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素怒气冲冲地回到府邸,终于将心中的怒火发泄了出来,将厅堂内所有的物事都打翻在地,所有的仆从都吓得噤若寒蝉。
杨约来到杨素处,杨素仍带着怒气一五一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诉说了一番,杨约屏息凝神一语不发。
“二弟,皇上会不会龙颜大怒,从而累及我们杨家?”杨素大吸一口气问道。
“不会,至少目前不会。”杨约听后沉吟道,“皇上已经被皇后蛊惑得对太子河高颎颇有疑虑,而在朝廷中也只有大哥你能和高颎分庭抗礼,皇后一定会全力劝说皇上对你宽大处理的。所以大哥,现在不要太过慌乱。”
“贺若弼这厮居然当众羞辱本相,这仇我一定要报,一定要让贺若弼加倍偿还,让他生不如死。”杨素咬牙切齿地说道。
“大哥,你现在一定要冷静,不要失去了理智。贺若弼和皇上的关系非同一般,要想报仇除非全力以赴帮助晋王取得皇位。”杨约劝道。
杨约说罢似乎想到了什么皱起了眉头,突然眉宇舒展,喜上眉梢,“大哥,你现在就去进宫,向皇上认罪,请求宽恕。”
“现在,皇上可是在气头之上,惹恼了他,恐怕是凶多吉少。”
“大哥,你现在就进宫向皇上陈述一切,如此一来,皇上必然会对贺若弼失去信任,这样我们便可以心无旁骛地专门对付高颎和太子了,才会有更大的胜算。”
杨素被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茫然地望着杨约。
“大哥,贺若弼不是说过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这句话吗,他是在警告你,可更是在含沙射影地说皇上啊,皇上若是知道岂能容他这般污蔑?”
杨素听后顿时恍然大悟,笑逐颜开。
杨坚回到宫中果然对杨素大为恼怒,伽罗早已获知了消息,她可不想现在就失去杨素这个左膀右臂,自然是极力劝说杨坚对杨素网开一面。否则的话谁还会出头露面,对付高颎和太子?
杨坚好不容易才气消。听说杨素前来宫中请罪,便阴沉着脸接见杨素。
杨素自然一番痛哭流涕悔心改过的模样,借机又添油加醋地将贺若弼所说的话告诉了杨坚。杨坚果然愤怒,“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可真是贺若弼所说的?”
“皇上,千真万确,臣不敢欺瞒皇上。”
“陛下,贺若弼自从平陈结束后一直沉溺在酒色之中,整日对酒当歌,不问政事,怎么会突然间弹劾杨将军,这实在令人匪夷所思。臣妾猜测他很可能是受人指使,诬陷杨将军,好让杨将军知难而退。”伽罗趁机说道。
杨坚被伽罗这么一说,对贺若弼便有了疑心。对高颎更加怨恨。
虞庆则的死给了高颎强烈的震撼,贺若弼专门拜访了沉浸在悲痛中的高颎,对于弹劾杨素,贺若弼自然是得意扬扬。
“贺将军,事情远非你想象的那么简单。”高颎忧心忡忡地说。
“相国,他杨素不就是想取你而代之吗,哼,那是他痴心妄想,不知天高地厚,如今的天下,贺若弼现在只佩服两个人,一是皇上,第二人便是丞相您。相国运筹帷幄,决战千里,为大隋立下了汗马功劳。有我等在,他杨素的阴谋就休想得逞。”
“贺将军,若果真这么简单的话,那我宁愿辞去相位,归隐山林。”
“那杨素到底是何居心?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高颎望着贺若弼犹豫片刻还是说道:“他们不是杨素一个人,他们的目的也不仅仅是针对我。他们针对的还是……”
高颎望着贺若弼,终于脱口而出,“他们针对的还有太子。”
贺若弼听罢自然是大感意外,但是很快便平静了下来,“当年在建康,我看到晋王志得意满的模样,便有一种担忧,想不到真成了事实。不过这也算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吧,也许是上天也让他体验一番兄弟反目,家庭惨变的人间悲剧。”
“贺将军何出此言?”高颎皱着眉头不解地问道。
“大人向贺某如此坦诚相告,那我也就不隐瞒了。当年武帝和当今圣上、我还有长孙晟,结义兄弟,立下了恢复中原,一统天下的誓言。先帝不幸赍志而没,杨坚篡夺了大周政权,可是却残忍之极,居然杀害了所有的宇文皇室,我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杀降不祥,或许上天真的要报复他了。”贺若弼在高颎面前毫不忌讳地说起了心中的隐痛。
往事重提高颎也感到了几分愧疚,说道:“贺将军,这件事,本相也有责任,如果当年我能和李大人一起挺身而出,皇上或许会手下留情。其实这件事也成了圣上心中的隐痛,圣上殚精竭虑,统一天下也是为了弥补他的罪过。如今我们都已经步入古稀之年,时日不多,也该放下这人世间的恩怨了。”
“相国,如果皇上真的一意孤行的话,相国若还是将希望寄托在皇上身上,还是这般处处被动,恐怕无济于事啊。”贺若弼一针见血说道。
高颎沉默了,好久才叹息道:“若是皇上真的那么做,我们又能奈何?但那绝对是大隋天下的隐患。杨广的确在智谋和才能上比太子强很多,但是杨广好大喜功,又刚愎自负,他很可能会将大隋推向深渊的。但是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背叛皇上,与皇上兵戎相见,若是那般,大隋顷刻间便会分崩离析。我们二十余年的努力恐怕会付之东流。若是我的死能够换来皇上的觉悟,我也会义无反顾地从容赴死。”
贺若弼摇摇头,“相国啊,你这无异于坐以待毙,而他们处心积虑要置相国于死地的,相国这般恐怕是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