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坚下定决心彻底整治乡村,令高颎制定出一个严密可行的万全之策。
几日后高颎前来觐见杨坚。
杨坚显得很是疲惫和憔悴,见到高颎便道:“高爱卿啊,朕现在是越想越是不安,豪门大族在地方上肆意地兼并土地,隐匿户口。百姓脱离朝廷的编户,不仅仅使朝廷的赋税减少,让朕更为忧心的是他们庇护在大族门下,豪强便会垄断乡村,进而威胁到朕刚刚进行的州县改革,若不加以整治,地方政务恐怕摆脱不了他们的操控,州县改革恐怕也会功亏一篑。”
“皇上忧虑甚是,从根本上说要想消除世家大族对乡村的干预和垄断,就必须彻底整治乡村,臣认为首先便是要恢复朝廷在乡村的制度,效仿大魏在乡村设立的‘三长制度’,五家设一邻长,五邻设一里长,五里设一党长,建立健全乡村政权,重新加强朝廷对乡村的控制。”
杨坚道:“大魏已经亡了百年,现在要因时而变,因地制宜。朕思考过了,决定参照大周的制度,制人五家为保,保有长,保五位闾,闾四为族,通过保长、闾正和族长建立新的三长制度,加强对乡村的控制,特别是在原来的齐国,必须要彻底地执行。他们经商蔚然成风,抛弃了土地,到处流窜,这将危害着大隋的长治久安,李德林的奏议绝不可取。”
高颎听后内心喜悦,杨坚又道:“世家大族垄断乡村才会威胁朝廷对地方的控制,必须要有行之有效的措施将其彻底解决,消除地方割据和叛乱的弭患,爱卿有没有更好的良策?”
高颎道:“皇上,现在问题的关键便是要百姓摆脱对世家大族的依附,自愿而主动成为朝廷的编户齐民。若论起根源,我们都知道百姓之所以庇护在世家大族门下,就是无法承受朝廷不堪重负的赋税和徭役。臣研究了一下,纵然是在大魏末年,朝廷的赋役也不是很重,究其缘由还是地方官吏欺上瞒下,徇私舞弊,中饱私囊,朝廷的赋税历来便有定分,可是地方官吏欺诈百姓,一年数次征纳,而且他们并不作文账记录,复无定薄,朝廷是难以掌控。”
“真是苛政猛于虎也!苛捐杂税真的可以断送了一个王朝的国运,可恶的贪官污吏!”
“皇上,臣的想法就是确定三长检括户口实施均田的同时,把各户的详细情况和要承担的相应赋役全都设立台账记载下来,臣现在亲自编制了征收赋役的样本,臣称为‘输籍定样’,只要严格实施,百姓的负担就一定能够减轻下来。”
杨坚接过样本一看大为欣悦,终于露出了笑容,“果然是一目了然啊,若是能认真实施,每个百姓都知道了自己要承担的赋税和徭役,这样便能杜绝地方官吏对百姓肆意妄为的盘剥。”
“皇上,臣也暗中察访了一些依附在豪族门下百姓的基本状况,他们庇护在大族门下,租种大族的土地,所得粮食的一大部分要交给豪族,自己剩余的粮食仅仅能够勉强让自家吃饱,诚如他们所言,无非就是在乱世中苟活性命而已。”
杨坚听后脸色严肃,阴沉着脸说:“以前百姓们是想在乱世中苟全性命,现在朕建立了大隋,居天下执政,安抚四海民众,为君者,忧以天下,乐以天下,使他们能够饱食、暖衣和逸居,朕要他们在朕有生之年生活在太平盛世之中。”
“皇上圣明,臣所制定的输籍定样,就是在清查户口的基础,就是要对百姓实施轻徭薄赋,对百姓的赋税和徭役,作出详细的规定,地方官吏不得再征调其他任何赋税和徭役,这样的话他们的粮食除了够他们吃饱之外,还盈有余粮。若是措施有力,他们便会自动脱离豪族的门下,重归于国家的编户齐民之下。因为他们充当豪族的佃家,虽然可以逃避部分徭役,但是却累年无所收获。”
杨坚仔细看了看,道:“高爱卿啊,把这赋税在此基础上再减三分之一,诚如爱卿所言,必须要保证百姓免受地方官吏额外的勒索,你要为朕制定出考核和严惩地方官吏肆意征收赋税的措施,朝廷也要由户部和刑部成立一个专门受理和检举官吏敲诈和勒索百姓赋税的机构,朕要他们知道他们在过去可以为所欲为欺压百姓,但是在朕的统治下,他们胆敢肆意妄为必然要付出十分惨重的代价,轻者流放边疆,重者斩首,以儆效尤。”
杨坚和高颎走出了大殿,两人抬头俯视着刚刚建好的夕阳下的长安城,长安城是那么的巍峨壮观,而又那么的静谧祥和。杨坚的脸色由几丝忧郁,长叹一声,“朕现在才深刻地明白或许打天下对于我们这些驰骋疆场的人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治理天下却是那么的艰巨和复杂。百姓们是多么的期盼太平,宁做太平犬不做乱离人,正因为如此,我们君臣才要更加勇往直前,不能退缩,施仁政,兴教化,还百姓一个清净祥和的太平世界。”
杨坚下诏对大隋进行大规模的检括人口,对天下进行大索貌阅,以配合实施均田和输籍定样,对于检括户口杨坚下了极为坚决和严厉的措施,责令三长检括户口,检查后有不实者,三长要处以流放的处罚,严重者州县长吏也要革职查办。一时间效果显著,百姓们也都纷纷脱离大族门下,共检括出一百六十多万隐匿的户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