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很难识破的婚礼阴谋
凌厉问：“高教授，你的婚礼日期好像还早。我一直联系不到你。打仗了，婚礼还办吗”？
高桥一笑，说：“不要影响楼下客人，我们屋里谈”。跟着孙颖、凌厉回到二楼办公室。
高桥说：“婚礼必须办，这是人生大事，不能说变就变。但日子提前了，就明天。”
“哎呀这怎么可能”？凌厉叫苦不迭：“你提出那么高要求，我们来不及准备。”
高桥说：“放心，我带了几个人帮你准备。他们在下面已经干起来了。”
凌厉说：“外面战火连天，教授还有这份心情”？
“婚姻是什么？是一次涅槃重生，一场血与火的洗礼”。高桥指向窗外，远处不时传来“隆隆”的轰炸声和爆炸声：“在这样一个伟大时刻，伴随着这世界上最美妙的声响，举办一次盛大婚礼，多么富有诗意，将会永志难忘”！
“你真是个魔鬼”！孙颖忍不住说。
凌厉连忙说：“教授是日本人，说这些可以理解。”
高桥反客为主邀请说：“走吧，我们一起下去看看吧。”
战争开始，前来就餐的人很少，而且都是平民，已经看不到穿军装的英军军人了。高桥带来的人似乎真的在认真准备婚礼：演唱台已经拉上写有“高朗亭、艾达新婚大典”横幅，两边挂上彩灯，餐厅里拉上彩灯，挂满花花绿绿彩带，还用白纱搭起一个高大的婚姻之门。逸景门口已经贴上明天举办新婚大典，不对外营业的告示。横木在现场指挥忙得跑前跑后。
高桥带着看了一圈，让凌厉给他准备两份煎雪花牛肉，上楼去了包厢。
孙颖、凌厉回到柜台后面小声说话。
孙颖说：“看这架势高桥真想大办婚礼”？
“叫高朗亭别叫高桥”。凌厉说：“艾达已经离开香港。他说结婚是骗鬼。”
“对呀，艾达心上人是你，怎么能和这个魔鬼结婚”！孙颖听到艾达名字就来气：“放心，艾达给你留着呐。”
凌厉说：“这个时候还废话。”
孙颖打量布置过的四周问：“高桥来逸景不会就为一个婚礼吧”？
凌厉回答：“如果想对白楼有企图，就这几个人这几把小枪，不是拿着鸡蛋朝石头上扔”？
孙颖说：“暗杀，肯定是暗杀，是冲着什么人来的。”
“暗杀需要长枪，除非能贴近目标，仗打到这个份上，英国人不可能不防”。凌厉说：“也许是绑架？德瑞克说过来了一个特使，叫威廉，可能是冲着他来。”
白楼大门紧闭，院子里一些英军工兵正在楼四周铺设引线，安放炸药。
一名英军军官看到炸药已经安放好，拿着遥控器试了一下按键，起爆装置红灯闪亮显示可以接通。
德瑞克办公室，威廉一改前几天镇静自若，走到墙角镶嵌着美国通用公司“GE”标志的冰箱前面，拉开门，取出一瓶英国森美尔燕麦黑啤（TheCelebratedOatmealStout）一饮而尽。
威廉擦擦嘴，焦虑地在地上踱来踱去说（英语）：“这帮饭桶，什么‘酒徒’防线，什么固若金汤，不如叫饭桶防线，才几天新界、九龙全丢了。”
比尔和德瑞克一言不发。
威廉说出疑问（英语）：“日军已经连续轰炸十多天了，这里竟然完好无损。他们知道这里，也知道这里价值，为什么不炸”？
工兵军官走进来把遥控器交给德瑞克。敬个礼转身离去。
德瑞克对被褫夺权力一直心存不满，说（英语）：“日本人不炸你不是准备炸吗！你打算什么时候炸这座楼？谁负责炸”？
威廉没理德瑞克，仍顺着自己思路想：“不对！日本人可能有阴谋。马上联系中国政府代表，我要见他。”
德瑞克说（英语）：“你是说蓝启雄？战争一开始就找不见他了。”
威廉说（英语）：“直接给重庆政府发电。”
德瑞克（英语）：“上校，那是远水，就是运到我们也都渴死了。”
威廉看了眼德瑞克不再说话。
比尔忽然冒出一句（英语）：“再过三天就是圣诞节了。”
圣诞节是西方最大最隆重的节日，一般提前一个多月就已经充满节日气氛：商店张灯结彩，圣诞树一到夜晚闪着五颜六色的光，到处都会响起圣诞歌声……
