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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购买首都太阳花旅馆(2011-10-6)

朱文惠放下给成都的电话,又拨通了潘苏进的手机。电话里,她语气坚定、不容商量地要潘苏进立即停止出卖餐馆,要回去继续经营。巨大的危险,似乎延迟了很久,现在才到来。魏康被哥哥言中,强烈地打击了朱文惠骄傲的内心。现在,只有回到乌日肯,停止出卖餐馆,那是她事业的根基。

“必须停止。不能够卖了,那是我的餐馆,我的命!”她语气果断。

“是,老板,你说了就算数!”潘苏进开玩笑地补充。局势动荡不安,逃命都来不及,哪个会来买餐馆哦?这些细节,潘苏进没有给朱文惠说,只是打着哈哈。“放心!”

“放心!要不是有你在昆朵拉,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上帝!你太好了,你比上帝还好,你一定是上帝派来帮助我的?一定!潘大哥!” 在给潘苏进打的国际长途里,朱文惠已经有点近乎于歇斯底里了,要他立即停止出卖珠珠餐馆。

“没有事的。”电话那边,潘苏进也有点迷糊了,是啊,中国人在非洲打拼,盘下那么大的产业,容易吗?“不过,你是老板,上帝不会和你开玩笑的!”

朱文惠却想,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就这么定了!打完电话,她告诉于慧:马上买票,我立即回乌日肯去!

于慧说,我的朱姐姐吔,你再受刺激,也不能这样啊?那边不是政变了,很危险的!

朱文惠苦笑,巴黎那么浪漫,还不是一样的凶险?

于慧知道,魏康的事情深深刺伤了这个外表强硬内心软弱的同学。她不言不语,迅速地帮朱文惠订购机票,同时在内心悄悄地想,一定要找到那个魏康,帮朱文惠出口恶气。

巴黎就是效率高,很快,机票就送来了。由于是突然决定的,没有折扣,是法国航空公司飞内罗毕的,朱文惠匆匆忙忙就回去了。

1997年2月15日,星期六,朱文惠返回了昆朵拉。

所有在昆朵拉的朋友,对她去了巴黎又回来的行为,百思不得其解,局势如此动荡,冒这么大风险回来干什么?就为了那个小餐馆?

在珠珠餐馆门口,仿古装饰红灯笼下,朱文惠表情复杂地看着昆朵拉仅有的这家大红色装饰的门面,油漆有些剥落,金黄色的小屋檐不那么鲜艳了,灯笼的绸布有些破洞,门框上落满灰尘。全副武装的士兵表情更加古怪,他们不明白这个中国女人为什么站在这个关门闭户的餐馆前。

不远处,中智公司的巡洋舰越野车停在路边。

陈启元看着朱文惠在餐馆前徘徊,不打算打扰,但是这里也不宜久留。他抽了一口烟,是他最喜欢的中华烟,轻轻地按了一下喇叭。

不远处的士兵听见喇叭响,警觉地看了越野车一眼。

陈启元知道,这个没有解除警戒的大楼,是乌日肯国民银行的主要办公场所,地下应该还有金库。天知道?朱文惠怎么会先租后买这样的楼房。它太敏感了。看看,局势一动荡,就连基本的经营条件都不能够保证,还做什么生意?等局势稳定了,一定要建议朱文惠另外买一个地方,或者租一个地方来开中餐馆。局势如何走向,看朱文惠焦眉愁眼的,陈启元心里有数。

陈启元给朱文惠介绍的那位万明强,中国驻法国大使馆二秘,他的分析是很准确的:法国人一定不会看着这块前殖民地不管,也不会给美国人,英国人提供机会让他们趁机杀进来。在来的路上,陈启元对沉默寡言的朱文惠说,那边迟早会动手收拾搞政变的军事管理委员会的。

果不其然,朱文惠回来一个星期之后,法国终于出面干预。

法国人派出了“戴高乐”号航空母舰,悄悄接近印度洋东非洲海岸,于一个月黑风高之夜,派遣特别突击队,空降昆朵拉,一举解救了被秘密关押的合法总统姆米拉,并击垮了政变军人的微弱抵抗。

乌日肯是东非洲军力很弱的国家,在首都也就不到一个营的兵力。

法国突击队不费吹灰之力,就平息了这场政变闹剧。

一夜之间,乌日肯恢复了民主体制。

当局立刻宣布取消宵禁,商店开门营业,人们又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珠珠餐馆恢复了经营,但是,客人很少。

上尉埃博特准备逃亡苏丹,出逃前夜,他冒险来到了珠珠餐馆。

当时,朱文惠在前台,看着以前高朋满座,如今冷冷清清的大厅发呆。突然,一个身着便衣的高个子男人闯了进来。朱文惠一眼就认出他是埃博特。她吃惊不小。这个时候,他来这里干什么?毕竟前一段时间,埃博特派了士兵守在珠珠餐馆门口,避免了被当地人打砸抢。上次离开乌日肯,埃博特出手相助。现在,天又翻回去了,他是曾经的军事管理委员会头面人物,成了落汤鸡。朱文惠迅速带埃博特进到包间,并喊大堂经理把餐馆大门关闭。反正也没有客人来。

