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很早就觊觎逸景的谜底揭开
艾达二十多天前经历了一场噩梦。她准备先飞缅甸，再绕道去重庆，在香港启德机场听见广播呼叫，刚拿起箱子起身。
“艾达小姐要走”？一个人坐到她身旁。是横木。
艾达一愣，忙掩饰：“银行业务，出去几天就回来。”
“你和教授的姻缘情未了，怎么能走呢”。横木微笑说。
“几天就能回来，耽误不了事。你让他等着”。艾达感觉有些不妙，开始环顾四周。当时坐飞机的人少，机场几乎看不到警察。
“不用看，教授有事没来”，横木说：“教授非常爱小姐，准备这几天把婚事办了。小姐就不要走了，好不好”？
“不行”！艾达坚持说：“我真有急事，几天就回来。你让他等着，我回来再商量婚事。”
“我这样客气和小姐说，是因为看在教授面上尊重小姐”，横木露出狰狞面孔：“你知道教授的脾气，从来说一不二”！
“你想干什么”！艾达看见隔着几排椅子有位机场工作人员经过，大喊：“来……”，“人”字还没出口，被身后一个人用沾着****的手帕捂住嘴，仅仅挣扎了一下就软瘫昏迷。
候机大厅外跑进四名抬着担架、穿着白大褂医生模样的人，到跟前把艾达放上担架。
机场工作人员问：“哎，你们干什么”？
一名医生模样人回答：“我们是精神病院医生，这是从外面医院跑出来的精神病人。”
工作人员还想再问，横木喊：“没你的事，赶快走”！
工作人员看到这帮人凶神恶煞样子，不愿意惹麻烦，摇摇头离开。
几个人抬着艾达跑到门口，放进一辆救护车。开车离去。
艾达被带去高桥在香港的秘密住处，醒来后试图开门，门从外面反锁，走到窗口，这是十楼，而且窗框镶着铁条。根本无法逃脱。她彻底绝望。
经过难熬的一天，每顿饭都有人准时送进来，而且都很丰盛。
艾达实在忍受不了，对送饭的日本特工说：“我要上街，结婚这么大的事，我总得买东西吧。”
特工回答：“高先生有交待，需要什么我帮你去买。”
艾达：“你买？你知道我喜欢什么款式婚装，多大才合适”？
“是这些吗”？高桥出现在特工身后。他后面还有两名特工帮他拿着大袋小袋。
高桥进屋，两名特工放下东西离开，关上房门。
艾达气急败坏指着高桥喊：“有你这样的吗？有你这样求婚的吗”？
“有啊”，高桥平静说：“就在你面前，你不是都看见了”？
“你为什么这样，为什么这样”！艾达抽泣地蹲到地上，捂住脸。
高桥过去扶起艾达，说：“都是因为爱，对你深深的爱。只有婚姻才能使我们朝夕相处，永不分离。”
高桥扶艾达坐到床上，说：“你看看我给你订制的婚装”。过去拆开一个硕大精美的纸盒，拿出一件白色拖地长裙，正是艾达最喜欢的那种款式。如果不是因为强迫，艾达会被高桥的细心感动。
“换上让我看看。”
“不”！
“换上”！高桥口气变得严厉。
艾达拿起婚装要去洗手间。
“就在这里换”！高桥口气不容反驳。
艾达无可奈何放下婚装，一件件脱去身上的衣服……
艾达唱完已经泪流满面，走过去在凌厉额头亲了一口走下演唱台。
高桥脸色变得冷峻，扶住艾达，对横木说：“先带小姐去二楼找个包厢休息一下”，然后对凌厉、孙颖说：“你们跟我来”。自顾自向楼上走去。
在凌厉办公室，高桥客气说：“对不起凌老板，大日本皇军临时征用你餐厅几天。”
凌厉：“你什么意思”？
高桥“啪”的一个立正：“我叫高桥，真实身份是大日本皇军派遣军大佐，征用这里执行一项特殊任务。希望凌老板配合”！
孙颖也学着讽刺：“我就说日本人现在哪里还有教授？那是浪费人才。”
凌厉装作为生意着想，叫着：“哎呀，高教授，你可千万不要影响我生意。兵荒马乱的，赚点钱不容易。”
高桥说：“我正是在替凌老板考虑。我们人已经完全控制这里。餐厅照常营业，客人随便进出。但你们人包括你们俩不许离开。你俩就住在这间办公室，其他员工住其它房间。好在你和未婚妻一起，不会寂寞。隔壁房间不许领客人进去，我就住那儿。”
凌厉问：“你要征用多久”？
高桥：“放心，战争很快就会结束。我说过我们会合作，这只是第一步。还有第二、第三步。”