三个人望着窗外，那里恰好是英国方向。
蓝启雄带着军统人员已经秘密转移到新据点，这是一幢六层楼房，军统站租用了整个二层。从二楼窗户向外望去视野非常开阔，甚至可以看到街口。楼后有一道围墙，翻过墙是一条能并行两辆汽车的小街，一旦发生情况可以从这里迅速转移。从这个新点选择就能看出，军统站做过精心准备。
蓝启雄坐在刚刚收拾好的办公桌后面问一个前面没见过的人：“还没找到凌厉家”？胡大伟和他一起进来，站在旁边。
这个人就是胡大伟曾打听过的人，叫孙伟，军统站骨干。他回答：“没有，但我们跟踪有新发现。”
“你说说。”
“我们监视逸景的人报告，那个教授高朗亭带着十几个人好像控制住逸景，不知道想干什么。”
胡大伟问：“共产党那里暴露了？不会吧。前线战事正紧，日本人不可能对羽毛未丰的共产党感兴趣。”
孙伟说：“会不会是针对附近的英国通讯中心”？
“日本人控制逸景，目标肯定是白楼”。蓝启雄转向胡大伟：“先不管凌厉，你带人马上去找英国人秘密仓库。”
胡大伟问：“要不要提醒德瑞克”？
蓝启雄说：“英国人情报那么发达还能不知道？我们没必要杞人忧天。还是先干正事吧。局里需要英国的先进谍战器材。”
蓝启雄对德瑞克与共产党合作耿耿于怀，又不能对下属明说，关键时刻放弃拉英国人一把。
“是！我马上去。”胡大伟问：“最近珊瑚好像没有什么指示”？
“不是好像，是没有”！蓝启雄说：“他应该已经离开香港了。”
孙伟说：“那我们不是没有领导了”？
胡大伟马上训斥他：“你怎么说话呢！局座这是把香港全部交给站长一人。这么重要一个地方，说明什么？说明对站长工作的肯定”！
孙伟煽了自己一个嘴巴：“我这张臭嘴，真不会说话”！
蓝启雄自得一笑。
逸景一楼餐厅柜台后面，凌厉忽然灵机一动，说：“查出有没有女主角就知道这场婚礼是真是假。我去试试。”
孙颖问：“有办法了”？
凌厉说：“你等着”，走出柜台上去二楼，敲敲高桥待的包间门进去。
一个高桥带来的人站在门旁。高桥坐在餐桌旁喝着清酒，吃着一份煎雪花牛肉，桌上已经放了一个空盘子。不知道的人冷眼一看，还以为是高级食客。他看见凌厉进门，用餐巾擦擦嘴，问：“凌老板有事”？
“有急事”！凌厉在高桥对面坐下说：“一个月前从国外购买了一批食材，需要转一笔钱。钱存在大英银行，我去过，银行因为打仗已经关门，能不能请艾达小姐帮帮忙。她是银行中方代表。”
他特别强调一句：“如果钱汇不出，食材不到货，逸景就无法再开张，而且要支付一大笔违约金。艾达他们作为股东要蒙受巨大损失，高先生想和艾达小姐一起靠逸景赚钱的想法也要落空。”
“哈哈哈哈，你错了，我对逸景没兴趣”。高桥问：“钱转去哪个国家”？
“加拿大”。凌厉想起德瑞克。
“这小事不用艾达。我们在大英银行有认识人，给你能特事特办”。高桥说。
凌厉不相信：“你可别逗我，这事耽误不起。”
高桥命令站在门旁的特工（日语）：“去把横木叫来”！
特工答应一声向外走去。
高桥说：“我让我的助手横木带你去。保证你能办成”！
“高先生以后来这里吃煎雪花牛肉一律免费”。凌厉表现出欣喜若狂：“我过去拿银行账号。”
凌厉回办公室找到德瑞克留下的账号再回到高桥在的包厢，横木已经等在那里。
欧息凡家客厅，他从衣架上摘下警帽戴上准备朝外走。
凌琪说：“外面打仗你还要出去”？
欧息凡说：“香港社会治安已经乱成一锅粥，我不管谁管”！
凌琪说：“你倒是帮着管管我那个弟弟，码头分手再没他消息。别出什么事。”
欧息凡问：“你没打电话问问”？
凌琪说：“打了，家里、逸景都找不到，别是又和那个疯子去哪儿鬼混。”
欧息凡说：“这我可要说你几句了，凌厉都那么大了，他自己事你就不能让他自己做一次主”？