“珠珠,你要安排我出境。现在是姆杰姆卡当家了!”埃博特喝一口朱文惠冲泡的速溶咖啡。他明白,现在这个样子,要离开昆朵拉,很困难,自己前一段时间在电视报纸上曝光太多,出头露面,风光,现在想跑,麻烦反而大了。另外,他冒死来找她,还有一个秘密事情要相告。

“没有问题。我去找他。”朱文惠知道埃博特和姆杰姆卡水火不容。但是,现在兵荒马乱,哪里去找姆杰姆卡?“你要去哪里?”

“穿过布隆迪,再绕到苏丹去。”

“苏丹?”朱文惠惊讶了。来这里有一段时间了,听说乌日肯和苏丹一直是冤家死对头,从部落到国家,都有深仇大恨。苏丹那边,有个势力很强大的部族,现在当政,一直对姆米拉总统不满。难道埃博特是那边那个恐怖的部族的?朱文惠有些不寒而栗。

那个恐怖的部族,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几乎把东非洲这个几个小国一统天下。但是,乌日肯那个自封皇帝的总统,传说每天都要民间送一岁以下的男童进皇宫,他居然要吃娃娃!想起都可怕,难道那个家伙是传说中的吃人部落的酋长?那么变态?

朱文惠试探埃博特:“你为什么要去苏丹?那个部族你们有联系?他们不是早就在世界上声名狼藉了?”

“哦,珠珠,你误会了。”埃博特还是绅士一样地解释:“我们部族不是那个吃人部落的,可能以前有些亲缘关系,我们是一个很强大的部落,不假,而且这个部族遍布东非洲,和你们中国人有关!”

“什么?”朱文惠不明白了。

“对的,就是和你们中国人,应该是几百年前的中国人有关。我们信奉什么,你知道吗?”埃博特神秘地从衣领里掏出一块金属小牌,上面居然镌刻了一个篆体字:“和”。“没有见过吧?”

“和?”朱文惠现在是真的惊讶了!他哥哥朱文华回到成都,曾经非常秘密地告诉她,从非洲带回来的木雕啊,布画啊,都不如一块镌刻有“和”字的小牌珍贵,那是他和她在东非洲火热爱情的信物。当时,抓住哥哥的时候,哥哥那个东非洲女朋友或者说非正式的妻子,留给他的纪念品就是这个小牌!天啦,如此巧合!朱文惠差点就脱口而出,“我哥哥……”

“你哥哥怎么啦?”

“呯呯呯!”街面突然传来一阵枪声!

埃博特脸上掠过惊讶和紧张。

“我安排你走!”投桃报李,朱文惠要报恩。她不管乌日肯内部如何争斗,“我给姆杰姆卡打电话。”

“干什么?”埃博特有些紧张。“把我交给他?”

“不!我要用他的招牌,送你出去。”朱文惠拿起电话,“我的奥迪车,他们不会拦的。就是,你要化妆。万勇剑,你来一下!”

万勇剑就住在珠珠餐馆后面。接到朱文惠的电话,马上就来到餐馆里,8号包间是老板经常接待重要客人的地方,他直接就敲开门。咦,那个似乎追求老板的上尉怎么也在?他不是政变那方的发言人吗?

“老板,不要惹祸哦!”万勇剑用中文告诉朱文惠,说完,还紧张兮兮地看了埃博特一眼,本能反应,也不知道他究竟听不听得懂中国话。

朱文惠却用英语告诉他:“你,和他换衣服。快点,不要问为什么!”

万勇剑听话地脱下自己的唐装,他爱穿红色的唐装,珠珠餐馆的中国大厨师标志嘛。现在,老板要喊他把唐装给一个黑人军人,这个军人看来是脚底板抹油开溜或者说要逃跑了。

“下次回香港,我多给你买几套!”

“老板,没有关系。衣服算啥子嘛!”万勇剑用四川话讨好朱文惠。

埃博特换上万勇剑的唐装,哎,还真有些认不出来。

朱文惠把小包里的一张盖有鲜红大印的特别通行证取出,准备交给万勇剑,突然,她改变决定,她要亲自去送。从昆朵拉到乌日肯与布隆迪的边境,有四百六十五公里。本来想喊万勇剑送的,特别通行证上面还有一张照片,就是朱文惠的彩色照片。瘦削的脸颊,浓墨重彩的化妆,朱文惠看上去比实际的年轻些。当然,当地黑人看中国人,分不出细节,都差不多。

“珠珠,你是要干什么?”埃博特换上唐装已经很舒服了,他打算告别这个美女老板。话已经到嘴边,可是看见朱文惠站立起来,似乎掏出了钥匙。

“你去地下室把车开到餐馆门口,没有情况,按三声喇叭。快去!”

