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蜥蜴车旅
广场上,受伤的马钢之所以瞪大了眼睛,原因有三。
其一,知道自己状况不妙,面前的这名青木郡本土杀手,是真的要执意杀死自己。
其二,这雨下得急,这雨水淋在脸上不是很舒服,自己的眼睛因为这个原因,确实也有点难受。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这幅幻象铺开的时候。就在这幅幻象映入马钢的眼帘之时,他的眼睛自动寻找到了这幅画中最中心的物件,让他魂牵梦萦的东西——那个华丽异常的大宝箱。
……
……
这个雕像变出来的幻境,是一个夜色下的庄园,庄园门口,一对贵族夫妇在这里恭谨地站着,他们两人望着这一队进入他们庄园的队伍,这正是那队来到这个小镇的队伍。
公主的车马,绑着宝箱的板车,沉默的骑士和遮住面容的牧师,以一种悲伤的姿态缓缓进入庄园。那名在此恭候的老贵族,脸上刻满了人们读不懂的皱纹。旁边的夫人挽着丈夫的胳膊,也是如出一辙的面容,只是神情上多了一分的忧虑。
这几幅幻境,终于有一个线,能把这其中的几张串联起来了,马钢因为宝箱的诱惑,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这队伍的线索给接了出来。
“这宝箱从王国出来,来到了这个镇子,最后,宝箱到了这个老爷子的家里。看这人很有势力,房屋十分华丽,没准是在这儿居住的王爷,这庄子很大,应该很好找。”马钢思维运转飞快。
老剑手穿过宝箱,来到了马钢身前,马钢见状,做了一个决定。
“你是不是以为我们烟海门,只有真气很厉害?”马钢说了这么一句话,神情中,充满了困兽一般的暴虐。
老剑手并没有应答,只是加快了速度,他的剑很稳,那剑已经到了马钢的身前。而此时,因为老剑手停止了真气的释放,这幻境正由边缘向里面崩溃,那个雕像正在露出来。
马钢举起双手,像是做着什么宗教的仪式,但是却没有一点点的虔诚,只见他大吼道:“烟海神教!金钟不坏之术!”
老剑手见他突然伸出了手,便谨慎对待,先斩向了那伸向天空的双臂。
“嘶——”伤口出现的声音,老剑手和马钢面面相觑,老剑手的剑斩下,马钢的两只手臂都流出了鲜血。马钢刚才吼出的那一声,除了气势足了一点,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
“娘的,果然是骗骗教徒的假玩意儿。”马钢心中破口大骂,他的两只小臂垂了下来,在地上留下了一大滩鲜血。
一道灰尘悄悄地在广场上升起,悄无声息地在老剑手背后组成了一把刀刃,“嗖——”这刃斩了下来。老剑手侧身急忙闪躲,但还是被刺中了肋部。
老剑手感到了剧痛,这痛感让他的牙齿都快被自己咬碎了,他倒在了地上。
马钢急忙跑去,想要逃离这里。他想道,即使趁老剑手不备,杀了他之后,还是得被广场上的这些古怪的力量弄死,唯一能够生还的希望,就是赶紧逃离这个恐怖的广场。
跌跌撞撞起身,逃走的路上,身体虚弱,扶了一把那牌子般的雕像,一把血染到了那雕像上。
“唔……!”老剑手也痛苦地站了起来,他看着狼狈逃窜的烟海门武者,捂着伤口,追了出去。即使身受重伤,也要完成身为杀手的任务。
广场上没有再出现那种由尘埃组成的刀刃,似乎,起风了。
“嘟嘟嘟——”一声连串的乐器声响响了起来,这是名叫长号的乐器发出的声音,广场上的两个人无暇分辨,也不认识这种乐器。但是紧接着,好几名女低音的合唱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不是某种语言,而是某种符合音律的低哼。
悲伤的曲调蔓延,那雕像被风吹着,从正对风向的那面开始,这雕像的石头部分开始变成了木质的柱子,那个吊在柱子顶上的石头牌子,也被风吹成了原本的黄铜质地。
这个雕像被风吹动,吹出了原本的姿态,现在看着,就像是要活过来了一般。
小提琴的声音起来,加上了几分庄严,紧接着,这女声的声音变得逐渐高昂。这史诗般的严肃感,紧紧维持了一会儿,小号以及钢琴的声音从天上地下,以一种劲爆的状态突如其来砸了下来。
这音乐由低沉哽咽,变到高昂恢弘,只用了一会儿的时间。
风紧了,老剑手还在追逐着前方的马师兄。听着这高亢激昂的音乐,马钢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变成了无足轻重的小角色,用来烘托那身后的剑手。
但是他俩都不是这场戏的主角,那个铜牌子已经被风刮得呜呜作响,而现在这恢弘大气的音乐也到了雄壮的部分。
诸多乐器交响出一曲战歌!
