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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偷自行车的人 一

张姝眉一到停车的地方就感到胃酸剧烈而汹涌地在腹腔内翻滚着。仿佛要把自己呼吸道以下的所有器官,五脏六腑灼烧殆尽。

她的眼泪就像树上掉下的叶子一样“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落在了原本应该有一辆崭新山地车的地方。那辆白绿相间,要价不菲的山地车原本应该在的地面上。此时这块业已空荡荡的地面和刚刚不合时节从树上落下的叶子一样来的如此空洞而突兀。看到此情此景,张殊眉只觉得自己的腹部犹如受到了一位拳击手竭尽全力且正中要害的直拳般疼痛。

她一下没了主意。会不会是没停在这儿,停在其它树下了?会不会是自己记错了?会不会是自己并没有骑车来,而是林杉载自己过来的?但自己明明就用那把厚重的防盗锁把车牢牢地锁在树上了呀。那把锁还是买车的时候自己特意买的。老板还特意强调这锁是用来锁摩托车的,所以异常牢靠的啊,难道不是这样吗?她开始不断地质疑自己,无助地四周看了一圈,想象着车会突然出现在自己业已经渐渐被泪水模糊的视野里。就这么一小会儿,她好像快被自己的汗水,泪水所淹没。她挣扎着仿佛是被水草缠住的溺水者,微弱的呼救声在心里不断传出,但已经在没力气大声呼救了。

她突然双腿酸软,她不想再思考这些了,她想暂时先坐下来,大哭一场,如果再不坐下来,她就感觉自己越发脆弱的灵魂就要飘离眼前这令人抗拒,难以置信的土地了。

这辆自行车对她来说不仅仅是一辆山地车,而是自己这365天努力学习,暑假还参加各种补习班,兴趣小组积下的辛苦血汗的见证,是父母给予她的一份礼物,也是她一直想要的东西。她要怎么和父母解释,就在出门前妈妈还提醒过她自己记得锁好车。

“林杉,班长好像有些不对劲呀,你看,诶,她怎么……”李安生正在把自己的单车锁打开,突然观察到另一棵树旁的班长脸色苍白。

“噹啷——”林杉二话不说把钥匙就撇下了。直接冲到了张姝眉身旁,双手就将即将瘫倒在地的张姝眉一把接住了,抓住了那个即将飘走的灵魂。

扶着张姝眉的肩头,林杉表情像开玩笑,语气却又无比认真的说道:“我说过了,我会接住你的,你不会是想考验我吧。不用怕,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少年跃入水中斩断了那如鬼魅般缠绕着少女的水草。

“林杉,我,我,我的自行车不见了。怎么办?我真不知道怎么……”张姝眉话还没说完,眼泪又像潺潺的泉水止不住地流了出来,张姝眉这个时候已经疲惫地把头轻轻地靠在了林杉的胸前。而林杉却不知道如何处理这样的情景,他只是小心的把手移开她的肩头,尽量不作出任何令女生感到是冒犯的行为。

林杉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他想着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是安慰,鼓励,还是默默无言地待她抒发完情绪。他想着如果要安慰的话要怎么安慰她,是说他同情她,还是他理解她,或是叫她别担心。他有些后悔为什么没有向自己的老妈和姐姐讨教这方面的经验。林杉能感受到张姝眉在自己胸前难以抑制的喘息,她的一呼一吸似乎都牵动着林杉的内心,让他一阵心乱如麻。

如果放在平时林杉大概会觉得这些事是如此的麻烦,如此的琐碎。他甚至想到他小时候养的那只小狗。那只狗罹患了严重的骨骼疾病,林杉看着那只小狗一步一步从一只欢乐活脱的动物慢慢变成了一只肌肉萎缩,关节溃烂的死物。这种病痛是那么的残忍又不近人情。在他十岁那年,他清楚记得自己和父亲一铲一铲地把它埋葬在了自家的后院。从那天起,林杉就认识了一个新朋友,他的名字叫“死亡”。他开始明白除了自己之外的所有人都有可能在某一日突然的离开他,姐姐,父母,朋友和那些自己根本不在乎的亲戚。他开始明白自己不能依赖任何人,他开始和那些过于亲密的关系保持一定的距离。有些时候他甚至会突然故意疏远一些知道他秘密的人。他想过这也许是保护他们和自己最理想的方式了吧。但怎么说呢,李安生是一个例外,林杉在小狗之前就认识了他。他是林杉的一种“习惯”,是高于朋友的挚友。而他自己和张殊眉要好像是另一种复杂而暧昧的关系了。