万勇剑拿着钥匙就出去了。

“我要送你到边境。”

“你不认路。而且危险!”

“你带路!有通行证就不危险!”朱文惠语气不容商量。但是,那个神秘的小牌,为什么哥哥也有一个呢?她很想问,但是,陈启元说过,好像潘大哥也说过,东非洲有一些部族的事情,最好不要参与进去,在当地人看来,政府啊什么的都不是很重要,往往部族才是最重要的,而且有时候是最恐怖的。她打消了追根问底的念头,把埃博特安全送出去,离开首都,就相对安全,到了边境,进入布隆迪,他就自由了。自己也就算知恩图报了。

朱文惠想得并不复杂。

埃博特的思绪却很复杂:现在,这个可爱的小巧女人,那么能干的中国女人,就要离开了,还真有些舍不得啊,不仅仅是个人喜爱,还有部族的大业,都和中国人有关。可是,现在局势变化那么快,唉,三十六计走为上,中国人的智慧确实是实用啊!

“滴滴滴。”门外传来三声喇叭响。

朱文惠看了埃博特一眼,先出包间门。

埃博特迟疑半步,也跟随在后面,机警地从珠珠餐馆边门跑到街边的车上。

奥迪车在夜色下,迅速就离开了中心城区。

一路狂奔,次日凌晨,他们平安到达布隆迪和乌日肯的边境小镇木托。

又是一路狂奔,朱文惠下午就回到昆朵拉,关起门来大睡一整夜。

是夜,平安无事。

就这样,朱文惠不仅恢复了珠珠餐馆的经营,而且,她还打算买下早就看上的太阳花酒店。潘苏进来餐馆和朱文惠碰面,也带来了这个好消息。

“好消息,太阳花酒店要出手了!”

“太阳花?”朱文惠记得清楚,那是她到乌日肯之后,昆朵拉唯一有印象的酒店。“那个酒店怎么了?”

“经营不好,老板是法国人,老两口准备撤退回马赛,告老还乡了。我听说,出价不高哦。”潘苏进笑眯眯地看着朱文惠。你太厉害了,如果当时把珠珠餐馆低价出手了,那现在真是坐的地方都没有了。有远见,有胆魄。所以,他来给朱文惠提供这个信息。对方开价90万美金。

朱文惠明白,这个酒店非她莫属。

政变后,从巴黎回到昆朵拉,她已经去看了很多次。

太阳花酒店有客房50间,有咖啡座,大堂空旷,可以稍微改造,可以做茶座,再隔一间大房间,搞卡拉OK。这两项是从成都借鉴来的,效果奇好,“珠珠餐馆”趋之若鹜的客人非常喜欢,就是证明。如果这样投资,是没有问题的,最吸引朱文惠的,最吸引她的是太阳花酒店还有临街的一排平房,可以做餐馆。

珠珠餐馆准备迁建?开分店?还没有想透。平房到客房之间的绿化带可以保留,但是要做假山,小桥流水,做一个苏州园林式的矮墙,影壁上画上中国仕女,在写上几首诗词。把中国特色做够,绝对吸引人。门口停车场很大,酒店在城区靠机场方向,交通方便。夜晚也很清净,不是闹市。本地要员,来往嘉宾,都适合。

原来珠珠餐馆那栋大楼,有个国民银行,很麻烦,而且经常都有运钞车停靠,客人都紧张,看见那些荷枪实弹的押运员,谁还有胃口?尽管那个地方在市中心,其实是假口岸。不如太阳花酒店。

现在关键是价钱。

“价钱?”朱文惠对潘苏进就直言相告。

“90万。”

“为什么是这个数?”朱文惠觉得有些意外,她估计再怎么也要开价100万以上,比如120万,140万,反正,她内心有准备,150万以内都是可以接受的。因为,现在的老板不会把餐饮,把那些中国特色的经营加入进去。太阳花酒店就是一个住宿地而已。老板的附加经营就是旅游。思路不一样。朱文惠也要搞旅游,但是,这个国家不稳定,靠旅游赚钱还不实际。像坦桑尼亚就是一个例子,他们和肯尼亚同时拥有世界上规模最大的野生动物保护区,肯尼亚人在旅游上面已经挣了几十年的钱,坦桑尼亚搞了几十年的革命,现在才如梦初醒,回头来干旅游。乌日肯就差得更远,局势不稳定,哪个游客敢来?朱文惠想的是太阳花酒店以住宿餐饮娱乐为支撑,和目前老板的做法大相径庭。听说是90万,心里笑开花了,省下的钱搞装修,搞假山,小桥流水,卡拉OK,要是中国人多,开一个麻将馆都可以了!吃住娱乐一条龙,就这么定了!

无疑,这是一个机会。

朱文惠抓住了!

她当机立断,坚定而果断地对潘苏进说:我买!

