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心里也明白在这些大将军里面谁最不愿意看到我们宇文家族废魏自立,他们便是赵贵、独孤信、杨忠。说来可笑,其实他们可都是我最大的恩人和最亲的兄弟,当年若不是赵大将军力排众议拥立我做了军主,那恐怕我也没有今天的地位和成就,平心而论,赵将军当时手握重兵,完全可以自立为军主,可是他为了武川军团更好的发展,权衡再三,顾全大局选择了我,因为我们武川军团的军主历来便是能者居之,而不是传袭子孙,这也是我们武川军团历经百年而不衰的原因。至于独孤信和杨忠,他们都是我的结义兄弟,我们情同手足,情意深重,但是他们都是忠厚忠贞的臣子,他们效忠的仍然是大魏的拓跋皇室,虽然现在大魏皇室已经日薄西山,势力颓微,但是他们恐怕至死都会对大魏忠心耿耿,若我贸然自立,一定会让他们极力反对,武川军团就会离心离德,我们要真的用武力来铲除异己,那我们武川军团绝不会走得更远,覆灭之路就在眼前。所以我生前宁愿不求功德圆满,也不想身败名裂,亲友反目。”
“叔父,如今赵将军威望极高,独孤信也镇守陇西十三州十几年,手握重兵,民心拥戴,杨忠也是连年征伐,功劳极大,任何人若有异心,对我们来说都是棘手的问题。”
“所以我生前宁愿不求功德圆满,也不想身败名裂,亲友反目。至于你们这一代我在为你们苦心经营,能否成事便看你们的造化了。”
“如今天下还未光复,他们骁勇善战,征伐天下需要他们,但是也不能不防范他们,不能让他们坐拥强大,功劳越大,难免心生骄傲之心,如今赵将军已经不再统兵打仗了,独孤信我也已经下令让他离开了秦州,来到长安,今后就让他待在京师吧,暗中削弱他们的力量和影响。”
“叔父,那杨忠呢?”
“杨忠嘛,四弟他勇猛绝伦,绝无贰心,更看重的是兄弟的感情和情义,政治谋略上并没有太大的野心,无需防范。”宇文泰说到这突然想起了杨忠的儿子杨坚,“不过他的儿子杨坚长得不但英俊而且少年有谋,沉毅果敢,日后必成大器,还要多加笼络。护儿啊,现在的将军你无法震慑和驾驭,但是你必须要在他们的后代的勋贵子弟中树立起绝对的权威。”
“叔父,侄儿不明白,这次你为什么突然将所有征伐在外的将军都召回长安,这次我们刚刚攻克了江陵,叔父只留下了杨忠一人驻守邓州防备不测,何事让叔父如此大动干戈?”宇文护突然问道。
“是啊,不但是你和于将军,就是所有奉召在外驻守的柱国和将军都召回了长安。”
“叔父,难道这次您是不是又要谋划一个大的战事?”
“不是什么战事谋略,而是我要册立世子。”
“册立世子?叔父,这本来就是我们宇文氏家族内事,叔父大可独断之后再昭告众人,何必如此劳师动众?”
“呵呵,护儿啊,其实你也知道在众人的眼里大魏朝也已经摇摇欲坠,名存实亡,很多人都明白了本丞相的心思,我虽然不会夺权篡位,但是很多人都知道我实在效仿曹操和司马懿,所以在这个时候立嗣便非同寻常,他们或许便是明日之君,所以我们必须要慎之又慎。”
“叔父到底担心谁呢?”
“这次我要在长子和嫡子之间做出一个选择,你也知道觉儿是我的嫡子,乃是夫人冯翊公主所生,但是长子却是宇文毓,两人都是聪慧英武,我都很喜欢,但是两难之下我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
宇文护凝神沉思,道:“叔父,大弟宇文毓不是前几年刚刚迎娶了独孤信的女儿吗?难道叔父在担心独孤信会有所不满?”
宇文泰略略点头。
宇文护道:“叔父,侄儿建议还是册立宇文觉为世子为好,叔父,你也知道如今独孤信镇守陇右,威望极高,若是册立了宇文毓为世子,那独孤信岂不是更加强大,如今我们宇文家族羽翼尚未丰满,那任由独孤信做强做大,那将来对我们宇文家族来说会是一个噩梦。还望叔父三思。”
“护儿忧虑的甚是啊,我也有同样的担忧,所以我要召集众人共议,若我独自册立,必然会引起独孤信不满和愤怒,他若将这种怒火藏匿在心中那万一爆发出来将是十分可怕的。若是众人支持立嫡子,那独孤信见有这么多人在支持,他将来就不会贸然行事。”
“叔父处事如此处心积虑,小心翼翼,真是用心良苦。”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凡事都要统筹兼顾,顾全大局,我们是要发展自己的势力,但是也不能为了一己私利与众将交恶,若内部纷乱四起,那我们的荣华富贵也将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