风吹来的方向,这广场西南角的大道上,那高耸的大楼掩着的地方,一队幽灵车马从那条大道上冲了过来!它们甩着一道长长的蓝色幽火,奔向那雕像所在的地方。
车辆十分华丽,且巨大,从形态上看,很像是那把李行风他们带到这小镇的、幽灵状态的鬼灵骑士,而拉车的,是两条有猛虎般巨大的蜥蜴。
“嘶啦啦……”这蜥蜴的声音传到两人的耳朵里,惊恐的马钢瞪着眼睛,看着向他扑过来的这辆车马,仿佛冥界的勾魂无常。他的身体被前方那两个巨大的蜥蜴穿透,身体在淡蓝色的幽灵车辆中穿行。
最终,身体停滞在车辆的的座位处,马钢他感到了一阵阻力。“我被这车给带走了!”他反应了过来,现在,他的身体离开地面,卡在了车兜里,被这冰冷的幽灵车强行拉上了车。
这车马像是有意识地,拐了个小弯冲向了那老剑手。
老剑手在这雄浑的音乐下,稳定执起了剑,一剑,一匕,对着前方赶过来的、张着血盆大口的蜥蜴车辆,无所畏惧地刺了过去。
结果是,他,也被这车走了。
这幽灵蜥蜴拉着幽灵车远去了,路过这牌子雕像,像一阵风一样疾驰向远方。
牌子复原成了雕像,又过了一会儿,这雕像消失了。广场上,再一次地变成了空无一人。风缓了,这灰尘也簌簌而落,这广场上,又是那三个最初的雕像在矗立。
国王、战士、那两个女孩。
还有几把灰尘组成的刀刃,在漫无目的地寻找着什么,似乎是发觉没有敌人了,便趋于寂静。
……
……
“奇怪了。”
这城镇的某个角落,褚滕安行走在路上,忽然,他很疑惑地掐起手指,自言自语道:“我给那木溪镇的杀手射了两钉,这钉子钻入了他的臂膀,且上面有我的道力。如果没算错的话,现在这个人正在急速移动。他果然也没死。”
他转了下头,望向广场那,那幽灵车远去的方向,疑惑不已。
“算了,中了我的钉子,本就活不了几天。离我远了更好,这么一来,我就更加安全了。”褚滕安露出了一个阳光无比的笑容,面皮下的心思却是恶毒入骨。
他房檐上的角落,一只松鼠在“滴滴答答”地迈着小短腿,像是寻找着什么。它的小眼睛滴溜溜地乱转,忽然看见了在下面行走的褚滕安。
十分有灵性,它扭了扭屁股,调转了方向,滴滴答答地迈着腿,往回返着。
几分钟后,某座普通的楼阁。屋顶上,余婉纯背着那把古筝,手里拿着笛子在这里静候着,常年来接受的教育让她十分厌恶这雨水的古怪气味,嘴唇轻轻撇了下,不高兴了。她便把这伞弄低了些,不让雨水沾湿脚上的鞋子。
那只憨态可掬的松鼠看见了余婉纯,便加快地倒腾那四只小脚。
到了余婉纯的跟前,它“吱吱——”地叫个不停,还来回兜圈子,翻滚。生怕余婉纯看不出自己有了重大发现,余婉纯见状,“咯咯”地笑了两声,说道:“我知道了,你找到了什么,就快带我去吧。”
那只松鼠翻了个身,甩了甩尾巴,好像是在说“跟上。”余婉纯也明白它的意思,她看到这么可爱的小家伙,便又恢复了那温婉的性子。
屋顶上,撑着纸伞的书香女子,跟着一只松鼠在走着。布鞋轻触着被雨沾湿的地面,雨纷纷,氤氲出了南方的烟水气息,而现在,柔弱的女子要为一座古城战斗了。
褚滕安也在对着自己所在的目标前行,那些符篆被他收进了衣服里,有雨,这东西便不好用了。
“马师兄,何时会了此等隐匿身影的轻功,师弟刚刚一路走来,听到了你的声响。知道师兄你无恙,小弟心中也就放心了。”褚滕安听到了几声步伐响起的声音,他以为除了死去的蔡和,远去的老剑手之外,就只有马钢还在这城镇里了。
他露出了那谦虚的笑容,温和地说道,不过,当他确认面前这个人的时候,还是大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这城中还有一个女子在这里。
“吾名孙朗,是元江郡一小小剑客,居然在此偶遇小姐,实在三生有幸。因师门逼迫,无奈才来到这里,如果小姐不嫌弃,请您下来一叙。哦,不必惊慌,我只有区区二阶修为,小姐你有如此轻功,要制住我必定手到擒来。”褚滕安语气真诚地撒了个慌,加上那十分让人信任的笑容,实在让人恨不起来。
余婉纯也被这人的表演迷惑住了,她不知道这个人说的是不是真的。
“如若小姐还不信任,我愿自缚双手。”褚滕安接着真诚地欺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