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旧迎新中,又是一年春好处,生机勃勃处,夏至随着炎热总是在不经意间疏忽而来。
葳蕤最近总感觉有些心神不宁,吃饭也没啥胃口,随着天气的炎热总有些奄奄,夏天总是让人心头浮躁。
忽的想到了某件事,细思之下,心中确实越发的肯定,不由叫来了默默,让她去寻个大夫过来。
默默去了很快便回来,身后一个白胡子的老大夫背着个药箱晃荡着进了门,待一进门才发觉有些许不对,闹着就要回去,被门口两个侍卫装扮的小厮身姿盎然的狠狠一瞪眼,方才息下了声音,要说那两侍卫,也不知道王平是怎么找来的,一身壮硕的身材,一个黑的极致,一个白的透明,加上一******寒冰脸、生人勿近的样子,那老大夫本就七老八十的,老眼模糊下,没把他们看成是鬼门关前的黑白鬼已经算是不错了。
“大夫来了,怎么称呼?”老大夫刚进了屋,葳蕤迎了上去,看老人家走路都颤颤巍巍的,不由怪怪地朝默默看去。
默默轻声道:“姑娘,这是李大夫,是整个大街上最好的大夫”,葳蕤这才明白,感情这丫头是冲着人家“最好”两字去的,只是看那大夫摸索着坐了下来,那眼神……让她不得不怀疑了一把。
“姑娘最近有什么不适?”老大夫听得默默的称呼,直接开口问道。
葳蕤把手自动伸了上去,摇摇头道:“倒是没什么不适,就是最近精神不大好,还请李大夫给把把脉,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看着老大夫把手搭了上来,说实话,葳蕤心头有些紧张,不知道是不是她猜想的那样,自她怀夷定后有五年了,期间也没什么动静,怎么现在,难道真是注定吗?……
想着想着,一时间有些晃神,等她回过神来,李老大夫和默默两人正笑盈盈看着她,默默一张脸笑得要有多灿烂就有多灿烂,葳蕤心中一紧,朝李老大夫望去,李老大夫看她一眼,眯缝着眼淡淡笑道:“姑娘这是喜脉,恭喜了,这可是我老头诊断出来的第六百八十六个喜脉,真是个吉祥的数字,恭喜恭喜啊”。
直到李老大夫走了,葳蕤也没听清楚他后面洋洋洒洒地说了些什么,心里都是她又怀孕的事实,一颗心砰砰直跳……
心中无力的哀嚎了下,儿啊,你怎么这么会挑时候,你这时候出来,感情整个朝廷就得为你的出来地震一番……
抬手摸上腹部,其实自己前些日子就有些感觉,只是不太确定,如今让大夫确定了,心头真真是百感交集,复杂难鸣。
门帘被迅速掀开,屋子里瞬间聚集了一大群人,个个喜气洋洋,“恭喜夫人,贺喜夫人!”
欢天喜地的说了一大堆,葳蕤笑得干干,挥挥手让他们出去领赏,众人更是喜上眉梢,似乎看着比她还欢喜……
晚饭的时候,夷定趴着一张小脸紧紧盯着她的肚子,小手触了触便随即弹开,葳蕤无奈的看着她好奇的动作,小家伙这个动作已经维持了快一下午了,真不知道她怎么这么不厌其烦。
“阿娘,这里真的有夷定的妹妹嘛?”好奇地又看了一眼,小家伙仰头问她。
还好她总算没有再折腾下去,葳蕤忙颔首确认道:“是真的,夷定要有个妹妹了高兴吗?”
小桐好笑地站在一旁,闻言笑道:“小小姐,大夫都确认过了,不会有错的,以后就有人可以陪小小姐玩了”。
夷定闻言,立马高兴了起来,撇着小脑袋想象道:“阿娘,妹妹是不是长的就跟夷定一样?会跟夷定一起玩一起睡?”
望着她好奇的眼神,葳蕤失笑,“妹妹刚生下是不会玩的,也不会走路吃饭,还要夷定喂她呢,夷定小时候也都是阿娘喂你的”。
“那什么时候才可以陪夷定玩?”小家伙追问。
“恩,得等到妹妹跟夷定长的一样高了才可以”。
小家伙听了,瞬间奄奄了下来,“阿娘,那不是要很久嘛?”
