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朱玉打电话来质问:“人家方小方说你一直没给她打电话。”
陈冬尔奇怪道:“我又没事找她,打电话干嘛?”
朱玉嚷嚷起来:“你傻呀!姑娘漂亮又乖巧,摆明了让你追她。小姨子说了,小方家世清白,乖巧懂事,还是他们公司去年的优秀新员工呢。”
陈冬尔说:“你也会说是优秀新员工啊!太小了,刚毕业出来的吧,看着就跟看我妹妹一样。有代沟,不行。”
朱玉说:“我告诉你,今年,2014年,第一批90后妹子们都已经算晚育了!她好歹也还是个80后啊。这样的鲜肉你不抢,就活该吃些烂菜叶!”
拗不过朱玉和王宽的一番威逼和怂恿,在某个阳光灿烂的下午,经小姨子确定,陈冬尔来到了世贸天阶的ZARA店。在女装区转了一会儿,就看见了方小方。她正在跟一个顾客推荐大衣,显得很专注。陈冬尔注视着方小方,她今天穿着ZARA的全黑店员服,头发挽起一个发髻,把光滑的额头露了出来,看起来比第一天见面的时候成熟不少。
方小方注意到了陈冬尔,脸上绽出灿烂的微笑,快步走了过来,说:“你来啦?要买衣服吗?”
陈冬尔有点儿不自然,说:“呵呵,逛下男装。顺便,看一下你。”
方小方抬起手腕看看表,说:“男装在二楼,现在顾客人多,我走不开。待会儿我去找你好不好?”
陈冬尔说:“没事,你忙吧。我先自己逛逛。你几点下班,咱们可以一起吃晚饭?”
方小方的脸颊飘上两朵红晕,点头说:“好。不过我要6点才下班呢,你得等好一会。你要是逛累了,楼下有个星巴克,下了班我去找你。”
陈冬尔说:“好。”
晚饭在世贸天阶的一家茶餐厅。两个人相谈甚欢,基本围绕着陈冬尔之前背包旅游的一些趣事,方小方的笑点很低,动不动就咯咯咯笑个不停。在方小方无形的鼓励下,陈冬尔打开了话闸子,说话也开始逗贫起来。方小方就更加乐不可支。
方小方问:“冬尔哥,你是不是相亲过很多次?”
陈冬尔假装沉思了一下,说:“太多了,记不清了。”
方小方兴奋起来:“那有成功的吗?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儿?”
陈冬尔想了想,给方小方讲了他遇到过的两朵奇葩。
陈冬尔正式非正式的相亲不下10次,最令他啼笑皆非的是苏玲玲,最欢乐的也是苏玲玲。
苏玲玲,女,1985年生,黑龙江哈尔滨人,在一个音乐公司做宣传。她的家境非常好,她爸是哈尔滨红肠大王,产品遍布各大超市,北京也买得到。她不肯踏踏实实呆在家,非一个人跑北京混,美其名曰“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其实是对娱乐圈好奇心暴涨,想亲身领略明星风采。这种粉丝心态,注定了她就只能永远是一个旁观者,但她每天忙叨叨还美滋滋的,出手又阔绰,因此人缘很不错。
朱玉为了能把她介绍给陈冬尔,还对陈冬尔的情况做了一番修饰:名校毕业,有涉外背景,事业处于上升期,家族也是经营企业的。
王宽特别钦佩自己老婆的PS能力,赞叹道:“你的大话处处都透着真实!”
苏玲玲画着大浓妆,出现在陈冬尔的面前,把车钥匙扔桌上,宝马X5。
苏玲玲自认为气场很足,互相介绍后,粗声粗气地说:“我先声明,我完全没想要来相亲,要不是我爸说今年我在北京嫁不了人就必须回哈尔滨,我是不会来跟你见面的。”大茬子味顿时弥漫开来。
陈冬尔没来得及回话,苏玲玲上下打量了一番他,接着说:“况且,你也不是我的菜。你不要想太多了!”
陈冬尔忍不住笑了:“太好了!你也不是我的菜。我也是被逼着来的。”
苏玲玲一下子松懈下来,好像又带有一丝不爽,她喝了口水:“那太好了!我们就当朋友吃个饭,谁也不耽误谁!”
陈冬尔表示同意。
苏玲玲双手交叉在胸前,斜眼看他说:“你条件不错,干嘛要相亲?”
陈冬尔谦虚地说:“我就是一普通人,条件太一般了。”
苏玲玲奇怪地说:“不会啊。介绍人说你条件非常好!眼光非常挑!所以一直单身。”
陈冬尔好奇地问:“他们怎么说的?”
