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草,残阳,寒鸦。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离开青州半个多月了,而青州偏南,天高地远,距离帝都还有好一段距离。
人说没就没了,我还不能回过神来。
爹和小栗子有什么秘密非要瞒着我,爹竟狠得下心丢下我一个人。
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哭过一次,现在也是,我也是瞅了瞅鼻子而已。
眼泪是弱小的人才会有的,爹说过,要我做个坚强的人,而我自认为,我一直都是。
秋末,深夜寒冷。
走了一天的路,好不容易找到一间破屋子落脚,荒郊野外,有个遮掩的地方,已经很不错了,趁着天色还没黑尽,我到周围捡了一些干柴。
吃了些干粮,我便烤着火,发呆,到了后夜,困意袭来,终于睡着了。
墨一般的花朵,铺天盖地的袭来,风轻轻吹着,花瓣拂过我脸庞,或擦肩而过,我抬眼望去,又是他!
上次出现在我梦里的男人,长眉入鬓,红唇如血,一头黑色长发及腰,披散着,微弯的唇角,带着神秘的笑容。
“你想做什么?”三番五次入我梦来,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男人笑容更大了。
“是时候带你去见他了”
“他?”男人说的他是谁,我为什么要见他,这个男人为什么带我去见他。
“去了便知,放心,我不会害你”男人上前拉起我的手,不容分说,带着我往前走。
梦里,是一片黑色天地。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我甩开了他的手。
男人转过身看着我,不说话。
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安。
他又笑了,笑容带着一股邪意。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突然伸手退了我一把,我毫无防备,讶异的看着他,向后仰去。
我似乎掉进了一个没有底的黑洞,身体一直在下落,没有惊慌,因为我知道这是在自己的梦里,我闭着眼睛,默默对自己说,这一切都是假的,虚幻的。
扑通一声,我掉进了水里,手中,我睁开眼睛,看着水面越来越远,终于开始奋力向上游。
一切都是徒劳,我的身体还在不停的往水底下沉。
仿佛过了很久,我终于触到了水底,脚落在沙子的那一刹那,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水冰凉刺骨,直击心神。
水很清,有淡淡的昏黄的光照进来,我甚至可以看清睡下的一切。
“是谁来了?”水中突然出现一个声音,带着孤独和绝望。
我心中一阵难过,脚下不由自主地朝着前方那块巨石走去。
越来越接近,我也看清了,巨石上一个孤独的背影,带着绝望的等候。
我忽然哭了,心里心疼控制不住眼泪。
那人慢慢转过身来,盯着我的脸一阵失神,眼中有浅浅的眷恋,他朝我走过来,摸着我的脸:“你不是她?”
她又是谁?
那人忽的又笑了,一滴眼泪自他的眼角滑落。
“你终于来了”那人嘴里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我不是那个她?他却用那种温暖的目光看着我,那我又是他的谁?
我被他说的有些迷糊,肩膀一紧,我已经被他抱在怀里。
“你多大了”那人问我。
“二十五了”不知道为什么,我老老实实的回答他的问题。
“二十五年了呀,可我为什么那么漫长”那人又开始自言自语的说话了,“你来了更好,我便把它交给你。”
我浑浑噩噩,完全不清楚他在讲什么。
那人放开了,一只蝴蝶自他指尖出现。
“这是玉蝶”那人告诉我。
“玉蝶?”我重复了一遍。
玉蝶,玉蝶,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脑中灵光一闪,那****晾晒神庙的书籍时,其中一页有这只蝴蝶的作画。
蝴蝶的双翅发出玉泽一般温润的光芒,鬼使神差般,我冲蝴蝶慢慢伸出手指。
玉蝶翅膀一颤,从那人手指飞到我的掌心。
好熟悉的感觉!
“记住,永远都不要交出自己的灵魂,哪怕是任何人。”那人对着我说
我点点头。
那人慈爱的摸着我头,“你该回去了,时间长了,会被他们发现的。”
“走吧”
我听了的话,心里想着离开,他的脸,周围的一切开始模糊了。
我忽然不舍。
一切消失前,忽然听到他问我:“能不能加我一声父王”
父王?
我蓦地张开嘴,想要问他,水咕噜噜灌进来,一阵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