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刘彻是个性格相当鲜明的人,果断、坚定,他一生中武功昭著,但是也有不少过失。西域有一个叫做“大宛”的国家。据说大宛国中有天马,国人捕捉野马以与天马交合,生下的小马能日行千里,而且汗出如血,称为“汗血马”。武帝于是派人去大宛求取汗血马。大宛拒绝了汉使的要求,说:“汗血马是我们的国宝,况且宝马离了大宛就很难生存。”武帝大怒,于太初元年(前104)封李广利为贰师将军,要他率领“属国六千骑及郡国恶少年数万人”前往西域大宛国的辖地贰师城抢夺汗血马。
西域各国听说汉军来攻,都关闭城门,不肯提供粮草。李广利花了两年的时间,损兵折将,却毫无所得,只好退守敦煌。武帝拒绝众臣的进谏,一意孤行,又赦免囚犯,征发军队,凑了6万人、10万头牛、3万匹马给李广利。李广利经过苦战,终于迫使大宛投降,献出了汗血马数十匹,其他良马3 000余匹。然而,汗血马来到中原后,代代退化,很快就和普通的马没有区别了。
从汗血马一事中可看出武帝的偏执与固执,而晚年的他逐渐变得更加专横,猜疑心重,好大喜功,刚愎自负。在统治前期,武帝北伐匈奴,南平百越,西通西南夷,把汉朝的疆域扩展到今天两广、云贵一代,为中原版图奠定了框架。然而,长年征战也给政府和百姓造成了沉重的负担,武帝非但没有体恤民生,及时止武,反而穷兵黩武。例如征伐匈奴,漠北之战虽然取胜,但损失上万人,归来的官、私马匹不足3万。但在这种情况下,武帝依然不肯罢休,从元鼎五年(前112)到征和三年(前90)间,又六次发兵,北伐匈奴,结果仅一次小有斩获,两次无功而返,三次全军覆没,胜少败多,已不复昔日的荣光了。除了连年战争外,武帝从元鼎二年(前115)起,开始大兴土木,屡修宫室,先后营建了建章宫、明光宫和柏梁台。长安周围还建有长杨宫、五柞宫等六宫。为了便于巡游,武帝还在各地大建行宫。园林中兴修最早、规模最大的是上林苑,池沼最大者为昆池。修筑这些宫室园池,消耗了西汉政府大量的人力和财力。元光二年(前133)以后,武帝多次携带文武百官巡游全国各地,见诸于史册的就达二十余次,其巡游的次数之多,范围之广,花费之大都超过了秦始皇,让西汉的财政雪上加霜。
武帝晚年笃信神仙方术,妄求长生不老,因此落下了不少笑柄,也引起了不少祸乱。巫蛊之祸之所以发生,与他迷信方术,且重用酷吏是分不开的。武帝对寻求长生不老之术有种不同寻常的狂热,他频频召集方士炼丹,还出巡到东莱(今山东莱州)海边去寻找神仙。元鼎二年(前115),武帝听信方士之言,起造柏梁台,用铜做成承露盘,高20丈,粗可7人合抱,上铸一只巨大的“仙人”手掌,以承接露水。据说这些露水和着玉屑服下,就可以长生不老。
武帝曾经很信任一位名为栾大的方士。栾大吹嘘他经常在海上行走,见过安期生等仙人,还说自己能炼黄金堵塞黄河决口,并能求得不死之药。武帝信以为真,封他为五利将军,还把自己的女儿卫长公主嫁给他。栾大的骗局被揭穿后,武帝腰斩了栾大。不过,武帝并没有就此吸取教训,仍继续派人寻找神仙。
在盲目信任方士的同时,武帝还宠信张汤、义纵、江充等酷吏,加重刑法,屡兴大狱。元光五年(前130),太中大夫张汤和中大夫赵禹共同制定律令。其中有一条称为“见知法”,即官吏见到、知晓他人犯法而不举发,是为“故纵”,要与犯法者同罪。元狩六年(前117),大农令颜异因为诽谤皇帝而被逮捕,张汤对他的判决是:“不入言而腹诽,论死。”腹诽竟然成为公开罪状!天汉二年(前99),李广的孙子李陵出击匈奴,以5 000兵马对抗匈奴的8万铁骑,恶战到箭矢用尽,才被迫投降。武帝听说后竟要诛灭李陵全家。《史记》的作者、太史令司马迁上书为李陵求情,武帝认为是故意对照讽刺李广利,遂处司马迁以腐刑(割去生殖器)。老年的武帝,已经完全听不进臣子的任何意见了。
非但如此,武帝晚年还经常滥杀大臣,弄得朝臣人人自危。有一次武帝病势稍好,见到大臣义纵所治的郡路没修好,于是发怒说:“义纵以为我再也不会从这路上过了么?”最终找了个理由将义纵处死。后来同样的麻烦又降临到大臣上官桀头上。当时上官桀负责在未央宫养马,因为疫病流行,马死得比较多,恰好被武帝看见了。武帝于是又发怒说:“你以为我再也见不到马了么?”幸好上官桀是个机灵人,跪下回答说:“臣听说陛下病重,愁肠百结,满心期盼陛下早日康复,心思确实没放在养马上面。”这一席话说得武帝转怒为喜,从此把上官桀记在了心里头,临死之前还把上官桀任命为辅政大臣。可像上官桀这样好运气的大臣实在太少了。和武帝生在一个时代,是大臣们的幸事,也是他们莫大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