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王宗……”最后一个字没有吐出来,明月夜半睁的眼眸无力地合上,陷入昏迷之中。
一只比地上的积雪黯淡几分的细手贴到明月夜背上,将体内富有生机的真气输入明月夜体内,贝思亭叫了几声,“喂,你醒醒。”
她摇了明月夜数下,真气也输了一会儿,却不见明月夜在此睁开眼帘。
“把他带上。”贝思亭向身后满身银绣铁甲的女修士下令道,皱着眉头看着瘫软在地的明月夜。
你千万别死,给我把命留着。
贴身侍女忽然说:“师姐,要将他一起带到法灵塔去吗?”
沉吟了声,贝思亭点头说:“带进去吧,他伤得实在是太深了,虽然一时死不了,但要恢复起来却困难重重,把他带去兰亭圣子那儿,或许他有办法。”
侍女又说:“可这样一来明王殿和逆龙窟的机密岂不是会被他知道。”
轻笑了声,贝思亭说:“放心吧,我自由分寸,别说他听不到,就算听到了,他最后的命运恐怕要比现在还惨。”
侍女不再多言,几个女弟子将明月夜架起,在贝思亭的带领下,落在蛤云城被清扫得一干二净的街道上。
这条宽广的街道,之所以如此干净,原因却是在她们这些人身上。
不多时,贝思亭一行人便抵达法灵塔前,密檐式的塔楼上,皑皑白雪盖在飞檐上,这是她交代蛤云城主不要让人清理的。每当太阳的光辉从灰蒙的云缝中透出一缕光华,照在塔上的雪,便会反射出糜烂的银光,将整座塔烘托得犹如传说中的乾坤玄火塔——那是彪炳在修仙史上的一件至宝。
“思亭,你来了。”兰亭的兵马早已守卫在塔周,光线有些暗淡的塔门中,一个热盼的身影疾步走出,兰亭张手欲将贝思亭拥入怀中,却遭到伊人的拒绝。
贝思亭脸色绯红地说:“先看看那个人吧,他被天王宗主所伤,却不知原因为何。”
“听你的。”将贝思亭的温腻的手合在手心,兰亭目光炙热地落在她脸蛋上的绯红,却是无法将目光移开。
掐了兰亭手掌一下,贝思亭嗔怒道:“你到底听不听我的?”
“听。”讪笑一声,兰亭这才不舍地将目光移向被两名逆龙窟弟子拖着的明月夜。
“伤得好重!”只看了明月夜一眼,兰亭便判断出明月夜身上伤势。
他几步走到两名逆龙窟女弟子前,揭开血衣上被剑划开的部位,“不错,是魔君(永夜剑)的剑伤!”
一指点在明月夜的眉心处,兰亭指尖萦绕的纯白真气直接打入明月夜的识海。
“没用的,我试过,他现在已经陷入沉睡的自我保护状态,只有身上的伤势恢复了,才会醒来。”
兰亭蹙眉道:“魔君的剑毒绝对不止侵蚀剑伤周围的肉体,他到底是用什么方法阻止剑毒的扩散?”
“这些不是最重要的,你有把握治好他吗?我要知道他为什么被天王宗主所伤,而且最后居然没有果断了他的性命,这其中一定有些我们意料之外的原因。”贝思亭托着下巴,猜测道。
“或许吧,不管其他的,我先吊住他的命,等今日的议程结束了,再将他救醒,到时他要是不识相不肯说出真相,那就只能将他的灵魂抽出来,用搜魂大法了!”掰开明月夜满是血迹的嘴,兰亭塞入一颗药丸,将明月夜头一抬,让其顺势流入明月夜食道。
贝思亭说:“恩,也好,”
“把他带进去吧。”兰亭对两个侍女道,转身脸色顿时变得缓和,“思亭,我们走吧,落日之前,想必你我两宗的谈判便可完成。”
“唉,”贝思亭听完却是哀怨一叹,幽幽地说:“今日之后,再见不知何时。”
兰亭宠溺道:“傻瓜,想再见面那还不容易吗?你给我发个传音符,我随叫随到。”
“你那么忙,没什么事人家怎敢惊扰你,你将来是要做教主的,而且现在还有圣女在你周围虎视眈眈的,我怎敢误了你的前程。”苦涩一笑,贝思亭转过身子,登上石阶,率先走进塔内。
她一入塔内,便见两侍女将明月夜放在塔壁下。
“放心好了,外面的寒风吹不进这里的,他死不了。”
贝思亭说:“恩,只要能从他这儿套出话来,擒住天王宗主,以后你我都成为两派的第一把手,到时候星月海就任由我俩纵横了。”
“呵,星月海接下来的修仙史,恐怕要由你我来续写了。”兰亭无限憧憬道,一双眸子闪耀着璀璨的精光。
当法灵塔陷入宁静之时,明月夜化身的男子却微微睁开眼帘,入目的,却不见一对亲密无间的恋人。有些粗糙的地面上除了延伸到塔第二层的木梯,再无他物。
明月夜眉头微微地蹙起,这座藏有蛤云城历史上有所成就的修士灵位的死人塔,居然装饰得如此简陋。
不过明月夜只看了几眼,便对这法灵塔失去了兴趣,从塔门向外望去,一个个尽忠职守的男女修士占据着早就安排好的位置,警惕地防备任何可能的袭击,但却无人向塔内瞥一眼。
明月夜懒懒地伸了个懒腰,毫不忌讳那些只要稍稍转过身来就能发现塔内异常的护卫。他挪了个身子,将耳朵贴在粗糙的地上,仔细地聆听了起来。
他不上第二层去,却在这空荡荡的第一层里用脸抚摸粗糙地板?
