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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老大结束了他在营盘镇的历史。老大入狱震撼了营盘,人们立即对左路刮目相看了。老大是何等人物?但左路硬是把他搞掉了。铲除了老大,老三就像断了翅膀的苍蝇,连嗡嗡声都没有了。左路对营盘镇进行了彻底的整顿。营盘镇没了作威作福的街霸,没了搔首弄姿的小姐,没了明目张胆的赌窝,更没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规矩。虽然没有达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程度,但营盘镇的社会治安,较之过去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派出所的位置凸现出来。

左路觉得唯一对不起的是桃花,可一个月之后桃花到外地打工去了。左路的内疚也便烟消云散。

局里召开了表彰会,让左路介绍经验,并将那辆旧警车给了营盘镇派出所,作为嘉奖。尽管是一辆跑了七万公里的旧车,左路也很满足。这是一种肯定。左路不是庸庸禄禄之辈,左路有头脑,有手段,过去的左路不起眼,只是没机会而已。

左路满足、自得的心态持续了半年。

半后之后,左路渐渐变得浮躁起来,他不知自己什么地方出了故障,但肯定是出了问题。一天半夜,左路突然醒来,身上汗漉漉的。他做了一个噩梦,可怎么也想不起梦中的内容。左路坐在床上,呆呆地望着泻满月光的屋子。就在那一刻,他明白了自己浮躁的原因:他的感觉正变得迟钝,像一只养尊处优的猫。这可不是左路希望的结果。

一天,左路去邻乡派出所办事。领乡派出所所长黄凡是全县所龄最长的一个,二十二岁当所长,现在已四十九了。黄凡应了他的名字,工作没有任何突出的地方,可每次换所长,黄凡都稳稳当当的,只不过从一个地方换到另一个地方。左路和黄凡交往不多,在左路眼里,黄凡不过是个任人拨来拨去的算盘珠子。办完事,左路要走。黄凡说,急啥?反正你回去也没事干。黄凡也许是随口说的,可这句话却像一枚子弹,一下把左路击中了。黄凡见左路发怔,忙说,营盘让你治理得风调雨顺,你有啥不放心的?喝酒中间,黄凡狠狠地夸左路,什么德才兼备啦,雄才大略啦,说得左路心烦。酒至半酣,黄凡的眼睛渐渐眯起来,脸上是一层伸手可触的自得。黄凡说,老弟,你是一块好钢,可话说回来,再好的钢也能折断,你说,钢是不是不如胶皮?见左路发怔,黄凡说,我说着玩的,钢永远是刚,胶皮是什么东西?不能比的。随后嘻嘻哈哈地说,喝酒呀,咱俩比比喝酒。这时,黄凡的呼机响了。黄凡回了电话,对左路说,帮我个忙如何,和我捉一次赌。

捱到天黑,左路和黄凡摸到聚赌的那家饭馆。两人一个前门,一个后门,轻而易举地把八九个赌徒堵在屋里。但那几个人却没有害怕的意思,有一个甚至和黄凡开玩笑。把这帮人带到派出所,黄凡对左路说,你歇着,我一个人审就行。

左路喝一杯茶的工夫,黄凡就审完了。

左路很是惊讶,这么快?

黄凡说,这有什么好审的?他们那点儿事我都清楚。

左路说,太便宜他们了吧?

黄凡说,没有他们,我还干啥去?

左路盯着黄凡,半天没说一句话。

那一夜,左路一直坐到天亮,黄凡的话老是在脑里缠里,甩都甩不掉。

第二天,左路回到县城。所里有了车,方便多了。过去,左路个把半月回一趟家,现在事少了左路想回就回,和在县城上班差不了多少。王苹没有意外,也没有喜悦,只说你回来得正好,修小林和张仪要请咱俩吃饭。左路说算了吧,我累了。王苹咦了一声,你这人怎么回事?是不是怕见修小林?左路说修小林是什么东西,我怕他?王苹说,人家可是把你当朋友看的呵。左路说,什么话,好象我把他当敌人了。结果自然是左路顺从王苹。