凌琪说：“什么意思！你说你什么意思！好像我这个姐姐不通情达理？他是我家唯一男丁。他的婚事关系家族传承，是他个人事吗”？谁替孙颖说话凌琪就和谁急。
欧息凡过来要亲凌琪，凌琪躲开。
“好好，就当我没说行吧，亲爱的”。欧息凡说：“我今天抽空去逸景看看怎么回事。”
银行空旷大厅没有一个人，柜台后面只有一名职员，只为凌厉一个人服务。横木紧靠凌厉，死死盯住他。
银行职员办完转账手续说：“先生，已经办完。”
凌厉问：“资金什么时候能到账”？
银行职员回答：“后天。”他看凌厉眼神怪怪的。
凌厉心里“咯噔”一下，问：“你认识我”？
银行职员说：“大名鼎鼎的逸景少东家谁不认识。我是这里的总核算师，小名叫武毅，武器的武，毅力的毅，还想有机会去逸景品尝美味。”
武毅是民族英雄戚继光死后的谥号，凌厉马上想起《十英图》。这是自己同志。
凌厉想马上告诉德瑞克钱已转成，顺便暗示逸景有日本人，于是对横木说：“钱转了我要通知经纪人一声。”
武毅把电话递给凌厉，横木没有阻止。
德瑞克办公室，他，还有威廉、比尔都在。
德瑞克拿起电话，里面传出凌厉声音（英语）：“给卖方的钱转了，后天可以到账。我的货什么时候能发过来”？
德瑞克怒喊（英语）：“你去哪里了？打了几天电话找不到你。”
“告诉过你，银行不开门，今天多亏日本朋友帮忙，银行才网开一面，专门为我转了这笔钱。”
德瑞克马上反应过来：钱是自己的不是什么卖方的；他给凌厉秘密仓库地址也不是什么货；现在正和日本人打仗，凌厉身边有日本人，而且说话防着这个日本人；这个日本人神通很大，能让银行单独为一个人服务。按照这样推理，这个人应该是日本特务，跟着凌厉说明逸景也有了日本特务。
德瑞克问（英语）：“你能确定”？
凌厉反问（英语）：“你怀疑逸景信誉”？
德瑞克问（英语）：“你知道NoahArk吗”？
“诺亚方舟”？（英语）凌厉奇怪他为什么问这个，回答说（英语）：“知道。”
“诺亚方舟的宽度、高度，再加上长度足可以装下你要的东西。”（英语）
凌厉问（英语）：“你说什么？我不懂。”他总觉得德瑞克话里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德瑞克含糊说（英语）：“仔细检查一下你要的东西。”
凌厉明白德瑞克身边有人，说话不方便，但横木就在旁边盯着，他不便再问，只好含糊说（英语）：“好好，一定要快。”
凌厉放下电话对横木说：“谢谢横木先生，走吧。”
德瑞克接过电话，预感逸景已经出事，凌厉已经失去自由。从逸景位置看，日本人目的只能一个：白楼。但他又不能说，如果被威廉发现这个时候他朝外转移资金，知道他另有企图，按照战时纪律以逃兵罪枪毙他也不是没有可能。他的香港女友还等在那里。有钱了，他开始想如何脱身。
比尔问（英语）：“谁电话”？
德瑞克回答（英语）：“我的线人。”
比尔再问（英语）：“你说诺亚方舟什么意思”？
德瑞克回答（英语）：“我们在用约定的暗语沟通，他报告日军特工正在秘密向白楼靠近。我们是不是赶快撤退”？
德瑞克尽可能留下所有能保命的手段，并且转移了话题。
威廉质问（英语）：“没有伦敦命令你想撤去哪儿”？
德瑞克说（英语）：“机场还有飞机，是不是赶快请示撤回国内？机场如果出事就走不成了。”
威廉（英语）：“附近还有共产党的地盘，万一来不及还可以从海上撤去罗浮山。”
德瑞克（英语）：“共产党没有拿到武器，还会帮我们”？
威廉命令（英语）：“马上烧掉所有文件，做最坏准备”！
“是”！（英语）德瑞克、比尔同声回答。
凌厉在横木陪伴下路上进去一家书店买了本《圣经》回到逸景，正赶上一起纠纷：两名英国食客因为不满日本特工检查给他找回的钞票和日本特工先吵后动起手来。孙颖正在劝架。
横木冲过去要帮忙，被正在下楼的高桥制止。
高桥命令（日语）：“不许动！让他们走”!