隔了会儿,明月夜脸上忽然露出欣喜神色,从冷硬的地板下,传来一男一女的两个声音。
短暂的几声哼哼啊啊后,贝思亭用一种娇媚到足以滴出水来的声音说:“兰亭,你说你我两个宗派争来争去,不就为了一个主导地位吗?有必要差点弄到舞刀弄枪吗?”
“小宝贝,你这就不知了,看似不过是你我两个宗派为攻破笼罩在星月海上的结界而布下那个阵法,但这个阵法,却是了不得啊。”
“十二都天神煞大阵真有那么恐怖吗?”
偷听的明月夜听到“十二都天神煞大阵”脸色一变,血迹斑斑的脸上变得异常惊骇。
“何止厉害,知道为什么要选在这里布下这样的阵法吗?”兰亭顿了顿,待贝思亭撒娇追问后,才说:“一个表面的原因是蛤云城是距离结界最近的地方,而真正的原因,却是因为这个阵法一旦设成,主导阵法的人,只要阵前忽然倒戈,发动阵法的全部威力,便足以将你我任何一个宗派从这个世界上抹除!”
“什么!?”明月夜可以想象到一脸绯红的贝思亭是怎样的神态,“将逆龙窟或者明王殿从这个世界上抹除!?这怎么可能?”
“怎么,难道你来之前你们那位海皇宗主没有跟你说过?”兰亭疑惑地问。
贝思亭愠怒地问:“你昨日怎么不说?”
“昨日我们说的不是这件事嘛,而且我以为你是知道这其中的详细的。”
明月夜心里非议了声,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能说出这样委屈的口吻。不过这大多源自他心中的懊悔,听兰亭的语气,昨日他俩所谈的,居然是比这都天神煞大阵还要重要的事!
贝思亭沉声说:“我确实不知,难道上面的人对我都有所隐瞒。”
“那他们可有交代你必须争到主导阵法的权利?”
“这倒没有,只是让我尽力争取到,但宗主却有交代过,如果主导阵法的不是逆龙窟的人,那明王殿的人也别想夺得此项权利!”
“呵,你们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说的话居然跟教主的一样,不过这倒好办,我们只需要找一个既不是逆龙窟又不是明王殿的人来替补这个空缺便可。”兰亭说。
贝思亭说:“可是我听说这个阵法的主导者最后可是会被阵法反噬,魂飞魄散,又有谁会甘愿受死呢?”
“嗯,”兰亭沉吟了声,忽然说:“或许蛤云城主可以做。”
贝思亭却摇头说:“不,他那么精明的人,而且是一个对生特别渴求的人,你就算把他的妻儿子女都抓来要挟,也不管用。如果他最后没有将阵法的全部威力引向星月岛的结界,吃亏的反倒是我们。”
兰亭却是自信满满地说:“那我们就只能找个心甘情愿的了。”
“难道你心中已经有合适人选了?”见兰亭如此模样,贝思亭眼中一亮。
“你忘了,上面不是还有一个外人,而且还是你捡回来的。”
贝思亭说:“他?我们可是第一次见这个人,对他的底细一点都不了解!”
“呵,你觉得他要是落到我兰亭圣子的手上,还有对未来的其他选择了吗?”
“嗯,我总觉得上面那个人不简单,疑迷重重的,我看还是探清虚实后再做决定的好。”贝思亭提议道。
“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让你难做的,逆龙窟此次派你来,还不是看在你我曾经的关系上,即使这是他们早就该承认允许的事。”
贝思亭眼睛泛红地将赤露身子埋在兰亭身上,“嗯,宗主已经跟我说了,如果这次事成,就允许我与你结成真正的道侣,从此闲云野鹤,相伴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