在一个月之内,朱文惠办理了两件大事情:第一,委托昆朵拉的律师事务所,办理了太阳花酒店的交易手续以及过户登记,资金划拨;第二,委托哥哥在成都,与丈夫李晓明办理了协议离婚手续。

李晓明同意离婚,他不想没完没了地拖下去,名存实亡的婚姻有什么意思?何况,朱文惠同意支付一笔六位数的人民币,在温江,这可是一笔巨大的资产,给钱的条件是女儿丹丹判给朱文惠,由朱文华监护。

朱文惠告诉朱文华,离婚手续办完,就立刻安排丹丹准备出国,到乌日肯读书。昆朵拉有一家法国人办的学校,从小学到高中,读完后享受法国人待遇可以直接升入法国本土的公立大学,上大学免费。女儿的前程就这么安排了,朱文惠多少有些安慰。现在就等给女儿办好手续,母女团聚,可以好好的弥补以前的缺陷,有一个家庭在这里,还需要请一个佣人,管家,……

买下太阳花酒店,按照原先的设想,朱文惠也觉得坚定在乌日肯经营是对的。

来自巴黎的动态,又不时在牵动她。在电子邮件来往中,于慧说正在仔细了解魏康的近况,好像还平和,目前和那个女留学生还在一起。关于朱文华的病,于慧继续打听医治朱文华的怪病的路径。暂时没有大的突破。

成都。朱文华帮助妹妹摆脱了名存实亡的婚姻,就着手给侄女办出国手续。现在比八十年代更加方便简单了,侄女的护照,一个星期到手,手续费二百多块,照相几十块。一个小娃娃,身份证都没有,居然就有护照了。他委托同学帮助了解去乌日肯的机票,目前成都不能够直飞东非洲,还是只有去香港转机稳当,定阿联酋航空公司,海湾航空公司都可以,好像肯尼亚航空公司也可以飞乌日肯。从香港买票最便宜。他仔细询问了两人的机票价格。

一天晚上,朱文华半夜起床上卫生间,突然就昏倒在客厅里。

老头子耳朵灵光,听见客厅有响动,就招呼老伴:“哎,看看文华,老伴,别看你那个破韩剧了,成天婆婆妈妈的看韩剧!”

“咹?”老太婆仿佛听见是有响动,才十一点,韩剧《金三顺》看得她心紧,是在喊她。“老头子,啥子事情?”

朱文华父母亲几乎是同时看见朱文华倒在客厅的沙发边上,脸朝上,手脚分开,鼻子有气,在呼吸,但已经没有意识,双眼紧闭!

“天,你怎么啦?文华!”

老太太手脚灵便,几步就窜到儿子身边。这样的场面毫无准备,完全没有料到会这样,他们意识到的,就是儿子在非洲染的莫名其妙的病,发作了!肯定!

老太太对老伴说:“打120!”

“哦。”老头子回过神来,那起电话,按下了120几个数字,喊出口的却是:“119吗?”

“啥子119哦,喊你打120!”

“哦,我拨的是120,120!……快,120吗,我儿子昏倒了,在家!”

“说地址,门牌号码!”

“哦,我们住……”

五分钟后,闪着蓝色警灯,拉响单调警笛的四川省医院的救护车,开进了院子。

突然,手续办妥了,朱文华却不能够陪同侄女去乌日肯,躺在省医院住院部大楼的房间里,他简直就烦躁不已。

这个机会已经等了好多年,准确地说,和卡塔分别已经有近二十年了,如果真有一个儿子在那边,也快长成大小伙子了!他都不敢想象一个混合了他和卡塔血缘的小伙子会是什么样儿?

侄女乖巧地坐在床边,扑闪的大眼,水灵灵的看着输液瓶里一滴一滴地往下流动的液体。他把那块金属牌给了侄女丹丹,她已经随时在胸前挂起的,他认真交待不要搞掉了。

“不会的,舅舅。”

“不会,那可是很重要的牌牌!”

“舅舅,哪个给你的呢?”

“一个非洲朋友。”

“非洲朋友?”丹丹很认真地歪了一下头,她的问题最多,以前集中在问舅舅非洲的动物,后来看了珍妮·古多尔的电视,看了《走出非洲》,就开始思考和年纪不大符合的问题了,比如为什么欧洲人老是跑到非洲去晒太阳看动物,我们中国人就去新马泰耍,买点珠宝就算了。

“是啊,非洲朋友,舅舅在非洲工作过。”

“那”,丹丹沉思一下,勇敢地问:“男朋友还是女朋友呢?”

“哈哈,你个小精灵怪!”朱文华喜欢和侄女聊非洲。看来,她长大了。但是,二十年前的龙门阵,丹丹如何听得明白。于是,他想岔开:“当然是男朋友啊!我们那个时候有纪律的。”

“什么是纪律?”

“纪律就是规定。上级的规定。”

“我知道,我们班长说的,小乌龟爬到老乌龟上面去,叫上面有规定(龟腚)!”

“哦,又是脑筋急转弯?”朱文华有些焦虑:“丹丹,别说这些无聊的急转弯,他们简直是在祸害下一代!”

