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何时起,向楠开始梦中总是重复着一个声音,阵阵呢喃,总是让他在梦中身处于虚无缥缈的状态,四周五彩霞光环绕,如绸缎般包裹自身,觉得自己不再是自己,梦醒后却记不清是那声音是什么,想表达什么,是好是坏,梦醒后却会完全的忘记,只是偶尔间会有种即视感。
云涧国地处天湮大陆西南部,山清水秀,四季常青,四面环山,山顶终年云雾缭绕。
一条怒河将云涧山分为南涧和北涧。古有诗人道:“出云将南绕,北湮月下添”。
南涧常年云气环绕,仿佛似仙境,人烟稀少,常有猛兽出没,传闻还有仙人居住。
而北涧就相对繁荣很多,首府南云就坐落在北涧东部,地势偏高少云雨,夜晚天湮大陆标志性湮月触手可及。
“楠哥,你说为什么月湮日这湮月离这么近,会不会掉下来?”苏研问道
“怎么可能,几百年了,每年此时月湮都会离的很近,这是正常现象啦,跟季节变换,月圆月缺一样的,怎么会掉下来”向楠叼着根稻草,躺在草地上,翘着二郎腿道。
南云城南小山坡,山坡上长满青草,每年这个季节莫蝶花就会盛开,黄色的小花,四瓣花,如同蝴蝶翅膀般,星星点点散落在山坡上。
清风徐来,带着莫蝶花瓣飞向天空,十分美丽。向楠和苏研每年都会这个时刻躺在这里,吹着风,看着天空中散落的莫蝶花,飞向天上的湮月。
每年的月湮日都在夏分时刻,会出现日月同辉的异景,湮月比平时大三倍以上,泛出淡淡的红光,和太阳一东一西相互辉映,夜晚湮月会更加明亮森然,红光照耀大地,被人们传为不详之兆,传言妖魔会四处游荡,加害于人。
“楠哥,我们快回去吧,太阳快落山了”苏研道。
“嗯,好。再不走我就要睡着了”
“为什么每次白天湮月出来的时候,身上都会有种暖洋洋的感觉好想睡觉。”向楠嘀咕道。
“娘亲,我回来了,什么时候开饭,我快饿死了”向楠推开门喊道。
“成天就知道喊饿,吃这么多也不见长胖,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快去先给你爹上柱香”看着向楠背影,向楠娘恍然道。
向楠年初刚满十八,体型较消瘦,在同龄人中算偏瘦小的。天湮大陆习武成风,云涧国建国之初战事不断,虽然首府南云城未受过多战事牵连,但几乎所有孩童都会或多或少修习强身健体之术。
听向楠母亲曾说,南云元年,向楠父母为了躲避战事举家迁往南云城,向楠爹在迁徙的途中为了保护母子俩,与山贼搏斗中跌落山崖,在襁褓中的向楠才得以幸存。向楠娘对于向楠十分愧疚,没有再嫁,变卖家产独自拉扯向楠长大。一晃十八年过去了,小向楠都这么大了。
“东远,十八年了,咱们的楠儿也成人了,多希望当初你的决定是错误的。咱们还是在陌云村,你打猎来我编偶,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向楠娘默默的擦了擦泪水。
“娘亲,你怎么了?是不是又想爹了,您放心,楠儿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向楠坚定的握了握拳头道。
“傻孩子,快吃饭吧”向楠娘笑着摸了摸向楠的头,和蔼地看着他扒饭的样子。
“南坡上的莫蝶花开了,很漂亮,今天和研儿过去看了,哪天带娘亲一起去看。”向楠道。
“好!不过你以后尽量少和苏家丫头来往了,你也大了,马上成人礼了。毕竟苏府觉得我们这些小门小户的高攀他们,你觉得没什么,人家可不这么想,会看低你的。”向楠娘道。
“好了啦,娘亲,楠儿知道的,楠儿会好好努力的。住城南的不比城北的差啦。”向楠道。
“过些日子楠儿就去打猎,整天在私塾念书没出息的,家里米盐都靠娘亲编草偶补贴家用,还要供楠儿念私塾。整天读之乎者也烦都烦死了。前些日子跟妍儿去武馆玩耍偷学了几招,对付些一般野禽不成问题啦。”
“不许去”向楠娘语气一转,很是严厉地训道“好好念私塾,将来就算考取不了功名,做个秀才教书育人。整天打打杀杀的,学两招强身健体不生病就足够了。娘亲不求你光宗耀祖多大本事,只求你平安健康就足矣了。"
“好啦,知道了,知道了,娘亲!”向楠做个鬼脸,吐了吐舌头。
暗自寻思道“为什么每次一提去武馆学习功夫娘亲都会很反对,而且不给说理的机会?”
“别总是知道了知道了,要听进去,记到心里。”
向楠娘脸色终于转阴为晴“吃完了过来娘考一下你的草偶编的如何了。”
“好嘞,娘亲交代的任务还是必须得做完才出去玩的。”
向楠连忙把饭拨完回内堂拿出了自己昨日编的草偶给娘亲检查。
“嗯,总体还是将就的,就是细节上还不足。”向楠娘指出道。
“这儿,你编的是人偶,整个人体四肢在较以往有所进步,但是五官面部略呆板。娘亲也知道你所想,草偶不比泥偶和木雕,草绳自身柔软,你用四十六节固定已经很有进步了,但从你的编法来看你还是心不静,有所念。你念的是苏家丫头吧,念是好事,你把人家编这么丑怎么送的出去?”向楠娘乐呵呵道。
“娘~~”
向楠脸红道“我这不是编了两天嘛,但是娘亲你教我如何寄于草偶自身情绪和思想。楠儿还是不懂,草偶真的又不想泥偶和木雕,能刻画各种表情啊!”
“呵呵,没事,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懂了,现在不懂是你的眼睛看不懂,看不到。”向楠娘摸摸向楠的头,笑呵呵道。
“我都十八岁啦,哪里小了,别家的早都准备成家啦,就娘亲还把我当八岁的小孩子”向楠不服气道。
“怎么,想娶苏家丫头了?”向楠娘笑道。
“呃~~没有啦,只是妍儿私塾念完没事就来找我玩,我就和她一起去她家武馆看那些武师练拳。”向楠解释道“娘亲,是不是咱家穷就配不上妍儿呢?楠儿也成年了,一定要让娘亲过上好日子,不会让苏家人觉得我们配不上人家。”
“配不配的不是他们觉得,只要你的心有所悟,苏家又如何呢。”向楠娘道。
“你也成年了,有些事我也会慢慢告诉你的。云涧国是天湮大陆很小的一个国家,而南云城只是云涧国的一个国家首府而已。古人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不是不无道理的。所以楠儿你的心要放高一点,远一点,才能看的更多,更远。习武故是好事,但不能以偏概全。不过说这些尚早,你还是先把草偶能达到八十四节,能赋予你内心所想所思,你就可以出游了。”
“真的啊?娘亲?”向楠激动的一蹦三尺高。
“嗯,是真的,好男儿志在四方,小小的南云城只是沧海一粟,娘亲让你首修心,辅修身,才是正道。拳脚功夫只是末流罢了。现在不懂不要紧,以后会明白的,去吧,刷碗也是修心修身的过程。”向楠娘狡黠道。
“娘~~~你耍赖,说好的你刷碗的”向楠鼓着腮帮子收拾碗筷。
看着向楠气呼呼的背影,向楠娘莞尔。
“东远,你当年的决定是否是对的,你走的路是否是对的,咱们的儿子也会走上这条路么?当初内心一直是倔强的。他会找到答案的,东远,楠儿是否会找到属于他的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