葳蕤摸摸她小脑袋,正要说话,听得外头一阵踢踏的脚步声,话还未出口,人已走了进来,一脸喜意。
身后跟着的御医走了上来,正是先前生夷定时住在这里的陈御医,大家都是老相识了,葳蕤客气的打了声招呼,陈御医一颗肥肥的脑袋就这么晃着点头,葳蕤都不好意思了,便坐了下来让他诊脉,期间刘彻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那紧板的脸怎么也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镇定。
心中叹息的功夫,陈御医已诊好了脉,向刘彻微微点了个头,喜道:“回陛下,是喜脉!”六个字的一句话却说得喜庆万分,笑意洋溢在他厚厚的赘肉上,几乎分不清他的眼在哪里。
刘彻才不会去管这些,淡淡地挥挥手让人退了下去,只留下一家三口在屋里,这才击掌大笑道:“好!好!真是太好了!”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脸上的喜色只增不减,这个孩子是他盼了多久才盼来的,能不喜么……
“阿爹~~”夷定撅着小嘴,不满的看着刘彻。
刘彻一愣,走上前去抱起夷定,笑道:“怎么了?是不是想阿爹了?”
夷定撅着小嘴,把头一撇,“夷定才不想阿爹,阿爹坏坏,有了妹妹就不要夷定了”。
听着小家伙负气的话语,刘彻失笑,“怎么会?夷定永远是阿爹的小公主,阿爹怎么会不要夷定?”
“真的?”小家伙鬼灵精的眨着大眼。
“真的!”刘彻保证,“有了弟弟阿爹也一样的疼阿爹的小夷定,谁敢欺负阿爹的小公主!”
直听到刘彻的保证,小家伙才咯咯笑了起来,不解问道:“阿爹,为什么是弟弟?阿娘刚才说是妹妹啊?”
刘彻眼角扬着笑意望向葳蕤,葳蕤笑得干干,刘彻一扬眉,豪气道:“是妹妹,那就是我大汉第二个公主!要是弟弟,就是我大汉疆土的传承!”他说得豪气万分,没有一丝的犹豫和拖泥带水。
葳蕤感动的抽抽鼻子,他总是这样……只知道,这回不管是男是女,绝对不可能像夷定一样了。
还好这话没有外人听到,否则,葳蕤都能想象那风波的蔓延……
每每想到这里,心头都带着无奈,真不知道这是命太好了还是怎的……
时间晚了,默默带着小家伙去睡觉,小家伙临走前,还不忘叮嘱道:“阿娘,如果是弟弟,夷定就教他上马打蛮子去!如果是妹妹,那夷定就教她习字玩泥巴哦~~”
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对于上马打蛮子情有独钟,葳蕤只得跟她挥了挥手,才让她蹦跳着出去了。
小家伙走了,屋子里瞬间就静了下来,葳蕤向他看去,刘彻也正看着她,眼角眉梢都洋溢着难得的喜意,他很少的这样地笑了,葳蕤忽的想起,这些年,刘彻一直都很忙,她住在宫外,真的很少看见他这样放肆恣意的笑了……前面那一次,还是多久以前,似乎是怀了夷定的时候?
“想什么呢?”回神,刘彻的唇正离开她的额头,把她拥在了怀里,“我好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葳蕤,谢谢你!”
葳蕤在他怀中感受着他的气息,微微摇摇头,轻笑道:“这有什么好谢的”。
刘彻拉开了她的身,正色道:“别把自己看得那么轻,你知道我不喜欢!”
葳蕤看着他的眼,深邃而漆黑,中间一点光亮中闪着她的身影,不由有些迷惑,迷糊问道:“阿彻,如果有一天,我找不到你了,怎么办?”
刘彻一愣,再次把她拥进怀里,沉默良久,呢喃的声音轻响,“如果真有那一天,你只要站在原地不要动,就算找遍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的!”
模糊中听到他低沉的声音,葳蕤心头震动,伸手抱住他的后背,轻轻点头,“恩,我不会动的,直到你找到我”。
室中一盏烛火摇曳,把两个人的身影都拉的很长很长……
半晌,想了想,葳蕤再次抬起头,眨眼好奇道:“要是你找不到我呢?”
刘彻微楞,蹙眉不悦道:“不会!”
不就是一句话嘛,葳蕤才不理他,继续问道:“要是万一呢?”
刘彻看她一眼,在她额上轻点,这才淡悠悠道:“除非你走出了大汉的疆土,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他们的铁蹄匍匐在我大汉的脚下”。
葳蕤知道他说的北方的北夷,却仍是摇摇头,“若是……我离开了这个世界呢?”
看到刘彻的脸上明显的僵了下,略带着不忍心,可还是想知道答案,注视着他的脸,不肯放过一丝一毫。
刘彻瞪她一眼,“这么不吉利的东西,就你挂在口边”,顿了顿,仍是回答道:“没有那一天,我会等到那一天你陪着我进坟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