“舅舅,你耍赖,说不赢!”

“没有耍赖啊。你继续说!你是提问人,我是答题人!”

“这个”,丹丹把那块金属牌掏出来,看着那上面神秘的图案和那个明显的汉字“和”,问题来了:“舅舅,你说这个牌牌是非洲朋友给你的,那么我问你,你要如实回答。”

“OK!”

“为什么非洲朋友送你的牌牌,上面刻有我们中国人的汉字呢?未必非洲人还要用汉字啊?”

“咦?”朱文华还真被侄女的问题问住了。其实,当初和卡塔分手时,匆匆忙忙的,根本来不及看她递过来的金属牌。在回国的飞机上,他才仔细地看了牌牌,当时就把他吓得不得了,也是二十年百思不得其解,困扰他这么多年!但是,现在在丹丹面前,舅舅的威信不能够受损,于是,朱文华绞尽脑汁设想了几种可能性:“丹丹啊,这个嘛,第一,可能是中国人送给非洲朋友,人家又回送我!”

“不对,一般送,都送有本地特色的。”

“第二,可能是非洲朋友喜欢中国字。”

“他们不是讲英语就是讲法语,他们好多土语没有文字!”

“第三,应该是……”朱文华觉得这个丹丹说的有道理,是啊,卡塔怎么会有这样一块牌牌?“万一他们学了中国字,刻上去的呢?”

“舅舅,我发布我的观点,行不行?”丹丹很认真地看着朱文华。

“可以啊!咋个不可以?嗯,丹丹还有些名堂呢!”

“不是名堂,舅舅,我这个是科研成果!”丹丹尽量学大人口气!

“说嘛!精灵怪,跟你妈一样德性!”

病房门打开了,老两口进来了。

“外公外婆,你们来了?”

父母亲到来,缓和了朱文华的困境,但是,他不知道侄女究竟会想到什么上面去,现在的学生娃娃,厉害,哪里是我们小时候可以比的?

“文华,今天精神怎么样?”

“舅舅精神好得很,我们摆了好久哦。我放学就来了!”

“哦。”老太太比较细心,拿出带来的苹果,广柑,放桌子上。“医生咋个说?”

“还不是老三篇!估计这样,估计那样,查了很多项目,抽血抽了几大管,我都怀疑他们在……”

“他们爪子?舅舅?”丹丹插嘴。

“小娃娃,莫管大人事情。”

“哼!我不是小娃娃,我是小大人!”

“哈哈哈”,三个大人都被丹丹逗笑了,仿佛,这个地方不是医院,而是游乐园!

老头子认真地问儿子:“还是没有结论?”

“西医搞不明白。他们现在就只想到高精尖上面。有些思维定势。我过段时间,还是看看中医算了。”其实,这次发病,朱文华内心一清二楚,比前一段的情况严重,只是,他不准备给二老增添负担。他故意岔开话题,没有想到,丹丹这个小脑瓜里,居然还有更加匪夷所思的答案!“丹丹,你刚才,外公外婆进来之前,你说那块牌牌呢,你是咋个想的?你说科研成果哈!”

“哦。”老两口这下注意力果然转移过来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块牌牌:“这个是啥子牌牌哦?”

“舅舅说他的非洲朋友送的。我研究了几天,我觉得不像是非洲人的,说不定是文物!”

“哦,啥子文物喃?”外公有点兴趣了。

“我,我觉得可能是明朝的文物!我们中国明朝,我们学历史课,说明朝有个郑和,带了好多好多的人,坐了好多大船,去了七次西洋!”

“啥子?你……”朱文华简直被震撼了:“你那么小一个娃娃,你还会联系呢!”

“不是联系,是合理推断!”丹丹立刻就来了精神:“我看过一本书,说北大有个校长,叫胡适,曾经说过历史研究要大胆设计,小心求证!”

“了不起!丹丹,你太厉害了!”朱文华知道妹妹离开成都这些年,这个内向的侄女,很爱看书,很爱思考。可是,她居然会联想到明朝的郑和那里,确实是一个了不起的思路。在蒙巴萨工作时,曾经听说在郑和当年来过肯尼亚,有些船员滞留在了蒙巴萨附近的海岛上,一直生活到几百年后的今天。“你该去蒙巴萨看看,那里就是有很多来自中国的文物,主要是陶瓷。”

“看嘛,我又没有乱猜!”丹丹有些高兴了。“我好久去非洲嘛?舅舅?”

“丹丹,我们让舅舅好好休息,你和我们回家了。”

朱文华等父母亲和侄女走之后,看着输液瓶里永远也没完没了的无色液体,不晓得起什么作用,说不定什么作用都没有,仅仅是心理安慰作用。他开始思索丹丹说的话来。先考虑如何给妹妹说,如何把侄女安排送上去非洲的航班,如果有活路,公司现在早就不做非洲业务了,缺少竞争力,不懂装懂的人安排到国际部,来自非洲的单子越来越少,标的越来越小,特别是非洲承包工程的风险加大了,现在出差到那边的都少了。如果是国内呢,还可以考虑让娃娃挂个牌子就上飞机了。现在,那么遥远,喊一个娃娃独自去非洲找妈妈,有点夸张。牌子,那块神秘的牌子,哎,今天这个娃娃怎么会说出如此不可思议的想法?但是,万一娃娃说中了,还真是郑和那个朝代留下的,就吓人了!

