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前一天剩的菜，晚上突然觉得肚子咕噜得难受，没办法，顾不得睡意正浓，只好起来上厕所。
上完厕所，路过儿子东东的房间前，门留出一条缝，好奇战胜了疲乏。
儿子正在激情四射地打网络游戏。
对于越来越不像话的儿子，杨希希老师不能袖手旁观。
“还在玩！”压制不住住心里的怒火，妈妈冲了进去。
“妈？你怎么还没睡？”东东抬抬头，看看妈妈，继续玩。
“你给我停下！”妈妈下了命令。
“妈，好不容易放了暑假，就让我玩个痛快。”东东不理会妈妈。
“再这样下去，就毁了！”妈妈伸手关了电源。
如火如荼的网战，顷刻间变成了黑乎乎的世界。
“你这人，怎么这样？”东东满脸委屈，“人家正拼命杀敌，眼看胜利就在眼前。结果，前功尽弃啊！”
“还知道前功尽弃？”妈妈不得不教训儿子，“不好好学习，却弄些歪七八糟的东西，将来谁养活你？”
“妈，玩网游可是潮流！”儿子来了精神，“全世界的人都在玩，谁不玩，就被时代OUT了？”
“还OUT？”妈妈气得直想哭，“东东，妈就你这一个儿子，我和你爸辛辛苦苦，还不是希望你将来能有出息。你怎么就不懂呢？”
“妈，你别……”看到妈妈伤心的样子，东东不知所措。
“你看看你的同学，周围的邻居，谁不是班里的前五名？”妈妈想以事实让儿子悔悟，“你也曾经是班里的尖子生，后来，迷上了网络，沉迷于虚幻的东西，却忽视了最真实、最重要的事情。现在社会竞争这么激烈，没有本领，怎么能在社会上能立住脚？”
“妈，我，我……”经妈妈这么一说，成绩，奖状，在东东眼前晃来晃去。
“你要是再这样下去，就干脆搬出这个家！”妈妈说出了狠话，“我和你爸，你别指望，一个人的人生，只能自己去创造。”
“妈，我改，”听到要被赶出家门，东东害怕了，“我改，还不行吗？”
“改，怎么改？”妈妈不想放弃这个难得的拯救儿子的机会。
“我一定好好学习，戒掉网游。”东东虽然这样谁，但是决心却不知在哪儿。
“口说无凭，怎么让妈妈相信？”妈妈的脑细胞在急剧运动。
“我，发誓。”儿子的脑子转得够快。
心里的东西，我看不到。”其实，妈妈已经想好了办法。
“那，你说怎么办？”儿子瞪起眼睛。
“给妈写个凭证。”对付儿子，做老师的妈妈还算有点法子。
“只是……”儿子犹豫了。
“只是什么？”妈妈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后退。
“只是，我的字写得歪歪扭扭，怕你笑话。”儿子抓抓脑袋。
“你放心，妈不会笑话你。”妈妈打消了儿子的顾虑。
“可是……”儿子又打起了鬼主意。
“又怎么了？”意外袭击了妈妈。
“我，我怕这事传出去，同学会笑话。”一向脸皮不薄的儿子，竟不好意思起来。
“怕什么？”妈妈故意刺激儿子，“男子汉，敢作敢当！”
“我的面子不要紧，关键是妈，您呐！”网游没有降低儿子的智商。
“和我，有什么关系？”妈妈脑子里有了个大大的问号。
“妈，您想，”儿子在妈妈面前比划起来，“您是文昌中学的老师，您儿子，我呢，是文昌中学的学生，万一走漏风声，您怎么在同事和同学抬头啊！”
“有道理，”妈妈赞同儿子的观点，“那这凭证，就不能写了？”
“按理说，写出来好，”此时，儿子更像是一个辩证的哲人，“考虑到声誉问题，还是不写为好。”
“不写？”妈妈不清楚，儿子说了算，还是妈妈说了算。
“对！凭证不写，最好！”算盘，还是儿子打得好。
“可你的学习呢？”这是妈妈担心的关键，“怎么把学习搞好？”
“我保证，我发誓，我下定决心，”儿子不停地指指点点，最后在胸前双手合十，“我一定改邪归正，争创辉煌人生！”
“好，”妈妈被儿子说得晕头转向，“东东，妈还是放心不下。”