自参加完修小林和张仪的婚礼,左路再也没见过张仪。左路以为自己淡忘了张仪,可见到张仪的一刹那,左路的心嗖地弹起来。对自己不愿来修小林家的心思洞察得一清二楚。左路不是怕见修小林,是怕见张仪。见不到张仪,左路是平静的,见了张仪,那种隐痛感便在全身弥漫开。张仪挺大方,笑着说了句欢迎英雄所长。虽是笑着,但极平淡。左路发现张仪比结婚时瘦了,而神情一如从前。

修小林和左路说了几句话,被张仪喊去买酱油了。王苹和张仪在厨房里做菜,两人有说有笑。左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无聊的电视剧没有任何吸引力,左路频繁地摁着遥控器。

张仪出来拿东西,见左路干坐着,给左路倒了杯水。张仪往茶几上放水杯,左路猛把目光甩过去,一下子就插进张仪眼里。张仪没防住,人一慌,水杯掉在地上,碎了。

王苹探出头,问,怎么了?

张仪说,瞧我这手滑的。

张仪要清扫,左路抢过扫帚说,我来吧。张仪没敢看左路,匆匆走进厨房。厨房里静默了片刻,之后又有了说笑声。

左路无法平静了。刚才那一瞥,他一下滑到了张仪的心里。他看出张仪是在乎他的,他相信张仪也看出了他的心思。左路点了支烟,手微微抖着。如一个首次行窃的小偷,虽然没有经验,行窃居然成功了,有一种不安的喜悦。这便是左路此时的感受。

整个家宴都是修小林和王苹在说。修小林一口一个老婆,不无炫耀。王苹则像在自己家里,不是张仪给她夹菜,而是她给张仪夹菜。左路看出来,这次家宴修小林是费了心机的。除了炫耀外,他更是想让左路明白他和张仪已牢不可破。其实修小林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修小林此举不仅让左路看不起他,而且使左路恼火。王苹竭力鼓动左路赴宴,想法和修小林也许不一样,目的却和修小林是一样的。张仪还平平静静地插一两句话,左路则一言不发,只是喝酒。

修小林说,老左啊,营盘镇那么个乱摊子,你三下两下就收拾了。

王苹说,还不是你们给他撑腰?

修小林说,不,这是老左一人的功劳,嗨,你小子怎么就深沉了?

王苹说,每次回来他都这样。

修小林说,放开了喝,老左。

回家后,王苹问左路今天怎么回事。左路反问,什么怎么回事?王苹说,你装啥?是不是看见人家过得好你心里不痛快?左路笑笑,他过他的,我过我的,毫不相干,我有啥不痛快?王苹说,我也纳闷,要是成心和自己过不去,肯定有病了。接着,王苹又问他张仪怎么就把杯摔了。左路说,你不是问过她了吗?王苹说,我不信她的话,我信你。左路说,你这叫相信我?分明要和我吵架。王苹说我问问都不行?就撅了嘴。王苹的样子让左路顿生怜惜。左路抱住王苹说,我让你撅嘴,我让你撅嘴。后来,两人就滚到了一块儿。

左路在家里呆了两天。派出所的工作理顺了,老边一人就能支撑开。第三天,左路返回营盘。左路问老边有什么事没有,老边说有不少事,便向左路做了汇报。其实,都不算什么事。老边能放开手脚了,这些事对老边也不算什么。他一本正经地汇报,是对左路不记前嫌的回报。左路明白得很。左路挥挥手,这些事你处理吧。

左路去街上转了一遭。两个卖菜的妇女正吵架,见左路过来,忙息了声,埋头摘菜。

清闲下来,左路老是想张仪。过去左路只要一回到营盘,张仪便从他脑里消逝了。现在她像是长在了他的脑里,怎么也扯不掉。左路还在回味那一瞥,他知道自己的念头很危险,可他按捺不住。左路的心似乎在弹簧上系着,一不留心就会跳出去。为摆脱张仪,左路一到晚上就给王苹打电话,也没啥正经话,全是瞎说八道。王苹开始还和他说,后来挺烦,说没事少浪费公家电话费。若碰到王苹在外打麻将,左路一句废话也说不上。那时,他就特别沮丧。

