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莉趴在木马的肩上好一会儿了,还是没有进车的意思,车里的人都在瞄着这一对情侣。木马的重心从左脚换到右脚,又从右脚换到了左脚,阿莉还是没有走的意思,这时候木马看了一眼手上的手表,说了一句什么,阿莉才依依不舍地从木马的肩上抬起头来。
若然收起座位前面的小桌,让阿莉进去,动车开动了,阿莉的眼神却还留在窗外,直到动车出站,才用手背抹了抹眼泪。
看到阿莉这个样子,若然手扶额头“受不了了,平时大大咧咧一个老爷们,怎么一谈恋爱跟小媳妇似得,又不是不回来了。”
“你丫才老爷们呢!你这是单身的不知有家有室的苦,我不跟你说,等你有了你就知道了。”说完就披了毯子准备睡。
本来不想打扰阿莉一家跟她回去过年的,人家一家四口过,自己一个外人总感觉不太好。无奈阿莉盛情相邀,再加上自己也没地方去,就只好厚着脸皮跟阿莉混了。
阿莉家在一个小县城,没有直达的动车,要先坐五个小时的动车到达省城,然后再乘两个多小时的汽车。所以到达阿莉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睡了一路昏昏沉沉俩人头脑都不太清醒,一下车才感受到来自这个城市的寒冷,两个人先后打了几个喷嚏。阿莉爸爸早已开着她家的面包车等在了车站,赶紧招呼两个人到车子里去。
车子开了大概十分钟到了阿莉的家,是一幢老旧的居民楼,每家暖洋洋的灯光从乌黑的防盗窗缝透出来,有种古老而又温馨的感觉。楼梯间的声控灯也是那种黄黄的灯光,给每个水泥台阶都铺上了与冬天格格不入的温度。
阿莉的妈妈留着一头干练的短发系着碎花围裙开了门,麻利地摆好三双拖鞋,进屋直夸若然漂亮。给两位小姑娘拿好零食让她们看电视就钻进厨房兵兵乓乓做菜去了。若然穿的估计是阿莉在家的拖鞋——不能沾水的地板拖,鞋底柔软,走在陈旧的木地板上会吱呀吱呀响。若然一直喜欢木头的吱呀声,所以一进门就喜欢上了这个到处弥漫着让人安心气味的房子。
吃完饭洗完澡两个人就在阿莉床上睡下了,被子还留着阳光的味道,盖在身上软软的,两人躺下就睡着了,无梦到天亮。
第二天吃完早饭,阿莉就带着若然四处逛逛,临近过年,这边会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庙会,正好缓解他们在学校的各种压力。若然以前也逛过别的地方的庙会,但是这边的竟然真的有大批的民间艺人的表演,另外还见到了许多不多见的民间手工技艺。
大年二十六,阿莉姨妈家的表姐要结婚,两个人闲着没事就去准备去玩。两个人说是去参加婚礼,实际上是去帮忙,过年结婚请不到人手,只能一些较好的亲戚帮忙了。阿莉比表姐小不了几岁,两个人从小一起在外婆家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当然义不容辞地去帮忙。表姐家一听阿莉还带了一个帮手,别提多开心了。
阿莉和若然被分配负责红地毯,新人从红地毯上走出来,阿莉和若然要负责喷彩带和让人们留出新人走的场地。
结婚当天天气非常冷,天空也阴沉沉地像是要下雪的样子。
吉时到了,新娘挽着新郎出来,这时候若然和阿莉赶紧上前去让人群往后退一退,然后拿出彩带罐一路跟着新郎新娘一路喷......
尽管若然和阿莉一直请人们往后退一退,还是有人不断向前挤......于是若然走着走着就绊到了一只脚,脚下一崴。好不容易站稳,大家都还没看清,只见若然旁边的一个人的头发不知怎么地蹭地起了火,这个人赶紧用手去拍,谁知不拍倒好,一拍连袖子都着了。旁边的人都慌了,新郎新娘红毯走了一半也停了下来。新郎新娘这一停,阿莉的姨妈就急了,赶紧催着两个人上花车,错了吉时可就不吉利了。
新郎新娘上了车,那个人身上的火也被扑灭了,不过头发被烧焦了一大片,额头上也起了几个水泡。大家七嘴八舌的,:不管怎么着,赶紧去趟医院吧,要是留下疤大过年的可就不太开心了。于是赶紧给打车去了医院,大家才松了口气。
阿莉和若然回到家里,边吃饭边纳闷,怎么好好的就起火了呢?莫非像新闻里有的人似得,不知怎么的就自燃了?