朱文华不是学历史的,但是前一段有朋友去贵州旅游回来,说在安顺那边,有一个叫屯堡的地方,那里的男女就是六百年前来自南京的军队后裔。他们一代代传承下来,居然还是讲的当年的南京话,穿的还是明朝的衣服。喊他们回去看看江苏,看看南京,居然和当地南京人讲的口音几乎是一模一样!以前不知道,老是以为他们是少数民族,可是,他们代代相传,就一直说自己是当年朱元璋皇帝派到云南平叛的军队,那个时候时兴的是屯兵制,男女老少一起出发,边走边安营扎寨,刀耕火种几百年……现在,就留在那里了。时空发生了混乱,回去,南京没有皇帝了,留在当地,却不是少数民族。朱文华听说这个龙门阵,就想去看看,这不,事情忙活完了,身体却出问题了。妈的,那么大的医院,永远也搞不清楚是啥子毛病,东猜西猜,无非是细胞哦基因哦来忽悠人,比赵本山还要有本事!

朱文华决定拖延一段时间再告诉妹妹。

父母亲那里已经交待好了。他躺在病房里,百无聊赖,看着墙壁上挂起的电视机,里面就是那些打闹不休的电视剧,还有就是各式各样的情感栏目。江西台的《传奇故事》有些吸引他。看着那些故事,看着那些有勇气上去讲述自己故事的主人公,朱文华在想,如果哪个电视台的记者知道他的二十年来的龙门阵,绝对要把病房挤爆!现在媒体堕落了,靠出卖别人的隐私来赚广告费!一集电视剧,中间砍那么多刀,特别是成都台,记不清楚是几台,一集电视剧几十分钟,加上中间那几截广告,一个多小时,到底是电视剧插播广告,还是广告里插播电视剧,看得人恼火!还是租碟子看起过瘾!

晚上九点,妹妹来电话了。

按照时差,她那边是下午三点。

朱文华看着床头的手机显示的那串数码,就知道电话来自昆朵拉。他最怕接的电话就是这个。他想,妹妹肯定把电话先打回家了,是妈老汉告诉妹妹喊打他的手机的。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说的,按照约定,这次生病,不要给妹妹说实情。如果说了,肯定影响妹妹的安排,现在她重新回到了乌日肯,肯定不希望在这个节骨眼上来这么一场意外。她希望女儿早点去团聚,但是,自己走不了,丹丹也不方便去。妹妹才买下酒店,哪里可能离得开?

“喂,文惠啊!”想归想,朱文华还是要接妹妹的电话。“我在外面。”

“都那么晚了,你在外面干什么?”

“哦”,朱文华知道妈老汉是做好了保密工作的,稍微放松一点,脑瓜子里盘算如何回答妹妹可能的问题,决定以攻为守:“你那边怎么样?酒店情况如何?”

“酒店啊,情况比预想的还要好!”

“那就好!”朱文华本来就是要出去帮助妹妹经营酒店,还有餐馆,那不是更加累人,妹妹就是铁人,也不可能累得下来。“你不要太累了,注意休息!”

“哥哥,就是有点累哦,你和丹儿的手续,办好没有嘛?”

“快了,快了!公安局就是麻烦多,程序多,他们很少办娃娃的手续,你不在国内。丹丹老头在温江。”

“哦,是有点啰嗦哈。”朱文惠在电话里沉吟片刻:“哥哥,快点办嘛,该给费用就给费用。我在这边就是一样体会,很多手续也是讲关系,但是都要花钱才办事,无所谓,该花就花,你们早点来,我就轻松了。”

“……”朱文华知道妹妹说的是实际情况,她现在希望女儿去,更加希望当哥哥的去,可以把酒店,餐馆帮助管理起来,摊摊整大了,事情必然多。妹妹就是铁打的,也会疲劳的。可是,自己这个身体,莫名其妙的,查不出缘由的持续发烧,现在干脆来个昏倒,就是医生说的晕厥,原因不明,危险更大!妈的,赶紧定性,也好恢复精神,早点出去啊!“我知道,妹妹,你太累了。又是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啊。”

“没有事。我就是在你面前说几句。妈老汉那边千万不要说哈,哥哥,他们才可怜,七十多岁的人了,女儿不在身边,你又身体不好,有个孙子呢又没有下落!”

“还没有下落啊?”

“是啊。”朱文惠明显在叹息:“昨天有个线索,潘大哥说的,有个大酋长说可能有线索。”

朱文华听见大酋长,浑身打了个冷战:“啥子咹,大酋长?他来找你了?”

