原料,在武夷山“竞台”开展一次斗茶竞赛,陆游也莅临武夷斗茶现场,当时,灵峰白云庵住持慈觉和尚的“供佛茶”下场斗试,赢得“斗品充官司茶”。陆游盛赞武夷“仙山灵草”之佳美,在《建安雪》中写道:“建溪官司茶天下绝,香味欲全须小雪。雪飞一片茶不忧,何况蔽空如舞鸥。银瓶铜碾春风里,不枉年来行万里。从渠荔子腴玉肤,自古难兼熊掌鱼。”此诗在武夷斗茶之后作成,首赞武夷茶,明以咏雪,实为咏茶。

诗人善言闽中风物之美,对于暑荔春茶最为钟情,同时把品尝武夷茶当做入闽来的一件趣事。

宋代斗茶形成一种“分茶”的游艺。分茶手运用团饼茶末,以沸水冲并搅动,使茶乳变幻出各种花鸟虫鱼的图纹,甚至能显出文字,这种分茶游艺亦称“茶百戏”,是达官显贵、文人闲士及僧侣玩斗茶的演变。陆游在建州也曾学过“分茶”之艺。后来在《临安春雨初霁》诗有“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他在分茶前嵌一“戏”字,巧妙地道出“分茶”的技艺十分高超。

宋代贡茶之乡建安,其北苑龙焙有“乘风堂”、“御茶亭”、“御泉园”。陆游在建安时曾多次游览凤凰山,考察龙焙。《游凤凰山》诗中有:“一樽病比初浮白,连焙春迟未过黄。”“下岩紫壁临章草,正焙苍龙试贡茶。”最后还说“龙焙一尝端可去,无心更为荔枝留”。使他难忘的暑荔与春茶,“端可去”终难忘。

建州茶司有个习惯,凡在北苑当茶官离任者,照例都会送贡余茶三年。陆游在《初夏》诗中描述了“闽中贡余茶初至”的心情。诗云:“淡霭轻轻入初夏,一窗新绿鸟相呼。出门易倦常归卧,著句难一但自娱。花径蝶闲无坠蕊,酒楼人散有空墟。闽川茶笼犹沾及,肺渴朝来顿欲苏。”

陆游茶诗内容多样,而明代的郑板桥则大多以茶来教育人,其茶诗风格与陆游茶诗风格迥异。

潍县北乡有个钱大村,这村上有个财主名叫钱金贵,他膝下只有一子,取名小聪。钱金贵见孩子自幼聪明伶俐,便专门雇了一个塾师,教孩子读经史,指望孩子日后金榜题名,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钱家雇的塾师,姓袁名士杰,字本正,是当地一位颇有名气的秀才。他来到钱家,见小聪确实聪明伶俐,有几分天资。不过他也发现,这孩子由于从小娇生陨养,虽读过经书,但不懂礼节,惯于出口伤人,且不听告诫。袁老师曾几次向金贵夫妇提起,要他们严加管教小聪。可谁知钱金贵对自己的孩子只准人家说好,不准人家说差。每次说起,金贵总是很不高兴地说:“孩子还小,不必着急,树大自然直嘛!你只要教他好好念书就行了。”

有一年的清明节,袁老师领小聪到郊外去游玩。远远看见前面十字路旁有一座巍峨的龟驮碑,上面盘着两条龙。袁老师想试试钱小聪的学识,便以此为题,叫他作一首诗,把这座碑记述一下,但有一个规定,要做到碑不叫碑,龙不叫龙,字不叫字,龟不叫龟。

这钱小聪眼珠转了两圈,沉思片刻便做了个鬼脸,顺口吟道:

远看巍峨一座碣,

上面盘旋两条蛇,

中间尽是圣人语,

下面压着……

吟到这里,他看看袁老师笑了笑不说了。袁老师问他:“下面压着什么?你说呀!”小聪瞟了老师一眼,用双手比了个圆圈,说道:“下面压着袁士杰。”

袁老师一听钱小聪骂他是龟,气得满脸发紫,脖子上的青筋都绷了起来,半晌没说上话来。回到家里,袁士杰将被骂的事告诉了钱金贵,想叫他严厉训斥儿子。但万万没有想到,钱金贵不仅不责备孩子,反而夸奖孩子有天分。袁老师一气之下便想辞职不干了。只因钱金贵苦苦挽留,袁老师为人心善,方才勉强留了下来。

伏季的一天,潍县知县郑板桥化装成平民百姓和一个差役下乡巡察,中午时分来到钱大村。这时烈日当头,他们二人赶了_头午路,感到又热又渴,见前面有一大门楼,便想进去找个地方落落脚,歇歇晌,吃点干粮,喝点水,以便午后赶路。他们进去见正房无人,便到东厢房去,见是问书房,里面有个十五六岁的书生,手持书本,躺在案桌上睡着了。板桥叫醒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中大人上哪儿去了?”那少年书生擦擦眼睛,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慢腾腾地下了案桌,爱搭不理地说道:“少爷我叫钱小聪,老爷和先生都出门做客去了,这家里现在我就是小皇帝。”

板桥听他说话很不文雅,但念他是个孩子,也没介意。于是便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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