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罗开始不停地在杨坚面前诉说太子的种种不孝和不法行为。在伽罗的耳鬓厮磨中,杨坚也对太子大为不满。
此时杨坚的心境早已发生了变化,他厌烦了政事,可是真的静下心来却感到怅然若失,内心空洞洞地,无端由的做起噩梦来。杨坚渐渐地醒悟,原来自己对权力是那么的渴望和依恋。杨坚于是下诏凡是杨勇批阅的奏折都要呈送仁寿宫,杨坚再一一过目,方敢踏实。这样,杨坚的噩梦便渐渐消失。杨坚望着自己的发白的鬓发,隐隐感到不安,自己在刀光剑影中摸爬滚打了一辈子,自己能否得到善终?
杨坚在胡思乱想中变得异常的敏感和脆弱。
冬至来临,杨坚和伽罗自仁寿宫返回长安,准备祭天大典。杨坚看到了一件事让杨坚感受颇深,深受撼动。不知不觉间真正厌恶起太子,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威胁,来自太子的对自己的威胁。
杨坚来到长安,看到百官前往东宫拜贺,杨勇按惯例奏乐受贺。百官们鱼贯而入,喜气洋洋。杨坚看到这般情形,大为恼火,当即升朝,责问百官。礼部尚书牛弘便解释道;“陛下,内外百官,朝拜东宫,已有十年,这也是皇上恩准的,以示东宫位尊权重。”
杨坚听后一时哑口无言,很快便怒道:“位尊权重难道要大过朕不可?”
百官听后顿时吓得噤若寒蝉,高颎也感到头脑一阵发麻。
“称贺东宫,由朝廷三省六部派一二人便可。奈何要有司征召,百官云集东宫,如此兴师动众,太子实在是有违礼制!”
杨坚专门下诏禁止百官在冬至朝贺太子。
伽罗在杨坚恼怒之际便添油加醋地说道;“陛下,太子之所以如此胆大包天,有恃无恐,陛下难道没有分析背后更深刻的原因吗?”
“是不是他自认为自己当了二十年的太子,地位已经巩固,现在连朕都不放在眼里呢?”杨坚怒道。
“陛下,若是太子一个人恐怕他还没有这么大的胆量,但是陛下要知道之所以如此胆大妄为,难道就没有人支持他吗?”伽罗道,“陛下,臣妾就直说了吧,自从太子和高颎结为亲家后便飞扬跋扈,在太子看来,高颎便是他的护身符,所以他才会如此张狂。”
“高颎一直小心翼翼,对朕也是忠心耿耿。”
“皇上,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对于高颎,恕臣妾直言陛下不得不防。他得皇上宠幸,势力遍及朝野,皇上百年之后还有谁能和他分庭抗礼。陛下,你想想,三十万大军讨伐高句丽无功而返,大隋颜面尽失,高颎难辞其咎。恐怕他是存有私心。”
“爱妃何出此言?”
“陛下,当初讨伐高句丽,他百般不愿意。或许就是因为行军元帅是谅儿,他不想让谅儿建功立业。因为阿麼平定江南,天下赞誉,对太子构成了威胁,所以他不希望再来一个对手。皇上若是不信,就应该知道为什么讨伐突厥,他能以三千勇士重创都蓝可汗,就是因为他知道杨素已经取得了胜利,此战他非打不可。”伽罗进一步说道。
“陛下,高颎表面上忠孝仁义,背地里早已背叛了皇上。臣妾担心陛下百年之后,他一定会置阿麼于死地的,还望陛下三思啊。”
杨坚的眼神变得深邃而复杂起来,眼神中充满了怀疑。这个时候的杨坚心理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他极度的恐惧,对权力更是不容许任何人沾染,再也不是以前那般果敢,他绝不容许任何人对自己的权威和权力有丝毫的挑战,哪怕是半点的不恭和挑衅,无论是谁,高颎和太子都不例外。
杨坚很快又下了一道诏书;东宫官属不得称臣于皇太子。
高颎似乎也觉察出了杨坚的不满,不但如此,他隐隐地感觉到有一张无形的网和无形的手正伸向太子。高颎冷静地分析后,终于觉悟,他知道自己已经别无选择,要尽全力维护太子,他必须要尽快地斩断这张网。高颎也清楚杨勇才是大隋王朝最为理想的继承人。若是废立太子,大隋必乱,天下必乱,大隋恐怕无法长治久安。
然而让高颎意料不到的是自己不但没有铲除这张网,自己也被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许多忠于太子,建立了殊功伟业的文臣武将或杀或贬,惨不忍睹,自己输得一塌糊涂,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