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苏小允的短信,他又邹起了眉头,他该怎么回呢?要不,把短信删了,装作没有收到,然后继续追她。
他因为自己冒出的这个念头而感到好笑,然后还真拿出手机删掉了那条短信。又继续若无其事的写病历。
下班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只是因为下过一场雨,才六点过一点,天就露了暮色。苏小允比往常走得早一些,以前每天她都会是办公室里最后走的一个,她不喜欢在电梯里人挨人挤在一起的感觉。但今天她特意跟大家一起挤着电梯走出大门。刚走到公交站,手机就响了,她不用看也知道是谁,便假装没有听见让它一直响着。
提前下了车,在路旁一家菜店买了两样菜提在手里,然后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
她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让白锦南明白,她并没有打算接受他。
一辆黑色的车悄无声息的停在路旁,白锦南阴沉着脸走下来,追了几步,从后面拉住苏小允的胳膊,语气冰冷的说道:“苏小允,你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出尔反尔。”
她转过头去,看着他的眼睛,坚定的说:“白锦南,昨晚的事只是一个错误,就当是做了个梦吧!现在我已经醒了,知道自己该要的是什么,但绝对不是你。”她没想到他会追了来,但却又好似做好了心理准备,说出这翻话时非常顺溜。
下过雨的天气有些湿冷,她吸了吸鼻子,昨晚可能有些着凉,右边的鼻孔不是太通畅。
他没有松手,脸上表情复杂,手上的力道加重几分,将她往车子那边拉去。
她努力的挣扎,还踢了几脚,但都被他制住了。生生的被他塞入副驾,趁他转去另一边时,她立马推门。
他却已坐到了她身旁,一把拉住她,单手扣住她的头,猝不及妨的吻了上去。
她感觉到耳朵在不停的轰鸣着,又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呼唤,“小允,我在这里”“小允,我在这里”。一字一句直刺耳膜,挖心的痛。
他尝到了咸咸的味道,慢慢的放开她,看着她的满脸泪痕,然后叹了口气,伸手轻轻的拥她入怀,“跟我说说他吧!”
她感受着这个温暖的怀抱,他身上有一种成熟男子的味道,起伏不定的情绪慢慢平息。她明白他是想知道秋天的事,可是,她又怎会有勇气把那段埋在心底六年的往事向他道出。那是曾经让她用尽的全部力气去爱的男孩呀!
“如果不想说就算了。”他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低声说道。
她用手轻轻的推开了他,然后尽量平静的说:“他已不在了。”
他没再追问,转头发动车子,按下音响开关,舒缓的音乐飘出。苏小允从包里拿了纸巾擦着脸上的泪痕。
车子停在一家酒店门口,苏小允抬头看酒店的名字,心里一沉。六年前她来过,跟秋天一起,顶楼是高档餐厅,站在巨幅落地窗前,几乎可以将大半个江城尽收眼底。
白锦南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有些担忧的问:“怎么了?”然后伸手过来握住她的手。
她挣扎了一下,但白锦南握得极紧,她只好放弃。陈良艳也许说得对,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了,不能一直活在回忆中。她用六年的时间来惩罚自己,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现在也许是真的可以改变了。
任由他牵着手,他的掌心很温暖。
她有整整六年的时间没与异性有过亲密接触了,白锦南给了她一种很奇特的感觉。她微微侧过脸来看他,他的脸部线条很完美,她的心突地一颤,仿佛看到了秋天的影子。他的侧脸看起来竟然跟秋天有些像。
另一只手慢慢握成拳头,尽量镇定自如的问:“你认识秋天吗?”但声音一发出来,却还是有些轻颤。
他楞了一下,旋及转过头来,眼神温柔的看着她,“秋天是谁?”
她微微的松了口气,又想到他曾经找人调查过自己,那么又怎么会不知道秋天这个人呢?抬眼看他神色自如,或许只是自己多想了吧!跟着他走进观光电梯,直达顶层。看着地面上的人和物慢慢离自己越来越远,心情也在一点一点的平复下来。也许只是她的错觉,秋天没有兄弟,他是独生子。
位置是白锦南提前打电话来订好的,临窗而坐。
她记得那次秋天带她来,因为没有事先预订,无论他怎样跟服务生说好话,就是没有临窗的位置给他们。结果,吃完饭,秋天牵着她站在临窗的一个餐桌旁俯瞰江城美景,被桌旁的男人白了好几眼,因为妨碍到他与女朋友说情话了。
菜上得很快,有两道是招牌菜,看起来让人食指大动。
苏小允拿小木汤匙慢慢的喝着汤,她喜欢先喝汤再吃东西。胃不好,医生特别这样交待过,所以她就慢慢养成这样的习惯。
一转头就可以看到下面璀璨的灯光,天边一轮弦月倒显得有些晦暗不清,也许是下过雨的原因,月光浅淡,在云层中若隐若现。相反,城市的灯光却弦烂夺目。
她的饭量一向小,没吃几口就饱了。
白锦南用小匙舀了蟹肉伸过来,“小朋友,来跟叔叔一起做一个动作,张开嘴巴。”
她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看着对面那对漂亮的桃花眼,和他微张的嘴,却没有张嘴让他喂,而是伸手过去一把捉他的手自己往嘴里送。
柳志翰与阮丽珊走进餐厅门时,看到的恰好是这一幕,他的脸一下就红了起来。调头就对后面的阮丽珊说道:“还是换家餐厅吧!我恐高。”
阮丽珊不明所以,以为他真是恐高,便打趣他:“这里的菜好吃,我不想去别家。你怕的话,牵着我走就行了,老人家。”她巴不得趁此机会跟他牵手呢!说完偷偷的贼笑。
柳志翰邹紧了眉头,心里闷闷的难受。他没想到苏小允的拒绝是因为接受了另一个男人。他的心情转瞬便低到谷底,哪还有心情吃饭。他从她身旁走过,“你不走,我可回家了。”
这句话够威胁,阮丽珊只好跟在他后面追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苏小允保持一贯的沉默。自从六年前经历了那场恶梦之后,她的话就变得很少,能够不说尽量不说,实在要讲也只是捡重点廖廖数语。
她记得第一次应聘到爱丁尔超市时,梁丽红还坚持着不要她,说她性格太孤僻,不适合干营业员。当时她觉得很好笑,从来给人的印像都是活泼开朗的她,竟然会被贴上一个“性格太孤僻”的标签。那时的她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对于外界的一切都不在意,连自己的性格悄然的发生了变化也不自知。
后来,陈萍成了她的同事,陈萍的性格与她从前很像,渐渐的,她才在上班时与陈萍有些交流,说的话才慢慢多了一些。尽管这样,陈萍也还是当着她的面说过,说她的性格太内向了,应该多与人交流。当时她只是一笑置之,也不多做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