一天,左路打回电话没人接,知道王苹又出去打麻将了,他握着话筒,胡乱摁了几个号码。完全是无意识的,没想到居然接通了。对方喂了一声,左路突然意识到他拨的是修小林家的电话。左路听出是张仪的声音,正要搁下话筒,忽然改变了主意。左路说我是左路。张仪沉默片刻,问,有事吗?左路说我找修小林。得知修小林值班,左路一下轻松起来。左路说,噢,你一个人在家啊。左路问了句废话。张仪也问了句废话,你一个人在派出所?两句废话挨一块儿,内涵立刻丰富了。接下来,依然说着废话,后来左路很巧妙地把话题引到张仪现在的工作上,问张仪适应不适应等等。这一聊半个小时就过去了。左路听见张仪打呵欠。张仪一定是有意的,左路说对不起,打扰你了。张仪说,没关系,反正我也睡不着。左路顿了顿,试探着说,以后能常给你打电话吗?我一个人待着,挺无聊的。张仪说,可以呀。又补充说,晚上我常出去,我给你打吧。左路忙说,我把电话号码告诉你。

搁下电话,左路有些惊喜,有些不安,是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此后,左路就等张仪的电话。张仪不让他给她打,而是主动给他打,当然是怕修小林知道。左路清楚这一点儿,他的心因此痒痒起来。人一旦有了共同秘密,彼此的距离就拉近了。左路为了等张仪的电话,减少了回家的次数。一连几天张仪没来电话,左路焦躁不安。左路知道自己正在背叛王苹,就像张仪已开始背叛修小林一样。左路很不安,但他已控制不住自己,换言之,左路根本不想控制自己。

张仪终于来电话了。左路第一句话就是,我等你好久了。张仪说,对不起,这几天我忙。这有什么对不起的?可张仪偏偏要说对不起,这是张仪的一种态度,左路岂能听不出来?左路马上说,让你惦记着,真是不好意思。左路为自己的对答而得意。张仪笑起来,我们干吗这么客气,不能随便一点儿?左路说,是呀,我们是该随便一点儿。接下来,两人随便聊了一些话题,纯是闲话,两人谁也没提过去的事。

那天聊了几分钟,张仪突然说,要是坐在一块儿聊就好了。左路像受到了鼓舞似地说,那我过去吧。张仪说,别──,左路已搁了电话。内心深处,左路一直在等待这样一个机会。左路开车直奔县城,他已很久没有这样的激情了,眼睛都是烫的。有车就是好,就是他妈的方便。左路到县城已过午夜,他把车放到另一道巷子里,直奔张仪家。张仪家亮着灯,左路的心砰砰狂跳起来。张仪在等他。

那一夜,两人在沙发上聊到天亮。张仪责怪左路,嫌他这么晚还来打扰。责怪中往往含着疼爱。左路嘿嘿笑。他觉得该和张仪发生点儿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发生。黎明时分,左路从张仪家出来,返回营盘。左路从张仪眼里看出失望,一上车便掴了自己一个耳刮子,骂了句废物。

过了几天,张仪给左路打电话,第一句就说,我挺害怕的,你能过来一下吗?声音都颤抖了。左路忙问,出什么事了?张仪说,没……有。左路马上明白,他等待的时刻到了。

一开门,张仪便扑进他怀里。张仪说,我好怕,我好怕。左路猛地将她抱了,悄声说,别怕,有我呢。左路低头寻找张仪的嘴唇,张仪的舌头蛇一样伸进他嘴里。

冰凉的地面上,两人绞在一起。

那夜之后,张仪很长时间没来电话。左路没有像过去那样焦躁地等待她的电话。又过了几天,张仪打电话说,他今晚值班。左路明白她的意思,开车去了。

去过几次,左路便没了当初的激情。这时,左路才明白,他并不像过去那样喜欢张仪了,或者说张仪已不是念书时那样讨他喜欢了。左路那样,纯粹是他的征服欲望在作祟。一旦得到她,他的激情便消逝了。但左路没有中止和张仪的秘密交往,他太需要刺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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