谁知第二天姨妈家都打来了电话,说到了医生那里,医生说是因为那个男人当时正在抽烟,正好喷彩带的时候掉到了他的头发上和烟上,于是就连着头发一起着了。
若然一听坏了,这彩带可不就是自己喷的吗?那自己也要担一部分责任呢。她越想越觉得良心不安,就把这事跟阿莉妈妈说了,阿莉妈妈说大过年的,要不然带点东西去看看人家吧。
于是若然和阿莉就打听了那个男人的家,提了东西去谢罪。
“进不进?”阿莉问,两个人站在门口十多分钟还是不敢敲门。
“你说他们会不会打我们一顿?”若然越想越怕。
阿莉一听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若然,“那你进吧,我在外面等你,你要是出了事我好报警......”
“呸!乌鸦嘴!说不定人家非常客气呢.....”
阿莉斜睨了若然一眼,“我把你头发烧焦你对我客气试试?”
“那怎么办嘛......”若然把买来的东西网地上一扔,“要不然我们装作不知道?”
“好啊,那我们回去,就说东西给过了......”阿莉转身就要走。
“等等.....”
这时候门突然开了,两个人吓得往后一退。开门的是一个老太太,“我听你们在门口说了好久了,我想你们应该是找错了,我们家没有头发烧焦的,应该是对门的202。”
两个人尴尬地道了谢,转身又在202纠结了,“不管了。”若然说:“死就死吧。”然后就像下了决心似得按下了门铃。两人吓得大气不敢出,过了一会儿,竟然没有人开门,于是阿莉又按了几次,还是没人。
“看来老老天怜悯你,让你晚一天挨揍......”阿莉笑着说。
“你再说我就先让你挨揍.....”若然在她的腰里一拧,无奈羽绒服太厚,没得逞。
“你们站在我家门口干什么?”身后冷不丁传来的声音把她们下了一跳,阿莉“哇”地就捂着头蹲下了。若然也一下子退到了墙角。
“我们.....我们是来.....”顺着若然的眼光,男人看到了放在地上的礼品,“噢~~你就是那天婚礼上喷彩带的那个!”男人戴了一顶黑色的棒球帽,把头发全部都遮在了里面。
“呃.....是的.......”若然笑了笑,但是估计很难看。
男人拿钥匙开了门,“你们先进来吧!”
她们俩互相看了看,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得。
“道歉没有诚意算什么道歉啊,随便你们进不进咯!”男人说着便自己先进去了。
她们俩在手机上拨好了110,攥在手里,才跟着男人迈进了门。
“请把门关上,谢谢!”男人头也不回地进了厨房。过了一会儿从厨房出来,拿了两听饮料,“你们怎么不坐啊,请坐!”
阿莉和若然这在沙发上战战兢兢地坐了下来,一动不敢动。
“喝东西啊。”男人随手打开了一听饮料。
两人连忙说不用了不用了,谁知道你有没有在里面下药啊,到时候被你迷倒了,卖到哪个山沟沟里给人家做老婆可不是玩的。
三个人就在这样僵了一会儿,男人把空调打开了,顺便把帽子脱了下来,于是头上好大一块烧焦的头发和额头上水泡结的痂就暴露在他们两个人的面前。虽然不严重,但是这么一大块头发,长出来也要很长时间的。
“不好意思,那天人多,不小心把彩带喷到了你的头发上......”若然主动承认错误,希望他能网开一面。”如果以后长头发比较困难的话,我愿意带你去医治.....”
男人没有反应,拿出手机玩起了游戏来。
过了一会儿,男人还是在玩游戏。
“你到底想怎么样啊?”阿莉蹭地站了起来。
“别急,别急,女孩子那么大火气会嫁不出去的,坐下来慢慢谈......”说完男人接着玩游戏。直到外面的天色慢慢变暗,男人才收起手机。
“也没什么,其实你们今天能来我挺意外的,我以为你们会装作不知道,毕竟大家不认识。”男人停了一下,思索了一会儿,“要不然你们谁来照顾我一阵子?我知道你们是学生,我也不要求多,寒假过后这事就完了.....”
“你也太得寸进尺了吧,这事就算报警也就赔偿你一些精神损失费而已......”若然说。
“万一头发长不出来了呢?这事可就大了......”男人把易拉罐的拉环在手里摆弄着。
“好吧......我来!”若然说。
“你怎么那么傻?他明显是敲诈嘛!”一走出小区门口阿莉就责怪若然答应得太干脆了。
“反正就十几天的事,再说了,要是报警赔偿的话,我也没钱.......忍一忍就过去了。”
“唉......那你可得小心,这男人看着不像是什么好人。”
若然垂下眼睛,“我也没什么好怕的,正所谓什么都没有也无惧失去。”
作者的话:大家猜一猜这个男人是不是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