“妈，儿子是您的，”没吃蜜的儿子的嘴巴和吃了蜜的儿子的嘴巴有同样的效果，“您，难道自己的亲骨肉都不相信？”
“我……”原本来做说客的妈妈，却成了被说服的一方。
“四点了，您快回去休息吧，明早还要给爸爸做饭呢！”儿子扶住妈妈的肩膀，开了房间的门。
“东东，可要记住妈说的话。”妈妈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您，就一百个放心吧。”儿子就要关上房间的门。
“东东，”妈妈还有话说，“过几天，你王伯伯要去旅游，我答应他带你一起去。”
“哪个王伯伯？”儿子的眼睛在打架。
“就是妈办公室的同事，王小民老师。”说起旅游，妈妈满怀希望。
“噢，知道了。”旅游，儿子不感冒。
“你，去不去？”妈妈想问清楚。
“再说吧，”疲惫直催得儿子要关门，“我要睡了。”
门关上了，这边是妈妈，那边是儿子。
“但愿东东能有所改变。”杨希希老师虔诚地祈祷。
儿子是儿子，差别在于儿子的任务不一样。
闷热的屋里，一台小风扇是驱赶酷夏的唯一武器。
丁汉阳光着膀子在看书。
“汉阳，歇会儿，别累坏了眼睛。”就要去上班的父亲嘱咐儿子。
“哎，知道了。”看着父亲的背影，丁汉阳的思绪在飞，“我，为何而读书？”
从小学，到中学，再到大学，书，读了整整十五年。
十五年啊，与书为伴的十五年。
如果一个人在社会上历练了十五年，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秀才，举人，状元，功名是读书人最大的目的。嘀嘀嗒嗒，喜庆的号角吹红了天空，高中的荣耀惊动了乡邻。娇妻，华宅，一辈子的梦想都在红花绿树里的山光水影中倒映出最美的色彩。此生无憾，今生无悔，夫欲何求？一旦功名不成，生命的六分之五就完结了，几次三番，三番几次，一回不成，再来。考到知天命，考到金榜题名，却欢喜得疯了。读书，风光了多少衣锦还乡？读书，沦落了多少辛酸苦楚？而这些，都是遥远的古代。
而今呢？
除了教书，还能做什么？只有继续提升，另觅他路。而这条路又在哪里？
每天，早早地就起床，和学生一样，为的是空气新鲜，可以尽情吸收营养。
中午，直到母亲喊过三遍，才匆匆吃几口东西。
休息二十分钟，再接着备战。
“工资都一千六了，何苦呢？”看到儿子汗流浃背，母亲总是摇头。
母亲啊，母亲，我知道世人看重的都是一种安稳。而儿子的苦恼，你可知道？教书固然不错，待遇也还过得去，可是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奔头啊。说真的，一个人管理着六十个孩子，上课，考试，卫生，查夜，还有随时可能会发生的学生的事，搅得儿子一天只能睡五六个小时，就是铁人也经不起折腾啊。趁着年轻，趁着浑身是劲，儿子要努力。
迷迷糊糊，丁汉阳趴在了散发出淡淡油墨香的书本上。
嘀嘀嗒嗒，嘀嘀嗒嗒，威风的号角吹起来。噼噼啪啪，噼噼啪啪，风光的鞭炮响起来。身穿大红袍，头戴乌纱帽，脚穿祥云靴，乘坐大花轿。鸣锣来开道，乡人齐欢笑。中了，中了，孩儿高中了，寒窗苦读没白费，荣华富贵功名报。忽然，狂风大作，乌纱飞了，欢笑没了，头顶是就要压破天的黑云。
“不要，不要……”呐喊着，奔跑着，祈求着。
“汉阳，咋了？”母亲不知道安心读书的儿子身上发生了啥惊天动地的大事。
“原来是场梦。”丁汉阳回到现实中来，额头是豆大的汗珠。
“看你热的，读书也不能不顾死活呀。”母亲赶忙拿毛巾给儿子擦汗，“你，梦见啥了？”
“没啥，工作上的事。”看看母亲，丁汉阳没有说出真话。
说了真话，又能怎样？
黄粱一梦？
真心美梦？
不管怎样，读书要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