“说你名校毕业……”
陈冬尔接过话茬:“中国农业大学大小是个名校,说的没错。”
“说你有涉外背景……”
陈冬尔说:“也对,旅游公司做国外团。”
苏玲玲瞪大眼睛,说:“家族经营企业?”
陈冬尔说:“也算是家族企业吧。从小,我家里就是开海产店的,不过企业员工就我爸妈两人。”
苏玲玲已经忍不住大笑了,陈冬尔也哈哈大笑,两个人笑得前仰后合,邻桌食客和店员频频对他们行注目礼。
苏玲玲好容易止住笑,说:“你说,这样算不算骗婚?”
陈冬尔回答说:“算吧。”说完两人又大笑了一番。
苏玲玲很高兴,觉得跟陈冬尔说话投机,死活要跟他喝酒,她转头叫道:“服务员,两瓶红星二锅头!”
当天,他们喝了不止两瓶二锅头,苏玲玲是没心没肺的姑娘,她觉得陈冬尔够实诚,这个朋友值得交,所以频频举杯,最后居然醉倒了。
方小方插空问道:“啊?那你把她带回家了?”
陈冬尔做了个奇怪的表情,说:“怎么可能!她同事来找她,把她带走了。”
方小方“哦”了一声,接着问:“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
陈冬尔说:“有时候会在微博或微信上评论一下吧,联系不多。”
方小方拨弄了一下头发,说:“还有吗?”用右手托住腮,做出一副继续聆听的样子。
陈冬尔继续讲他的相亲奇遇。
在宋敏之前,经老李的亲戚的同事介绍,他认识了一个叫唐雪的女孩儿。
唐雪,女,1986年生,安徽桐城人。硕士毕业,就职于某大型药企做财务会计。
第一次见面,唐雪也表现得颇为优雅,陈冬尔对她第一印象还不错。刚开始谈话比较顺利,直到聊起桐城的黄梅戏。
陈冬尔问:“安徽黄梅戏,家家都会唱两曲吧?”
唐雪浅笑说:“不至于。只不过,我们家的都会点,我外婆是黄梅戏演员。”
陈冬尔做了个夸张的惊讶表情:“真的假的?”
唐雪于是对她外婆的生平做了一个回顾,一生颠沛流离,比电视剧情还高潮迭起,说到外婆三年前已去世,唐雪更是落下两行清泪。
说实话,陈冬尔对她的外婆是不感兴趣的。眼看着唐雪沉浸在外婆的生前事迹里不能自拔,又不好意思打断,一个小时就过去了。
陈冬尔烦躁唐雪的啰嗦,但由于她的满怀深情的眼泪,陈冬尔认为她是一个温柔、孝顺的好孩子。
于是,他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跟唐雪约定了下次一起看电影。
电影是《将爱》,李亚鹏和徐静蕾延续大学时代的初恋,在10年后衍生出不同的三种结局。
电影刚开演没多久,陈冬尔就发觉唐雪在微微抽泣,由于哭点不知道在哪,陈冬尔百思不得其解,一场电影下来,他已经计算出来,唐雪一共哭了13次,其中抽泣7次,默默流泪3次,泪流不止需要大量纸巾3次。最尴尬的是,有一次陈冬尔偷偷扭头看她的时候,正好唐雪也回应他,两人虽未执手,但也相看泪眼,陈冬尔尴尬得赶紧转回头。
陈冬尔隐约觉得不妙,心想这姑娘是林黛玉啊,动不动就哭的?!
出了影院,唐雪还沉浸在剧情里,一副哀怨的神情。
陈冬尔不知怎么安慰,就说:“这样的片,你喜欢看啊?”
唐雪呼了一口气,说:“就是让你回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心里好难受。”
陈冬尔不置可否,呵呵一笑算是回应。
唐雪抬头看天,又呼了一口气:“哎,感觉都要窒息了!”看陈冬尔不接茬,她自顾自地说:“这电影很好。我想起了我的大学时候。”
陈冬尔登时头大,怕她又回忆往事。果然,唐雪又花了大半个小时,带着陈冬尔回首了自己的青葱岁月,对有情人不成眷属表示了深深的遗憾。
陈冬尔把她送上出租车后,长吐了一口气,说:“再见,祥林嫂!”
陈冬尔当然不会再和她联系来往,但事情若这时候结束,那就不算奇葩了。
唐雪经常会给他发短信,说些有的没的的事情,最多的就是“你在干什么?”和“你怎么不回信息?”剩下的都是按时吃饭早点休息之类的废话。陈冬尔出于礼貌,偶尔回复一条。陈冬尔很不喜欢她发短信时以女朋友自居的口吻,她有次甚至发短信说自己喜欢生女孩,问陈冬尔怎么看。陈冬尔的看法就是,唐雪有妄想症,而且病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