“你认识大酋长?”朱文惠觉得哥哥反应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他?”

“我,我不认识啊,我只是听说东非洲有个大酋长对中国人特别好。但是,那个部族有些神秘。”

“好了,你早点回家,免得妈老汉担心。妈妈最近好喜欢看韩剧哦,刚才给我摆。哥哥,你下次过来,给我多带点DVD碟子,连续剧,电影,都可以,你晓得我喜欢看哪些!好嘛,今天就说这些。你那个老婆和娃娃,我抓紧给你找。看看姆杰姆卡有没有线索。给他手下点钱,好办事。”

“好嘛,我抓紧。拜拜。”

“拜拜。”

朱文华放下电话,陷入了沉思:老婆,娃娃,我的家在东非洲,不在成都,成都现在说是一座来了就不想走的城市。不,那是对别人说的。我自从那年在卡塔那里体会了人世间最大的秘密之后,就再也没有在成都停顿的想法了。可是,可恨那帮家伙为什么要拆散我们呢?我们结成夫妻把他们啥子地方得罪了?为什么现在中外婚姻就拉风呢?卡塔现在恐怕已经是人老珠黄了?要是允许我们结婚,她来了成都恐怕是真的不想走了哈!儿子,一个模糊的概念,什么是儿子呢?既没有换过尿布,也没有扛在肩膀上去青羊宫看过灯会,他会认我这个父亲吗?现在找到他们,还有意义吗?

昏昏沉沉的,朱文华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醒来,有关这一切,都和梦话差不多了,朱文华甚至于怀疑有这么一通电话。直到老妈打电话来问,昨天晚上,你妹来电话说了些啥子,他才肯定是有这么一段事情在闪回。可是,自己的病况,医生统统三缄其口。

怪事情。

一个星期之后,朱文华出院了。

精神还是不大好。

医生不同意出院,可是,费用太高了。原单位基本上跨杆了,每天三百多块的开销,有点受不了。朱文华坚持说出去不会乱跑,坚持服药,主治医师才签署了出院证明。可是,要求他给一周就到医院报到一次。

朱文华就只有答应。

他前脚回家,紧跟着一个陌生人从双林路那边的成都电视台打电话来了。

“你好,朱文华嘛。”那个人居然知道他名字。

“你好!你是哪个?你怎么有我们家电话?”朱文华最近害怕这些神通鬼大的保险公司业务员,简直到了无孔不入的地步:“我有保险了,好几份啊。”

“朱大哥,你误会了,我不是保险公司的,我是成都电视台的记者。”

“安?电视台的?我不认识电视台的哈!”朱文华有些丈二和尚。

“你听我讲,上次我去欧洲拍片,碰见过你姐姐。”

“姐姐?我没有姐姐!”朱文华准备挂机:“好,我不舒服,再见!”

朱文华放下电话,随手拿起一张《成都商报》,随意翻看。现在这些保险公司,电视台媒体的,也是讨厌。要干什么嘛,他们?莫非医院把病人情况给他们说了,一个类似艾滋病的患者,从非洲回来就没有清净过,是不是他们知道我在非洲还有一个老婆一个儿子?媒体要来找素材?曝光?

胡思乱想之际,电话又想起了。

“你好,朱大哥,我是柳致回记者。”对方换了个手法。

“啊,又是你?”

“刚才我说错了,我在欧洲碰见的是你妹妹,在乌日肯干得很不错的新一代华商!”

“哦”,朱文华听见这么说,有些缓和口气:“记者,你什么事情?”

“我们约个地方,出来喝茶,人民公园鹤鸣茶园,要得不?”

“喝茶?你有什么事情?”

“你妹妹说过你的病情,我有些情况和你交流,不采访,私人聊天。怎么样?”

“好嘛,下午三点见面。我又不认识你?”

“你到了,给我打电话,我把手机号码给你。我很好认,头发有点长哈。号码你记一下……”

对方如此诚恳,朱文华就没有什么多说了。正好,从医院回来,还有点发闷,去鹤鸣茶园喝茶,是朱文华喜欢的事情。出去散心,也可以,顺便看看电视台记者长什么样子。

三点准时进入人民公园的鹤鸣茶园,还不等朱文华拿出手机,一个个子高大,头发有些长的三十多岁的男人就已经站在门口,招呼他:“朱大哥!”

“你太神勇了!福尔摩斯索?”朱文华看见长头发柳致回就在想,记者就是这个样子?

