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向楠按时来到私塾上,回想起昨日娘亲答应等向楠能够达到八十四节草偶就同意向楠出游,向楠兴奋的一宿没怎么睡着。
今年是向楠私塾最后一年,比起同龄人向楠已经是成年人了,按照云涧国习俗十六岁就举行成人礼。
但基本私塾只接收十六岁以下儿童,向楠个头偏小体型偏瘦,加上入学较晚,私塾也就勉强收了这个成人儿童。
课堂上,私塾师傅摇头晃脑道:“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
向楠虽然昨日没睡好,但还是很认真的听,古人之乎者也虽拗口,但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跟母亲有时所讲的道理是一样的,虽然还是不明白修心与修身的真正意义,但为了能够早日出游,达到编八十四节草偶,还是要努力的听下去。
课余时分,苏妍来向楠边上,看着向楠认真的拿出草偶在编,苏妍也不打扰,在边上安静的看向楠,一时也是痴了。
都说认真的男人是最帅的,这话不无道理,向楠也没用感觉到边上有人看他,只沉浸在编偶的过程中。
向楠前些日子只能达到四十六节,离母亲要求的八十四节还是有所差距。
节是草偶的基本节点,又称为结。源于草绳记事,有长短、粗细、经纬之分,每一节代表一个物的节点,绳且不能断,不能有回路,一旦结打了,不可解。
向楠这次编的草偶有五十九节,有所进步,也似乎到了自己的极限,感觉再多一节就会毁掉这个草偶本身。
还是没有达到母亲的要求,不过也不会有多沮丧,回想起母亲说的和私塾师傅教的,似乎有所明悟,看手里的草偶也貌似多了一丝自己理解不了的东西。
“向楠哥好厉害,这个草偶好漂亮”苏妍在边上道“比起很多泥偶都漂亮,草绳能编出这样的真的很厉害哦!”
“还好啦,还是没有达到娘亲的要求”向楠道。
“你喜欢吗?这个就送给你了”
“真的吗?谢谢楠哥”苏妍开心道“已经很不错啦,比起城东郭老的木雕都好看,毕竟是用草绳编的啦,你这这五官都很分明呢。”
“区区一个草绳编的玩偶,吹上天了,草绳就是草绳,编的再好,也是杂草而已”一旁陈府的少爷陈栾不屑道。
“就是就是,哪能跟城东郭老比,郭老用的都是上好古木,雕刻出来的都是达官贵人争抢之物,听说陈老爷上次花五千两银子才求来一个紫檀木雕”陈栾旁边刘进,刘府的庶子,陈栾的铁杆跟班附和道。
似乎拿向楠的草偶跟郭老的木雕比有失陈栾家的身份。
“好好的草绳就编一点草鞋啊,草篓的,学人编什么草偶,不伦不类。”陈栾阴阳怪气道:“苏妍,过几天我向郭老求一个上好木雕送给你,肯定比这个草绳做的精致漂亮,也符合你的身份。”
向楠也不生气,望着陈栾笑笑。
“我编我的,你不喜可以不看,就算你花五万两银子买郭老木雕,与我何干?”
“就是,楠哥,别理他,这个草偶是送给我的,我喜欢就行,我才不要你送我呢!”
苏妍也不理陈栾道。转身开心的拿着草偶回原位了。
向楠说罢,瞧也不瞧陈栾等人,闭目回思如何才能给草偶增加节点达到母亲要求的八十四节,似乎隐隐约约抓住了点东西,但又觉得忽远忽近,不明所以。
陈栾看向楠苏妍二人完全没有把他陈公子放在眼里,很是气愤,脸色铁青、面容扭曲,刚想发作,忽然瞟到私塾师傅袁文茂似有似无警告的目光,就压下心头的怒火。
饶是他陈府大公子也不能在袁文茂袁师的眼皮子地下造次,毕竟袁文茂是皇室太子殿下袁凯授业恩师,被皇室赐予皇姓袁姓,城主府座上幕僚之一,身份地位更在陈栾父亲陈先林之上。
狠狠的撇了向楠一眼,拂袖转身离去,内心道:“小小编草绳的,竟然不把我放在眼里,日后有你好看。苏家丫头也是眼瞎了,跟这种草民整天搅和在一起简直有失身份。我堂堂陈府嫡子,第一顺位继承人,还比不上一个草民?哼!”
向楠见陈栾和几个跟班在眼皮子地下消失,顿时觉得清净了,内心很不想搭理这些世家公子,他们眼高于顶,出身良好,不为生计所愁。在私塾也就是等待成人礼混毕业才有继承家业资格。
天湮大陆虽然尚武成风,但云涧国对于幼童来说读书启蒙教育还是大力推崇,儿童幼年必须读书识字,在成人礼后才能考取功名或进入武馆系统习武,才能继承家业。
南云城虽然人口不多,大致有几十万人口,但对于幼童启蒙基本属于义务教育,这也得于城主饶旭刚铁腕推行,不顾世家强烈反对,世家公子与庶民同间私塾接受启蒙。
后来世家联名上书皇室,都被予以驳回,皇室认为饶旭刚是推崇大儒思想。这也是袁文茂会来南云城给私塾授课原因之一。
向楠撇撇嘴,又拿出一根草绳,仔细盯着这根草绳,回想起母亲教导的,“绳既是生,生既是绳,编绳也就是编生,看清了绳也就看清了生。”慢慢地进入了空灵状态。
袁文茂仿佛感觉到了什么,睁开眼看到了向楠此刻的空灵境界,眼睛瞬间眯起仿佛想把向楠看透,但是隐约有层东西阻隔到。
袁文茂觉得不可思议,以他自身炼神中期,居然看不透一介凡夫俗子,他看到向楠手中草绳,仔细看仍旧是路边野草晒干编制而成,不带一丝一毫灵力,但到了向楠手中仿佛有了灵性,和宗门内低阶法器似有差别。
内心暗道:“师尊说的对,大道三千,凡是事物皆有道。闭门造车无法领悟到自己的道,这次出行半甲子,在这凡间小国竟然能看到两个有意思的事,一个皇室推行儒道,世家草民皆平等,一个凡人拿草绳悟出了自己的道,有趣有趣!”随即也不打扰向楠,慢慢的又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