林杉能感觉到,张姝眉不断地抽泣着,像一只受伤的小鹿般,呼吸脆弱而短促。仿佛不知何时就会奄奄一息。

过了一会儿,张姝眉似乎觉得靠在一个男生的胸口有些不好意思,就抹了抹眼泪,抬起了头,故作坚强地离开了林杉的胸口。却忍不住抽泣道:“哽……哽……哽,不如我们上派出所报警吧?呜……呜……呜。”

林杉看着她,轻轻地抹下了她眼角那颗湿润的钻石,他心中只有一句很土的老话,他只想立一个义无返顾的誓言,思维越发简单的时刻,往往情感越发丰盈。他安慰的说道:“别哭啦,哭多了眼泪就不值钱了,是不是?现在车才被偷了不超过三个小时,说不定我和李安生能帮你找回来呢。至于去派出所,再晚点去也行,如果实在找不着,我和李安生会帮你报警的。你呢,就先回家去,先别告诉你父母。反正是周末,你又不用上学,他们估计也没那么快发现,你说是吧?还有就是你能找齐那辆自行车的发票和保修卡吗?如果警察帮你找到了,你也得证明车是你的是不是?找到了我就打电话给你的。如果怎么都找不到……我就每天提前点,送你上下课呗。别哭了,活人能给尿憋死啊,一定能想出办法的,再说了我还认识榔头哥呢,最多也叫他帮忙找找。来,我和李安生先送你回家。”

说着张姝眉用自己纤长的手指拭去了自己的眼泪。溺水者看见了阳光,终于被少年拉出了水面,渐渐苏醒的她心怀感恩的说了些什么,但多余的话都被留在了深海里,只留下一个“嗯。”字,可以定义为一种信任。

林杉也轻轻地朝她点了点头,嘴角绽放出一丝令人安心的浅笑。

林杉一直扶着张姝眉直至她在自己的自行车后座坐好,又一只手接过了李安生扔过来,刚才掉在地上的自行车钥匙,示意了一下李安生。三人心领神会。时间比来时好像慢了不少,张姝眉轻轻地抱着林杉的腰,小声地说道:“也别太勉强了,如果找不到就去派出所,天晚了就回家吧。只是辆车不打紧的。”

林杉半玩笑道:“我也不想天天载你啊,你那么重,哈哈,”接着又认真的小声说了一句“嗯,抱紧点吧。”

张姝眉好像又抱紧了林杉一些,低语道:“谢谢。”

一阵穿街过巷,一盏盏的微黄灯光就这么被一一点亮,无言的等候着回家的人们。林杉问清楚了那辆山地车和锁具的相关信息,两个男生和张姝眉就此别过。

李安生这时才问道林杉:“爷,该怎么找啊?诶,我以前怎么从没见过你为什么事那么上心过啊?”

林杉笑嘻嘻却义正言辞地回道:“嘿,要不你也先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就行了,省的让你家人担心啦。是我带别人去玩,人家才丢车的。我肯定得负责到底啊!”

李安生顿时一脸冷漠地说道:“哦,这样啊。那我走了。拜拜。”话音未落就要转身骑车离去。

林杉一下就急了,一把拉住李安生,喊道:“诶,你……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只见李安生一转头就给了林杉一个大大的白眼:“我还不知道你啊。你瞧瞧你,心机重的。上次雨天约我出来就是这样。怕我不出来,还特地打电话给我说什么‘我这边下雨喽,你出门也要记得带伞哦。’深怕我不出来。呵呵,我还不知道你的套路啊。你就是故意装得深明大义,让我自惭形秽,你这叫道德绑架,Youknow!”