孙颖质问：“如果不同意呢”？
高桥不耐烦了：“孙小姐，我不是请求，只是礼貌性告诉一声。记住，很快我们就是这里的主人了，以后说话注意礼貌，不要那样刻薄。”敬礼转身离开。
凌厉看着高桥出门，打开艾达给的纸团，上面写着“高朗亭真名高桥，是日本特务，救救我！！！”后面画了三个惊叹号。
“这时候知道有屁用”，孙颖没好气说：“看你了，怎么上演一出英雄救美”！
凌厉没理会孙颖，把纸团吞进嘴里咽下，说：“看来真是针对白楼的，要赶快告诉他们一声。”
他拿起电话拨了几下一点声音都没有，说：“他们把电话线切断了。”
孙颖走到窗前朝下看。下面有两个便衣守在那。
“走，下楼去看看”，凌厉向外走，孙颖连忙跟上。
一楼餐厅只剩下一桌还没吃完的客人，其他客人想进来一律被高桥带来的特工以歇业为借口拒之门外。
孙颖说：“我们也不能这么干看着，告诉英国人，他们会来收拾他们。”
凌厉说：“这时候想起英国人了？你不是一直反对我和他们来往”？
“你说”，孙颖愤愤说：“你是高人，你说怎么办”？
就餐的一位英国客人在空中打个响指，示意埋单，柜台后面伺应生挑选出夹着餐单的皮夹，刚要走。
“等等”！凌厉已经知道这个伺应生是自己人，手放在下面在一张纸上匆匆写了几行英文字，叠成一小条交给伺应生。
伺应生明白了凌厉意思，把纸条放在皮夹的餐单底下。凌厉摇摇头。伺应生把纸条取出夹在指缝过去。
“你写的什么”？孙颖轻声问。
“让他把条送去白楼交给德瑞克，告诉这里已经被日本人控制。”
“你看”！孙颖用下颔微微指向伺应生过去方向。
伺应生根本接触不到客人，刚走到离客人很近地方，一名日本特工起身接过他的餐单夹替他送给客人，又从客人手中接过钱放在餐单夹上交还给伺应生。
“还是你聪明，没让他把条放在餐单夹上”。孙颖说：“要不让他因为这个闹一下，吸引就餐人注意”？
“你……没脑子啊”。凌厉又想骂人：“我们任务是保住逸景，不是通知英国人。一闹，情报送不出去不说，我们这里也暴露了。”
他俩眼睁睁看着最后一桌客人说说笑笑离开逸景，这是也许是与外界联系的最后一点希望。
晚上，孙颖、凌厉住办公室，孙颖睡沙发，凌厉睡地板。
孙颖说：“困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我们得想法出去。”
“怎么出？他们又来了五六个，屋里屋外都有人”。凌厉说：“我一直想不明白，他们究竟想干什么，暗杀？绑架？似乎都不可能。要光为了侦查，动静也大了些。”
孙颖说：“你操那么多心干什么。先想想我们自己吧。”
凌厉想起什么，拿出白天买的《圣经》趴在地板上翻看。
孙颖讥刺：“呵呵，找你的上帝帮忙”？
《圣经》记载诺亚方舟的尺寸长300腕尺，宽50腕尺，高30腕尺。
凌厉明白德瑞克说话哪里不对劲：正常表述是长、宽、高，而德瑞克怎么说的，“诺亚方舟的宽度、高度，在加上长度……”，是宽、高、长。这是他说话习惯，还是在暗示什么？他突然提到诺亚方舟想告诉我什么，下水道入口排号？从入口到达秘密仓库距离？秘密仓库容积？还是……密码？
“嗨嗨，你在干什么”？孙颖耐不住问：“我们困在这该怎么办，你倒是说话呀。”
凌厉答非所问说：“诺亚方舟是上帝在世界末日拯救人类的工具，英国人把最后希望寄托在诺亚方舟上，这一定和秘密仓库有关。”
“什么方舟圆舟，我再问你现在该怎么办”？
“好吧，我现在回答你”，凌厉把《圣经》丢在一旁翻身坐起说：“我估计英军顶不了多久，香港很快就会沦陷。中英那些不平等条约不管用了，这对我们在香港发展是个机会。这场战争让历史上的敌人变成盟友，而且是我们发展初期必须团结，甚至依靠的盟友。这虽然很具讽刺，但是我们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孙颖：“净扯没用的。说眼前”！
凌厉说：“白楼是英军情报中枢，应该是日本人首炸目标，但到现在一点动静也没有，高桥又亲自带队来，显然有什么想法。英国人统治香港近六十年，日积月累建立起庞大的间谍网，我们要想方设法保护他的间谍网。保护他的间谍网就是为我们发展壮大创造机会……”
