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本能,我回过神来,用力推开这个男人。
一个翻身,我单手扼住了他的脖子,“你是谁?”
男人忽然笑了。
我愣怔,手中一松,身下男人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远处惨叫声四起,我哆嗦一下,回过头,我看见那五个蒙面人正在被…人厮杀,徒手厮杀,而这个人正是十岁的我。
那是被我遗忘的记忆,此刻,我已经全都想起来了,那时的我,一手插进一个人的胸口,一松手,血咕咕的流出来了。远处的我眼睛泛红,像一个魔鬼。
我怎么会这样?
日上三竿的时候,我才醒过来,头昏昏沉沉的疼,那个梦让我很害怕,但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更何况那五个人当时也是非要杀死我的,如此一想,我心下也平衡了许多。
天也灰蒙蒙,像是要下雨的迹象。
我马马虎虎记起昨晚仲偃说了什么。仲偃说要外出一趟,没说去哪里,只简单说了句跟朋友借样东西。又是隐隐秘秘的。
子言子卷跟了仲偃那么久,应该略知一二吧。
很快,我和子言打成一片。我像个大姐姐一样,冲子言招招手。
“子言呀,来,告诉姐姐,先生一个人是了哪里?”
子言拨着我给他的小栗子,吃的满口香,顺口说出:“先生说过这些事情不能告诉姐姐。”
什么大不了的事,还对我保密。我不高兴了,明显把我当外人使唤啊。我笑的越加可亲:“为什么不能告诉姐姐啊”。
子言后知后觉,发觉自己说错了话,抱着小栗子,小嘴一抿不说话了。我也不好意思逼子言说,打扫庭院的差事分担给这孩子时,我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仲偃没走之前,我天天看他达人所愿,仲偃走后,我心里突然空落落的。
我无精打采,坐在树下无语望天。
小栗子来看我了:“小姐”
我继续挺尸状。
小栗子见我精神萎靡,提议道:“我陪你出去逛逛。”
茶楼,今日夏先生不在,没人说书。
来喝茶聊天的人依然很多,这个时刻来茶楼坐坐,似乎成了他们的习惯。
“听说没。”
“柳赵两家结亲了,日子就定在下个月初十。”
一阵羡慕之声。
我趴在桌子上,听到人们谈论这件事的时候,倏地直起了腰。
小栗子幽幽看我,伸手递过来一杯败火茶。
仲偃算的可真准,柳永和赵婉,始料未及,没想到,想不到。
富家公子娶书香才女,也算应了仲偃那句天作之合。
但人们都在称赞这段姻缘的时候,又顺便提起了我与柳永的陈年往事。
我有些不乐意,皱皱眉头。
心情不好的时候,听什么都是错。
小栗子本想让我听听说书消遣,没想到会听来这样一件事,怕我难过,就带我离开了茶楼。
外面的天好像又暗了些,看来这场暴雨还要在酝酿。
空气中漂浮着恶臭的味道。
我忍不住捂着鼻子。
小栗子见我好端端捂着鼻子,纳闷的问我:“怎么了。”
“难道你没闻到啊?”
我捂着嘴对他说。
小栗子动动鼻子,好像什么都闻到,迷惑:“小姐,你又要做什么?”
我径直往前走。
难道是我鼻子失灵了,就算是失灵,也应该是什么味道都闻不到啊。
恶心的气味好像是从前边过来的。
小栗子安静的跟在我身后。
我循着气味一路往前走,走了一会儿停下。
这里的气味最浓,恶臭熏天,让人作呕。
我仰起头,古朴大气的“赵府”两个大字映入眼帘,要不是小栗子拽住我,我可能就要走进赵府了。
小栗子无奈地看着我:“小姐,木已成舟。”
看样子小栗子应该误会我了,怕我冲动对赵府做出什么事来。
我没着急解释,而是再次向他确认:“你真的没闻道?”
小栗子的眼神万般肯定:他确实什么都没闻道。
赵府门前,来来往往的行人,神色都如常。
奇怪,为什么其他人都闻不到呢?