林杉挑了个眉,嘴角扬起一丝微笑,看着李安生。

“啪——”地一声,两人没有言语,两只手划过被夕阳染红的天空用力地击了个掌。

“啪——啪——啪——啪”路边的路灯也按时地渐次亮起,照亮了前方冒险的旅程,年轻人总是这样他们从不怕路途的艰险,他们坚定地相信这些什么,幼稚的,单纯的,无畏的,比宗教更原始,比信仰更纯洁的,这个在他们眼里原本就充满未知的世界,爱这个世界吧,而不是想成年人挂在嘴边的缺失色彩的“生活”。

两个人各自骑上自己的自行车,李安生紧随林杉之后。

“接下来我们去哪?”李安生好奇地问道。

“哦,亲爱的安生,整条街的智商都被你拉低了。当然是重回‘案发现场’看看有什么蛛丝马迹喽。然后再去填填肚子,找找专家后援什么的。”林杉俏皮的回道。

“是……是……是……,就你最聪明,宇宙无敌超级大侦探行了吧,”李安生不禁嘲讽的说道,“诶,对了。什么后援?榔头哥那伙人吗?”

“不是,这件事不到万不得已啊,绝对不能惊动榔头哥他们。”林杉突然严肃的警告道。

“为什么?刚刚我们不是谈得挺开心的嘛。他还说要收张姝眉当干妹妹呢?”李安生不解的问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事是在他的地盘发生的,我是怕不小心踩了别人的尾巴。搞不好啊,这就是榔头哥的生意。我们这么查,如果后面还得请警察帮忙的话,这不就是典型的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所以先攥着榔头哥这张王牌,等真的查到了什么的时候,我们再亮出来不迟。到时候啊,榔头哥也没法抵赖了,碍于面子也得帮帮我们是不是?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可能是另外的势力或者是野路子单干的,如果让榔头哥知道有人敢来踩他的场子,诶——免不了一阵腥风血雨啊。反正现在先别打草惊蛇就是了。”林杉绘声绘色的说道,好像那场灾难现在就发生在他的眼前。

“好吧,你说了算。”虽然李安生不全然同意林杉的观点,不过他觉得谨慎点总归是好的,免得节外生枝吗。

“到了,快看看有什么线索吧。”林杉说完,两人便把车停好了,跟前就是那棵原本应该拴着张姝眉山地车的行道树。

这棵行道树长得并不好,甚至有点发育不良,主干自然也不发达,且没有因为拉扯锁具而留下的任何痕迹。根部也外露在地上,这也许就是为什么每隔几年政府就得重新种植这些行道树的原因吧。也许是因为想覆盖住这外露的根茎,一些泥沙被覆盖其上。而这些“表面功夫”上面赫然有一个鞋印。

“你看这,林杉,我们刚刚怎么都没发现这里有个鞋印啊。”李安生惊奇的看到树干右侧这有个脚印,便兴冲冲的叫林杉过来。

林杉原本正审视着树干,听到立马凑过来和李安生蹲在了一起,“诶,真的诶,起开点儿,我看看。”一边说着一边掰开大拇指和食指在那里度量着这个不太显眼的鞋印的。

一边量着林杉一边还念念有词道:“这个鞋印是朝着树干右侧的,左脚,脚尖比较用力,陷得比较深,也许是蹲姿。有磨损,上面有logo,不是什么大牌子,是建设路那家SQ牌的。”

“什么SQ牌,怎么没听过?”李安生半弓着身子,疑惑的问道。

“就红X尔康旁边那家。”,林杉回道。

“哦……天天全场半价,还没生意那家是吧。”李安生恍然大悟道。

“这不是重点啦,”林杉说道。

“那重点是什么?”李安生问道。

“重点是有人在看着我们!”林杉回道。

“什么!?”李安生讶异的说道。

林杉沉稳的回道:“就在收银台后面有一个服务员小哥,我们刚到树旁他就看着我们,有点意思。”

李安生刚想回过身去看看那家洋快餐店,不过还没等他转头,林杉就出言喝止道:“别往那边看!免得打草惊蛇,做我们该做的事。”