日本特工松开，两名英国人骂骂咧咧出去。
这时是下午四点多，餐厅已经没有其他客人。横木冲到演唱台上，对惊呆的歌手喊：“唱日本国歌”！
歌手惊恐摇头。横木掏出手枪对住歌手脑袋。
孙颖对高桥喊：“你想招来英国军队”？
高桥向横木摆摆头。横木收回枪，气哼哼坐下。
凌厉说：“你的人忙了一天，心情烦躁。日本歌能招来是非。还是我弹首钢琴曲给他们放松一下。”
“他们都是北海道的农民，没有受过我这样良好教育，不懂”！高桥话里带威胁，意思是如果不听话，他们可能乱来。
“那就唱首你们盟国德国歌曲，帮他们平息平息怒气”。艾达走进餐厅，向演唱台走来。她进门时后面跟着五六个人。
凌厉和孙颖同时愣住：艾达没离开香港！
“亲爱的，让你今天来就是为明天婚礼做准备。你看，一切都已经就绪”。高桥过去挽住艾达胳膊对凌厉说：“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想着我的婚礼是不是真的，你看，我把女主人请来了。”
艾达拂开高桥手，走上演唱台，向凌厉伸出手：“你好”！
凌厉握住艾达手说：“你没走”？他感觉手心有个纸团。
艾达说：“没走了”，松开手。
凌厉不动声色把纸条握在手里，说：“Ada英文意思是快乐。明天是你大喜日子。但我从你眼里看不到一丝快乐。”
艾达没有正面回答，反问凌厉：“会不会德沃夏克的《月亮颂》”？
孙颖想上前，犹豫一下停住脚步。
凌厉在钢琴前坐下，双手掠过键盘，留下一串熟练的滑音，对艾达点点头。
凌厉弹起前奏。艾达清清嗓子开始用标准的美声高歌：
“星夜的天空上银色月光，
你的光芒照耀远方，
你尽情地漫游全世界，
注视着人们窗户！
……”
柔美的歌曲却让艾达唱的非常凄厉。她第一句就吸引住所有人，连孙颖都屏住呼吸。
餐厅除了歌声全都鸦雀无声。钢琴声、歌声和窗外远处时而的枪炮声、爆炸声交相辉映。
孙颖死死盯着凌厉眼睛。凌厉似乎陶醉在音乐里，闭着眼睛，双手长长的十指在洁白的键盘上舞动。
高桥环抱双臂静静欣赏，脑子却在想战前在广州日本华南派遣军司令部里的一幕。他被单独留下向司令官和攻打香港指挥官藤原千里少将秘密汇报。
高桥报告（日语）：“以大日本皇军神威，再加上出其不意，军事占领香港不会用多长时间。问题关键在于：英国人在香港经营近50年，建有世界上最强大的间谍网，香港失守后必然转入地下，对我在香港的战略作用构成极大威胁。不彻底清除英国情报网就不能说香港战争结束。为此，我已经做了两年精心准备。”
“唔，非常好”！（日语）司令官点头首肯。
高桥接着说（日语）：“英国军情六处前段时间派出负责亚太区的威廉上校到香港，可能还没离开。这个人对一举解决英国间谍网至关重要。我立刻返回香港，战事一开，我选择最佳机会攻占英军情报机关，活捉威廉，拿到所有文件，破获英国在香港乃至整个亚太的间谍网。”
司令官对藤原说（日语）：“大佐想法正确，占领香港后你要支持他。”
“是”！（日语）藤原立正回答。
司令官命令高桥（日语）：“按照你的想法立刻行动”！
“是”！（日语）高桥立正回答。
白楼德瑞克办公室，屋里浓烟滚滚在焚烧文件浓烟滚滚。
桌上电话铃响。德瑞克拿起，听了一下交给比尔说（英语）：“你的。”
比尔拿过话筒只听，最后说了句（英语）：“……知道了。”
比尔放下电话把威廉叫到一旁低声说（英语）：“银行内线密报，德瑞克账户异常，全部资金转去加拿大。是对面逸景西餐厅经理去办的。那里是共产党秘密联络点。这笔钱可能在国外洗一圈之后再回共产党手里。”
威廉说（英语）：“……他用钱买路”？
比尔问（英语）：“要不要……”？
威廉（英语）：“处理德瑞克谁来擦这里屁股？给共产党和给日本人还是有区别。……这个共产党真够阴险，乘人之危，上帝保佑我永远不和共产党打交道。”
德瑞克看到比尔拉着威廉躲去一边低声交谈，不知道谈什么，心里忐忑，看见他们回来，试探问（英语）：“伦敦电报不来，我们也不能这样干等死，是不是和共产党商量一下，去他们根据地等消息”？
威廉没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