我站在赵府门外发愣。
小栗子有些紧张我。
柳永迎娶佳人在即,我此时出现在赵府,若是有心人发现,指不定又得被奚落一番。
“小姐,我陪你回去吧。”
小栗子紧张的样子让我好笑。
“莫邪?”
刚走出没几步,有人在身后唤我。
我转过身,柳永小跑过来。
柳永面色红润。
“果真是你!”
见我回头看他,柳永有些喜出望外。
他比前几天精神多了,脸色不再苍白。
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眼看马上成亲了,精气神就是不一样。
我挑眉看着他“有事?”我觉得我们还没有到冰释前嫌,闲游叙旧的地步。
“我…”
柳永目光往赵府大门看了一眼。
我猜他是去赵府见赵婉的,转身要走。
“莫邪,我有事要和你说?”
见我要走,柳永有些着急,忙拽住了我的胳膊。
小栗子看我一眼,静静退到一边。
柳永见我没有挣开,欣喜。
“莫邪,我…我…其实这件事应该与你先说的。”
我看着他等着下文。
柳永鼓起勇气,下定决心一般:我知道当年的事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负你,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有忘记你。
柳永面色愧疚。
柳永这么说,我一点都不惊讶,在杀死鼠妖之前,我就猜到柳永对我旧情难忘,所以鼠妖才会有机可乘,夜夜化作我的模样与他幽会,吸取他的阳气提高妖力。
柳永没有死,算是他的造化。不过眼下他和赵婉都要成亲了,他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柳永又开始支支吾吾。
我见不得他这样,有点不耐烦:“那又如何?”
“莫邪,你嫁给我好吗?让我来弥补以前犯下的错。”
我蹙眉:你不是都要和赵婉定亲了吗?
柳永深情地看着我:“婉儿她性情温婉,你若嫁过来,她断不会为难与你。”
柳永这句话让我琢磨了老半天。
“你的意思是想纳我为妾。”
柳永看着我的脸色,小心翼翼点头。
我拉下脸来。
“赵婉同意了?”
“还……”
我默不作声,他这是要去赵府和赵婉商量,当年柳永意志不坚定,是他先了断了这份情,如今又……
我扯了扯嘴角。
见我面露微笑,柳永激动地喜道:莫邪,你放心,婉儿她一定会理解我们的。
看这柳永喜不自胜的样子,莫以为我答应了他。
我真心替赵婉感到惋惜,且不说我与赵婉之间的恩怨,她没还进门呢,柳永就开始张罗纳妾了,要是换做我,肯定一掌了结了眼前这个男人。
思索良久,我抿着嘴笑道:“可我是青云寨少寨主。”
柳永信誓旦旦:没关系,我会亲自去下聘。
我意外,柳永对我还挺痴情的,敢上青云寨给我爹提亲。
我不温不热地看着柳永说:可青云寨寨主,要的是压寨夫君。
柳永僵住。
我毫不犹豫,扭头要走,他用力拉着我的手,“莫邪别走,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我冷笑一声,生你的气?太浪费我时间了。
柳永拉着我的手一直不放。
一直默不吭声的小栗子看不下去了,一把推开了柳永。
柳永受伤地看着我,我一甩头,昂头挺胸,和小栗子离开了。
小栗子扫了我一眼:那个柳永……
“你觉得你家小姐我会去给人做妾?”
小栗子摇摇头,狐疑地看着我:小姐,我发现你变了。
我停下脚步,“变了?”
小栗子有些遗憾地说道:“我以为你会狂揍柳永一顿的。”
我冷笑:你是觉得我变得温柔了?
小栗子纠结道:好像有点吧……
我不屑地笑了笑:“这种人,不值得,”不值得我去回头。
小栗子漫不经心的傻笑。
“你很高兴?”
“啊?”小栗子回过神。
小栗子收住笑“酒喝完了没?要不要下次给你带点过来”。
我瞪他一眼:左顾言他,非奸即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