接着林杉又继续有条不紊的分析道:“这个鞋印明显不是张姝眉的,她今天穿的是水蓝色的牛仔帆布鞋(“这你都注意到了,啧啧,还说不喜欢人家,变态。”李安生在一边喃喃自语道。)说什么呢!这是双运动鞋的鞋印,长度呢,大概是255mm,换算成欧码的话大概39或40。正常人买皮鞋会买合脚的,但运动鞋一般会买大一点。大差不5mm到10mm,也就是一个指头那么宽。这么看来这家伙的脚长应该在250mm左右。我看过一本侦探小说,……”

李安生迅速接过了话茬,“是啊,那本小说还是我跟校图书馆‘借’的呢,(“嗯,是‘借’的,读书人的事哪能算偷啊。”林杉不无恶意的讥笑道。)还有就是上次借你的《丁丁历险记》你什么时候还我啊,我还没看完呢。(“诶诶诶,这办正事呢,别扯闲篇啊。”林杉提醒李安生。)嗯咳,我知道这不是重点。你想说的是这个人的身高和足长的比例大概是1比6.876,所以留下这个脚印的人的身高大概就在171左右是吗?但是我觉得这也不一定是偷车贼留下的吧,这条街那么多店铺,天天人来人往的,谁一不小心在这留下脚印也是正常的吧?”

林杉若有所思着,突然豁然开朗的对李安生道:“但是你想呀,你在什么情形之下才会站在一棵树旁边。不外乎几种情况,天气热,你想在树荫底下乘乘凉。你在等人或者等公车,又或者你想歇歇脚,你会靠在树上,这几种情况你的脚尖都会背着树干,朝外或者是和树平行。但是在我看来这个脚印的方向很不自然,相当的刻意。它是脚尖朝着树干右侧的,而且满靠近的。只有两种情况会这样,一是你尿急,急到只能在树下解决的时候,那应该会留下两个平行的脚印,而且光天化日的应该不会有人这么做。第二种就是你想象一下,我记得当时张姝眉的山地车就是锁死在这棵树的右侧的,因为摩托车的锁具也不是很长,所以靠树靠得挺近的。而刚好那么巧合,一个人在开锁的时候,脚尖是会朝着这棵树的右侧,我觉得这个概率挺大的。”

“照你这么说,这怎么也会有不止一个脚印吧,右脚呢?”李安生质疑道。

“嗯……你说会不会是《兰花草》?”林杉早就心有定见的说道。

李安生观察了下周围,心想,没错,这棵行道树靠着马路牙子(路肩),正好在洒水车的范围内。所以离路肩近的右脚脚印极有可能是被路过的洒水车喷出来的水给冲散了,而离路肩稍远的左脚脚印却留了下来,留在了这棵树根部的土壤之上。而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张姝眉身上,所以他们两个都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林杉没有停下来,继续分析道:“还有你刚刚提醒我那点,就是这条街实在是太热闹了。如果你是偷自行车的人在这偷车的风险也未必有点太大了吧。”

“你的意思是这个偷车的贼一定会采取一些手段来规避这种风险……譬如……他有可能不止一个人,还有一个人帮他放风?”李安生金篦刮目道。

“也许是这样,而且这个人还是有些技术的,他用的并不是什么暴力手段,而且下手的速度应该挺快的,不然早就引起附近的人注意。”林杉沉着冷静而不失敏锐的说道。

“不过这些我们也没法确定,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个人的身高在1米71左右。唉……茫茫人海中1米75的人何其多啊,怎么找?”李安生觉得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便叹了口气说道。

“别叹气啊,这不是还有刚刚一直在监视我们的那位小哥吗?”

