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夫人听了石夫人的话，嘴上说道：“那我就放心了，只要王爷真心对我女儿好，从前的也就过去了。”她是惯于在外面应酬的妇人，脸上自然分毫异色不露，但是心里却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
原来居然是端王亲自在方初晴的食物中下毒，那么说曹嬷嬷就不是受人指使了！
这一点太让人震撼了！端王为什么要害方初晴？居然还用这么拙劣的借口！那药是能随便给人乱吃的吗？
方夫人想到这里，就再也坐不下去了。好不容易捱到回府，立刻就亲自赶到王府见了方初晴，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
方初晴听了好半天没有做声，末了只是发出长长一声叹息。
她被这个消息惊呆了，本来还只是以为端王只是舍不得自己，下药让自己头晕没精神，没有力气逃跑。可是没有想到居然长期服用会致人痴呆。
方夫人不安的说道：“现在那燕窝你每日里还在用吗？”
方初晴点头说道：“每日里也还是用的。”
方夫人心中不安，却又安慰方初晴，说道：“石夫人不是说现在没有用药了吗，王爷听了石御医的话，自己也吓到了。也许真是补身子的燕窝也未可知。应该不会再给你乱用药了。”
方初晴抿紧了嘴唇不发一言。这很难说，既然端王已经对她做到这种地步，她又有什么理由相信他不会再对自己下毒了呢？
难道说得不到就要毁灭掉？
她垂眼说道：“母亲不要过于担心，我这阵子也觉得精神好多了，也许真的已经停药了呢。”
方夫人听了感到心安，又说了几句别的闲话，方才离去。
晚上，端王回府，第一件事就是去方初晴的院子里探望她。
一进门，曹嬷嬷听说王爷回了，早已经迎了出来。
看到端王，竖起一根手指对他嘘了一声，然后指指方初晴的房间。房内熄着灯。端王明白，方初晴已经入睡。
他觉得有点奇怪，她从来没有睡得这么早的。
于是低声问曹嬷嬷，曹嬷嬷叹气道：“用过晚膳之后，王妃就叫着没精神，早早就上床歇息了。”
院子外面寒气沉沉呢，端王沉思片刻，然后轻轻进了外屋，在桌子旁坐了下来，问道：“今日白天，府里可有什么人来？”
曹嬷嬷低声回答：“方夫人来过一会，和王妃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端王问道：“那你听到了她们说的什么吗？”
曹嬷嬷犹豫一会，然后说道：“她们说话的声音很小，也防着老奴，并不曾听到她们说什么。”
端王烦躁的说：“我已经听说了，方夫人最近时常接近石御医夫人，我只怕她们已经知道我之前下药的事情。虽说我现在已经停止了用药，可是就怕她多心误会。”
曹嬷嬷敛眉说道：“王爷一片好心，都是为了王妃。王妃是不会怪罪王爷的。”
端王苦笑：“她可不是那种贤良大度的女人，我知道她的性子。”说完又不放心的问了一句曹嬷嬷：“那药，确实是停了吧。”
曹嬷嬷点头，正色说道：“王爷和老奴说过之后，老奴就立即将那药都用水冲了，浇在花园里柳树根下，再没有半点残余的了。”
端王听了，放心的点点头，对曹嬷嬷说道：“没有就好，不过最近她精神确实时好时坏，我也不知道那药居然如此霸道厉害，真是后悔。”
曹嬷嬷立即满脸愧疚的对端王说道：“都是老奴不慎，误以为这药并无大碍，早知道就不向王爷推荐这药了。”
端王大度的摆手说道：“这事怪不着你，当时你也是对我说了这药的利害之处，用不用在我自己，和你没关系。”
曹嬷嬷看了一眼端王神色，又对端王说道：“王爷要是想留住王妃其实倒也容易，做女人的只要有了孩子，那心自然也就安定了下来。您只要把孩子留住了，难道还怕王妃跑了？”
端王苦笑着说道：“我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她才小产过后不到两个月，身子还没恢复元气，怎么可能马上就怀上孩子呢？”
曹嬷嬷看了一眼黑漆漆的门外，又站起身走近内室门口，听到里面均匀的呼吸声，然后走回来，小声对端王说道：“其实王爷若是去问问御医，就应该知道。只要调养得当，王妃也能马上再次生育。像王爷王妃这种身份，自然不缺少各种补品。只是有了身孕之后就一定要万事小心，不能再小产了。这法子虽说冒险了一点，但是于目前王爷王妃来说还是很有效的。否则的话，等到那裘家小姐进门做了侧妃。王爷与王妃之间恐怕隔阂更大，到时就更不好弥补了。”
端王听了，不免心动。他一直为方初晴的小产耿耿于怀，要是真的能再次马上有了孩子，那他的心里还是非常高兴的。
因为顾忌方初晴这次小产，他一直强忍着。
曹嬷嬷的这话无疑在他的心湖投入了一颗大石块，心里就立即起了波澜，脑子里也不免随着这想法起起伏伏。
要是真的有了孩子，不但自己可以有把握留住她，两个人之间因为那次流产的事情而裂开的隙缝，应该也会随之愈合的吧！
不过，这件事让他怎么开口和御医说呢？他可是堂堂一个王爷，说这些妇人之事未免也太闲得婆妈了吧。
端王对曹嬷嬷说道：“那就麻烦嬷嬷明日去一趟宫里，和母妃说说这件事，御医那里就拜托母妃问清楚了。”
曹嬷嬷连忙答道：“王爷吩咐，老奴自然从命。王爷放心，老奴一定会帮王爷把这事办得妥妥当当的。王爷最近也是操劳过度，还是早点休息吧。”
端王点了点头，又客气的对曹嬷嬷说道：“有劳嬷嬷了。”
想到自己和方初晴的关系会有所改善，端王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带着愉快的心情，他走进内室。
室内温暖入春，撩开帘帐，透过微弱的光亮，可以看到方初晴睡得非常香，他定定的看了一会儿，然后脱衣上床。
察觉到他异动的方初晴，哼哼了两声，仍然沉浸在睡梦中没有醒来。
因为身上还带着寒气，端王也不敢惊动她，一动不动的睡在她身旁，渐渐的也睡着了。
他最近肩上担子重，心里存着事，也不敢睡沉。心里装着事，清晨就睁开了眼。
方初晴依然睡得很香，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
端王细心凝视着她，发现最近她确实消瘦了，从前鼓鼓的双颊都稍微有点凹陷，下巴也变尖了。
他看得有点心疼，欠起身，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觉察到异动的方初晴睁开了眼睛，一下子就看到了端王那张贴近的俊脸。
端王微笑着说道：“醒了？”
方初晴还没从迷糊中醒过来，愣愣的点了下头。
端王有点气恼，为什么她还是不肯接受他呢？
他轻声在她耳边低语道：“晴儿，我想你了。”
从前是担心自己陷入她的感情不能自拔，可是现在他发现，他早已经沦陷了进去，自己也会伤身伤心。
既然左右都是伤，他又何必强忍着自己，就算她是一杯毒药，他也心甘情愿的要喝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