孙颖说：“听起来好像是让他们冲在前面挡子弹。”
凌厉说：“挡不挡日本人的子弹都要先射他们。香港一旦沦陷，日军首先要清除的对象就是他们。我帮德瑞克转账还有一个条件就是要他把他们联络的密码本交给我，必要时可以找到他们合作。”
孙颖说：“要是我就直接要他们间谍名单、联络地点，这不是更简单。”
凌厉说：“要那些东西有什么用？又不是去清除它。有了联络密码，不但能找到他们，还能说服他们。”
孙颖说：“……要帮也得我们先出去呀。按高桥说法，仗打完了再撤，黄花菜都凉了。”
凌厉说：“……睡吧。走一步看一步了。”
隔壁房间高桥和艾达说了有半个多小时话，隔墙听不清说些什么，接着传来剧烈震动声和艾达的大呼小叫，叫声似乎惨烈也似乎兴奋。
“坏了坏了，你的人已经脏了”。孙颖幸灾乐祸说。
凌厉逗她：“这你也懂？看来也是经过事的人。”
孙颖怒骂：“放屁！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姑奶奶干净着呢。”
凌厉继续逗她：“这谁知道，反正我没试过。”
孙颖知道凌厉逗她，马上反攻：“你一个男人听到这声音刺激不”？
“刺激怎么样，不刺激又怎么样”！凌厉是一个正常男人，又正值青壮年，不但已经有了反应，而且很强烈。
孙颖说：“受刺激不许对我有想法。”
孙颖年轻俊俏，长得虽然有些黑但很受看，特别是浑身上下充满青春活力，一起待久了难免生情，凌厉心里想着但嘴里说的是另外意思：“就你？长的漂亮生的安全，也就是墙上一幅画，一点儿女人味都没有，谁要”？
孙颖说：“是心里话就好。”
凌厉忽然说：“你属于穷凶极恶那类女人。”他不甘心被孙颖戏弄一把，开始反攻。
“你不就是说我凶”？孙颖说：“就是凶了你能怎么着”！
“xiong不是凶恶的凶，是胸脯的胸。古代‘穷’也有‘小’的意思。胸小的女人往往脾气不好。”凌厉解释说。
“好你个凌厉”，孙颖急了，“艾达倒是奶大，脾气就比我好”？
凌厉继续逗她：“‘有容乃大’，有度量胸怀大的女人奶都大。”
“你流氓”！孙颖骂道。
两人辗转反侧一晚都没睡着。
战事一开，香港社会秩序一片混乱，出现多起抢劫杀人命案。欧息凡忙得焦头烂额，一直到后半夜才想起答应过凌琪去逸景看望凌厉。这时候他已经累得浑身瘫软，连家也没回，心想明天再去，也不在这一俩天，到办公室里屋床上一躺马上“呼呼”睡着。
第二天一早，从远处过来一只迎亲队伍，有四五十人，吹吹打打，抬着花轿和五六只大箱子，浩浩荡荡朝逸景走来。战事一开，很多人家都把婚礼提前了，每天街上都能看到迎亲队伍。这只队伍也没引起更多好奇。只有几个小孩跟在后面又蹦又跳，路过的中国人在路边看热闹。
迎亲队伍直接走进逸景，门口几个人轰走跟着的小孩。其他人拉上窗帘。
花轿和箱子放在客厅中间，几个人像变戏法一样从里面拿出轻重机枪，德式冲锋枪，还有四门被称作是小钢炮的迫击炮。这种炮具有弹道弯曲、死界很小、射速快、威力大、重量轻、体积小、便于机动、结构简单、易于操作特点。甚至还有一部电台。
凌厉一下子全明白了：
——高桥举行所谓婚礼，是为了不露痕迹地集结力量、运进重武器，强行攻占白楼，抢夺英国情报机关文件，掌控它庞大的情报网。
——日本飞机不轰炸这里，是因为不想毁掉这些文件。
——婚期原定元旦，是因为预估英军抵抗会很顽强，必须选择即将崩溃之前动手，早了不行，英军会调动部队围歼，晚了也不行，英国人会烧毁文件或者带着逃走。没想到英军不争气，婚期也因此提前。
——为了这一天，他不惜唆使艾达企图想用股权控制这里，甚至冒着暴露的风险暗杀了父亲。
高桥早就在为这场战争做准备，而且策划的如此巧妙，准备的如此充分，确实不同凡响。
凌厉低声说：“完全清楚了，高桥做这些是想得到一个完整的白楼。我父亲死都和这有关。”
高桥、横木都站在花轿、箱子旁边看搬运武器，背对柜台。其他人注意了也集中在武器和外面。
孙颖一言不发，忽然起身向钢琴走去。凌厉想起钢琴里藏着一把手枪，是用来以防万一，连忙跟过去。