林杉话音一落,两人便不约而同地朝着那家洋快餐店展露出诡秘的微笑。

小哥一边在炸锅里炸着薯条一边不安又疑惑地注视着那棵树旁的两个年轻人。他们好像在找些什么,他心想着。

炸网里的薯条不断蹦跶着,遇到油又发出滋滋声,卡在炸锅边上的油温计上温度也持续迅速地攀升着。令人觉得口干舌燥,焦躁不安。

小哥用左眼角向大门口瞥着,惊讶的发现这两个小伙子竟然径直向自己走来,还满脸的不怀好意的微笑。是跟自己下午看见的那件事有关吗?小哥不禁地想到。但是小哥可不想摊上这麻烦事。虽然不想惹上什么事,但是如果现在就从这扭头就跑,岂不是更加惹人怀疑。

此刻快餐店门外的林杉突然皱了下眉,好像想到什么,对李安生说道:“安生,以防万一。看见快餐店旁边的巷子吗?那里好像是餐厅后厨的出口,你骑自行车去巷尾堵着,我怕他突然跑了。我先自己去探探他的口风,机灵点!”

李安生瞬间往后跑去,揶揄道:“你才是(得机灵点)!”

接着林杉继续带着原本的坏笑往快餐店走去。

“你到底想吃哪个啊?”快餐店里一位妈妈正排在林杉前面,问到自己的小儿子,小朋友看起很小刚上幼儿园的样子。

“嗯……我要两个,都要。”小朋友兴冲冲,童声稚语的回答他妈妈。

“不行,只能点一个,一个明白吗。点两个你怎么吃得下!再说了等下粑粑都拉不出来了,太上火了。”妈妈态度略显强硬,伸出了一根手指,深怕自己的儿子不理解她的意思。也不能说是没耐心吧。再有耐心的妈妈在被这些“小魔怪”24小时折磨的时候,也是可能在某些时分失去耐性的。

“不嘛,我两个都要!爸爸,爸爸在家……浩浩两个都要!妈妈答应的!”“小魔怪”的态度完美地证实了遗传的存在,边说小小的圆脸像个包子上的褶子扭成一团,双眼说着就要流出“汤”来。

也许是大庭广众的原因,妈妈迅速观察了下周围,放软了态度对小孩说道:“浩浩,乖。你看那么多叔叔阿姨看着,别哭,别哭,你这样对吗?……”说着就抱起小孩,点头用口型示意了一下林杉,“你先——”接着就走到了餐厅的一个角落里开始教育起了自己的小朋友。

林杉就这样来到了柜台前,先是打量了柜台内正在忙着炸薯条的小哥,身高应该有180左右,所以应该不是刚刚找到那个脚印的主人,不过还不能确定,因为小哥的脚正好被柜台挡住了。能看见的部分只有上半身,制服虽然有些油渍却异常的平整,露出的小臂肌肉线条非常明显甚至可以说是精壮。头发也是简单利落的类型,长相普通,没戴眼镜。不过再仔细一瞧,有些扎眼和奇怪的是他的一只耳朵里好像戴着一只耳机还是什么物件一样,上班还在听音乐吗,还真是不敬业呢,现在的大人都这样吗?

“小哥,唉,小哥……”林杉率先发话了。

柜台里的小哥想装作没有听见,希望其他同事能帮他应一下,没想到一旁的一位资历和年纪看起来都比这个小哥大的中年男子叫着小哥:“小巫,有客人啊!”

小哥轻松的回了一声中年男子:“啊,不好意思,没注意,没注意。”只好走到了柜台前,制式化的笑着问道林杉:“您好,欢迎光临罗马假日美式餐厅,请问有什么需要吗?”说完也许是觉得自己的笑容不够完美,又故意把嘴咧大了一点,僵硬的“微笑服务”林杉。

林杉看着小哥,只觉得这笑显得很僵很假,小哥额头的汗水也在灯光下显得特别明显,也许是感受到林杉的注视,或着是这天气太热又刚炸完薯条,小哥抬手就拭了一下自己额头的汗水。

“你们有些什么呀?什么‘罗马假日美式餐厅’,这罗马也不在美国啊,这名字简直胡来。”总不能一上来就直入正题,林杉便半开玩笑的问道。

“诶,老板,着您就不知道了,我们这不只有卖汉堡,薯条什么的,我们也卖披萨,这披萨可不就是从意大利来的吗?你学识渊博,不会不知道这罗马就是意大利的首都吧。”小哥满脸堆笑,话里却带着几分不屑和嘲讽,仿佛说着“你这个小鬼。”