人民公园位于成都市少城区域,一个不大的园林,人工湖,绿化极好的休闲场所,深受无车时代的成都市民的喜爱。公园附近有很多清朝时期留下的小街道,有很多小吃就隐藏在那些熟悉的街道里,往东是城区中心天府广场,往西是草堂和四川省人民医院。弯弯扭扭的六车道的蜀都大道,在附近大致按照东西方向穿越,还有也是东城根街,南北方向,四车道大街。刚好位于这个交叉地带的人民公园,就成为了市民的好去处。

说不清楚为什么,柳致回一直很喜欢这个公园。

他今天约朱文华来见面,当然不是为了欣赏人民公园。他刚刚从上海回来,有两个收获,和朱家两兄妹有关系。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在巴黎到布鲁塞尔的火车上碰见朱文惠,他就被他们的那种巧合暗示得魂不守舍。他刻意去了解了朱文惠,通过他的大学同学,外交部驻外大使馆的秘书,居然了解到朱文惠朱文华都在东非洲干事业……前一段,台里派他到上海参加一个节目合作,他在节目组里,与上海电视台的制片人聊天,居然就获得了重大的发现。回到成都,他急于见到朱文华。可是,人家把他当成了保险公司的!幸好是男人对男人哈,要不然朱文华肯定是觉得保险公司是咋个签的单子哦!

他们在靠近湖边的角落坐下。按照现在房地产开发商的做派,这个湖就是水塘而已。三点钟,人不多,天气不阴不阳,不冷不热,坐在这里,正好天南地北神吹。

“我直奔主题,好不好?”

“我这个人耿直,喜欢直来直去。”听了柳致回的简单介绍,朱文华已经有些心平气和了,电视台这个家伙看来是一个踏实的人。奇怪,电视台应该是那种油嘴滑舌八面玲珑的人打堆的地方啊,怎么这个家伙跟一个农民差不多呢?穿得朴素,说话也是大声武气的?“你说。”

“大致是这样,先说你的病,我这次在上海医科大学,听有个专家讲,你可能是在免疫功能上的问题,不是艾滋病,可能类似艾滋病那个意思,如果要医治,”柳致回停顿一下,呷一口花茶。“有难度。”

“还需要专家说?”朱文华已经听了各式各样的专家说话了,现在,他觉得专家还不如一个江湖游医看得简单。

“不,你要客观。这次专家说,你的病啊,可能欧洲那边有一个研究所,在接近突破。他们说那个阿姆斯特丹有家研究所,好像有办法。”

“阿姆斯特丹?在哪个塌塌?哦,我看过一个电影,《阿姆斯特丹的水鬼》,对不对?”

“对的。”

“哦,那么远。啥子研究所呢?”

“上海医科大学这个专家说,你这样的病例,如果采用细胞级的医治,可能是有希望的。他在继续给你联系。你可以告诉你妹妹,她的同学,哦,男朋友吧,不是在巴黎吗?叫啥子魏康啊?”

“好久说是她男朋友?我都不知道,你咋个那么清楚?记者真厉害,无孔不入哈!”

“友好点,我是为你们兄妹好!”柳致回递给朱文华一支烟,娇子,“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抽?”

“无所谓。”朱文华接过香烟,点燃,深吸一口,语气明快。“你请讲。”

“我了解的也不多,只是说这个魏康,并不是啥子上海文新学院的副教授,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讲师。人品嘛,说不清楚。”

“哦,我谢谢你。我相信我妹妹不会那么没有脑筋,她结识的人,一般都是有些档次的。比如你,柳记者。”

“哦,我是纯粹的热心人。我想帮助你治好毛病,早点去东非洲。”

“你是不是哦?”朱文华有些不能够自持了,脑袋有些发晕。他知道,那个毛病时好时坏,现在,这个记者如此关心他们,仅仅是热心人?对媒体,他们没有交道,但是也经常听说要“防火防盗防记者”啊!莫非他是另类?“媒体真是啥子人都有。”

“不对。是媒体要和啥子人都打交道,才造成了你们的误会。我很佩服你妹妹。我是真心诚意。我下午四点还有一个采访,就在附近的金河宾馆。我先过去了。单我已经买了。你可以再坐会儿。”柳致回笑眯眯地站起来,收拾笔记本,还有一本书,《霍乱时期的爱情》。

书名看清楚了,朱文华没有看过。

“书,借我看看,可以吧?”

“哦,很意外,我以为只有我才看这样的书,还有《荆棘鸟》,看过没有?”

“好像看过录像,好早噢。”

“哦,你看嘛,加西亚·马尔克斯的。”

“我看看。一个人坐在这里看书,也很有味道。拜拜。”

“拜拜。”

当天,朱文华给妹妹打了电话,把柳致回说的两个情况都告诉了她。

“什么,这个记者来找你了?”

“我看是个实在人。”

“你身体不大好?”

“是,不大好。医生说最近不适合跑外面。”其实,他是为了告诉妹妹自己的真实情况,最近病情加重了,暂时来不了乌日肯。

“他还说了什么?”他不知道的是,他转述的关于魏康的消息在妹妹那里引起了巨大的震动,还有关于阿姆斯特丹那家研究所,可以医治奇怪毛病的研究动态,也引起了思绪变化。

“就这些。”

“就这些?那,你暂时不忙出来。我再喊于慧帮忙看看阿姆斯特丹那边的情况。”

听了哥哥说的情况,朱文惠因此有了新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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