孙颖打开三角钢琴盖，伸手已经抓到手枪，钢琴盖扣下，重重地夹住孙颖手。她疼得“哎呦”叫出声，手枪无声无息掉进钢琴琴箱里。
凌厉低声喝问：“你想干什么”！
孙颖：“高桥不是日军在华南最大的特务头子吗？乘日军还没打到这儿，打死他算了。这可是千载难逢机会。”
凌厉：“你不要命了？”
孙颖：“你怕我来”。
凌厉：“打死他能改变战争进程？能让香港不沦陷？能为英军争取时间？”
孙颖叫声惊动高桥。他看了一眼钢琴边的凌厉、孙颖，对身边特工低语。特工向这边走来。
凌厉低声警告：“你不要因小失大。当我们无法制止战争时，也许还有利用机会。你一开枪逸景完了，于部长交待的任务也完了”。
特工走到跟前说：“大佐请你们过去一起欣赏大日本皇军的武器。”
“好好”！凌厉抓起孙颖手，拉着朝过走。凌厉大手热气立刻传给孙颖。她挣了一下，但力道不大。
日本特工把所有重武器和电台搬上二楼，花轿摆在刚进门的地方，拉开窗帘，一楼马上恢复了喜气洋洋的景象。特工换装，胸前戴上红花和红布条的，变成了嘉宾；穿上马甲的，变成了伺应生。
中午12点，一名特工打开唱机，古铜色大喇叭响起《婚礼进行曲》。高桥西装革履，戴着白手套的右手托着艾达左手缓缓从二楼楼梯下来。艾达脸色苍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更显出一份别有风韵的凄美。
几十个扮成宾客的特工围在楼梯口鼓掌。凌厉、孙颖也被携裹在里面，后面有几个人死死盯着他俩。餐厅其他员工没有他俩幸运，被关在二楼一间包厢里，有拿着冲锋枪的特工看守。
高桥牵着艾达到达白纱搭起的婚礼门下，一只腿跪下，从口袋掏出一个戒指盒打开呈在艾达面前，说：“亲爱的，嫁给我吧”！
艾达颤抖的右手从戒指盒取出一颗灿灿发光的戒指。突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艾达像发疯一般把戒指使劲掷出，哭喊：“我不！我不”！戒指划过一道闪亮弧线不知道飞去哪里。
两名特工冲上去按住艾达。
高桥脸色冷峻横木挥挥手。横木招呼（日语）：“坐下，按计划进行”！
特工三俩人围着一张餐桌坐下。桌上已经摆上冷菜和点心，但酒瓶里装的是水。他们开始吃喝。
艾达被两名特工架到首席位置，强按着坐下。高桥坐到她身边，甚至正眼也不看她一下。凌厉、孙颖被叫来坐到对面。孙颖看着艾达，突然泛起强烈的同情，是因为可怜她的处境，还是因为憎恶对面这个暴徒，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海面上一艘日军旗舰，日军进攻香港的临时指挥部设在这里。船舱里参谋进进出出，电台不断地呼叫，一副紧张忙碌景象。
一位日军参谋进来报告(日语)：“报告，部队已经跨过维多利亚湾进入港岛，正向港督府推进”。
日军指挥官藤原千里中将点点头(日语)：“这座城市已经属于我们了。向前线指挥官发报，命令他在港岛地区尽量少使用重炮。这里是亚洲商业金融中心。我们要留下一个完整香港。”
“是”！（日语）参谋敬礼出去。
藤原俯身看着地图问(日语)：“高桥大佐到达指定位置没有”？
翻译官付一然说（日语）：“高桥大佐带特遣队已潜入英军情报机关附近，一切准备就绪，正等待将军阁下命令。”
藤原直起身发出命令（日语）：“命令大佐马上行动”！
“是”！指挥部一名参谋向外跑去。
和其它桌的喧闹不同，凌厉他们这桌没人说话。高桥闭目养神。艾达哀怨眼神一直盯着凌厉，盯的时间久了又让本来已经对她改变看法的孙颖肚里又冒出一股无名之火。但孙颖只是表面来气，也不说一句话。
高桥带来的报务员从楼上下来，走到高桥身边耳语。
高桥点点头刚要起身，餐厅门打开，欧息凡身穿警官服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名拿枪的警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