“这都不是重要的,老板,要不你先看看我头顶上的灯箱,上面就有菜单。看看您想吃些什么?如果还没决定好,先让你后面的客人先来点餐,怎么样?”小哥好像发觉自己刚才的话语不那么顺耳,便又礼貌的问道,此刻林杉的背后又来了一个踩着人字拖,满面油光的小胖子。

林杉早听闻这家快餐厅素来以服务态度好著称,便说道:“嗨,我一个人也吃不了什么,不用看什么菜单了?你们有什么汉堡吗?”

小哥依旧秉持着微笑回答道:“我们啊?我们的招牌是香辣鸡腿堡?”

“鸡肉?鸡肉不行啊,我妈交待我了别在外面乱吃鸡,有禽流感的。”林杉回答道。

“哈……”小哥略显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客人您不用担心,我们用的鸡肉可都是经过质检的。当然啦,如果您实在不放心,我们刚好新出了猪排,鳕鱼排汉堡,要不,您试试?”

林杉又挂着笑,慈眉善目的说道:“你说你这个猪排和鳕鱼排都是油炸的吧。有点太过油腻了吧,不太好消化啊。”

小哥这时微微叹了口气以平复自己的心情,继续笑着说道:“对,对,对,客人你说的是啊,我们这还有双层牛肉堡,这怎么样?这总行了吧。”

林杉有笑了笑说道:“哎呀,我这记性,我忘了说了?真是不巧,我全家都信佛,我这,我吃不了牛肉呀。”

只见这边这个小哥脸上已经有些哭笑不得了,还是极力保持着自己的风度问道:“那客人,您说吧,顾客就是上帝,您到底想吃什么汉堡,我问问后厨,我们尽力配合您。”

林杉想了想说道:“说得好,顾客就是上帝,那现在上帝有个问题想问你?……”

还没等林杉问问题,小哥就急忙抢过了话头:“素,素的,素的您总能吃了吧,我到后面帮你问问能不能做蔬菜沙拉,不能吃肥的,我们把那些个美乃滋,沙拉酱,千岛酱都给你去了,我这就帮你去问问。”说完小哥就径直走去了后厨。

虽然林杉想问的问题还没来得及问,可是小哥这么一走。林杉的视线就正好能观察到小哥穿的到底是不是案发现场留下的那只男鞋了。

小哥转身走进后厨的当口,林杉终于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小哥脚下蹬的是一双AT牌的运动鞋,身高和鞋子都不符合线索,所以可以排除他是主犯的可能。但不能排除小哥可能是帮凶,帮忙把风的人的嫌疑。站在柜台这的话,张殊眉放自行车的地方正好能尽收眼底,有地理优势。如果那个偷车贼真的被其他人发现了,这个小哥也可以顺势跑出去假装制服他,身强体壮,别人也只会觉得这个小哥乐于助人,并不太可能怀疑这个小哥。小哥如果再提出自己把小偷押送去派出所,围观的人肯定也不疑有它,最后,小哥等人散了以后再把小偷给偷偷放了,简直算得上是天衣无缝,毫无破绽。另一种情况就是小哥不是什么帮凶,而是目击证人,他可能看到了什么却不知道能不能说。而李安生和林杉出现的位置又恰巧是自行车被盗的位置,所以才引起了小哥的注意。

等了差不多一分钟,林杉身后的小胖子早就机智地转到了旁边的柜台上,点好餐甚至还狐疑的看了看林杉两眼,貌似在说“是个乡巴佬啊,在哪个柜台点餐不都一样吗,还是他是‘处女座’”甚至脸上的表情都开始变得嫌弃起来。

一进后厨,小哥迅速对上夜班的另一个同事说道:“吴姐,23号桌,大薯两份。我好像有点不舒服,先走了,你和老李,马哥先撑着,我会打电话给汪总,叫他来替我的,谢了哈。”

接着小哥立马摘下了渗满汗水,有点点油渍的制服和鸭舌帽,公公整整的叠进了储物柜里。也许是想回家的路上再听听音乐,他并没有摘下耳机,披上了自己的牛仔外套,便匆忙地往后门走去。

不一会儿,就有人从后厨回到了林杉面前的柜台这,不过不是刚刚那个小哥,而是……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女人?林杉虽然有些疑问,却在心中暗自偷笑,小哥已经被请入了“瓮”中,只等瓮中捉“鳖”(哥)了。不等听完女服务员制式化的“欢迎光临……”,林杉就跑出前门,往左侧的后巷的巷口走去。

快餐店的地板总是这样,拖完不久,又会变得黏黏糊糊的,油腻的使人抬不动脚。小哥三步并作两步急忙地往后门走去。厨房的灯光与前台完全不一样,前面是令人安心且温暖的微黄色灯光,这里却是冰冷而苍白的节能灯,照的他那张渗出汗珠且紧张的脸更加的惨白。他抓起后门也是黏黏糊糊的门把,门已经显得锈迹斑斑,到处都是可以轻易剥落的金属碎屑和毛刺,连锁头都有些锈蚀,他只有用力地把门拉开,用了一会儿才走进快餐店左边的后巷之中。

“小哥,你要去哪呀?你跑得了吗!”林杉这时也跑到了巷口,大声笑道。

只见小哥一言不发就往巷尾跑。不过只见巷尾的路灯照射出一条长长的黑影,影影绰绰像一位骑士骑着骏马。

“嘎——吱——”一声李安生“侧马横枪”便堵在了巷尾。

小哥看走不了了,便停了下来,林杉摆出一个胜利的手势,也代表了“我们有两个人。”边摆着这手势,林杉一边慢慢地往小哥这靠近着,试着稳定住小哥的情绪,说道:“小哥,冷静点。我们既不是找茬,也不是想动粗,我们只是想问你些事,没恶意的。你别跑了,我们坐下来慢慢谈你看行吗?”

另一边李安生也慢慢骑着车靠了过来。

“我……我……我什么也没看见。”小哥紧张的说道。

“我还没问你什么事,你怎么知道我是想问你有没有‘看见’!……什么。”林杉笑道。

“好吧,我是看到了,但我真的不能说啊,老大。我只是个打工仔,有些事我真的惹不起,我也不想惹!”小哥面有难色的说道,也因为自己刚刚言语中的漏洞使劲地挠了挠头,黑暗中好像还拨弄了下自己耳朵上那个耳机。

“所以是他们威胁你的吗?还是你本来就牵涉其中。我们虽然不想,但是逼急了,我们两也只能报警再说了,街坊四邻看见了,这餐厅的名声还不得坏了,你的工作就更不用说了。”李安生出言想吓唬吓唬他。

“不……不是他们逼我的。”小哥否认道。

林杉又笑了笑说道:“所以是不止一个人的团伙作案喽,是两个人?”

小哥顿时脸都煞白了,才发现自己说的话又出了纰漏,用力地拍了自己大腿一下,瞬间额头汗如雨下。

林杉借着微弱的灯光打量着这个快餐店小哥,回想下午他借厕所洗头的时候,的确,他对这个小哥并没有任何印象。

林杉想让他放松点,又笑着继续问道:“你也别那么紧张,我相信你和这件事应该没什么关系的。那我们聊聊别的吧。你们店好像是24小时营业的吧,一天换几次班啊?”

小哥好像放松了些,自然地坐在了快餐店后门的一个小台阶上,这才意识到自己出了不少汗,抹了抹额头的汗说道:“这倒是能告诉你,也不算是24小时吧。我们是三班倒的。第一批是早上六,七点上班,上到下午四点,中午可以轮班休息俩小时,就是两个人看店,两个人吃午餐,或者午休一下,一般是过了中午饭点,下午一两点没客人的时候。接着就是我们这批了,最辛苦,下午四点到晚上十一点,别看时间短,客人是最多的,不过工资也高点。然后就是十一点到凌晨五点的,客人不多,主要负责打扫卫生和上新货和物料。”

“所以自行车是在四点钟以后被偷的喽。”李安生对着林杉说道。

“你,你们说什么?什么自行车?不是摩托车吗?不是那两个人追那个……”小哥惊讶的说道,眼神中充满了疑问。

“什么摩托车?”林杉也满脑子的问号。

“啊,我知道了。小哥你说的是那两个背心男,就榔头哥手下的的事吧!”李安生忽然醍醐灌顶道。

“诶,你们难道不是问的这个吗?”小哥满脸狐疑,张大了眼睛。

李安生翻了个白眼,疑惑地说道:“那你刚才为什么盯着我们看啊?就我们刚到树边那会儿。”

小哥这时候也忽然如释重负的回答道:“我……我……我,我就看你们两个又不太像小混混的,看起来也像初中生。天色晚了,怎么还不回家吃饭啊。你是不知道炸薯条有多无聊!所以有时候啊,我就喜欢看看四周的风景啊,观察观察路人什么的。”

李安生又继续质问小哥道:“那你躲什么躲啊,跑什么跑啊?!”

小哥也有点急说道:“这……这,这不是你们满脸诡异又渗人的微笑走过来的吗,而且刚刚你旁边这位兄弟在店里就故意想找我的茬,我以为你们是下午榔头哥那帮人呢?我不想惹什么麻烦所以就……”边说还边用手指了指林杉。

林杉却只是叹了口气,叹息着线索又断了,叹息着又耽误了一段时间。

但林杉并不想放弃,他想尽可能地挖掘些什么出来,总不能一无所获吧,便问道:“那你记不记得当时你们门口,马路边的那棵树上锁着一辆崭新的JAT的山地车,很新,白绿相间,用摩托车的锁具锁着的,你好好回忆一下。”

“山地车……山地车……,我好像……在什么时候听过?啊……”小哥皱着眉头,口中念念有词道。

小哥想起了什么,便说道:“下午我来的时候,遇见了我同事汪总。哦,他为什么叫汪总呢?因为他挺年轻一个小伙子,十七八岁的。但是呢,总是懒懒散散的,对客人也是爱理不理的。叫他做事他也得过且过,老是做不好。跟老总似的。所以大家都叫他“汪总”。中午来的时候他好像和马姐正吵着什么,后来我去了解了一下,好像是汪总在厕所抽烟又被人撞见了。啊,我们店里是不能抽烟的,这是规定,来的小孩多吗。但汪总他懒得出门就喜欢猫在厕所里抽烟,所以他老是被说。”

林杉问道:“嗯……所以呢?那重点是。”

话痨小哥继续说道:“中午他不就被赶出来了吗,就到了门口。我刚好来上班,平时我也抽点,我们两个人就在门口抽了会儿烟啊。那个时候他就跟我说那辆山地车,白绿相间的。他好像说什么这是新款,老贵了。还说他想骑车去XC什么的,还跟我一个劲地形容XC真‘他妈美’什么的。那时候车还在呢?”说道“他妈”的时候,也许是觉得这个词粗俗的有些可爱,小哥竟还笑了出来。

林杉听到这眼睛突然烁烁发光:“那,那时候是几点?”

小哥回答道:“大概4点半左右了吧。之后我回去柜台,汪总也回他家休息了,他家住的并不远。过了不久,那两个背心男就下来追我同乡了呀,那个时候我看时间是4点39分。”

李安生忽然注意到了什么,连忙问道:“等一下,所以那个张老板是你的同乡?”

小哥额头又冒出了一层冷汗,小心翼翼的说道:“我,我,我……说了什么吗?我,我没……说什么吧,嘿,嘿嘿。”

林杉想让小哥别那么紧张,便对着他说道:“没事,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们如果真是榔头哥的手下,找辆自行车哪还需要那么辛苦啊,你说是吧?你使劲回想一下还有什么细节遗漏的没有?”

话痨小哥也看得出林杉确实只是想找车,他想着也许这自行车对他们很重要吧。一方面小哥也觉得这两个小子真的是太没礼术了,怎么说自己也比他们年长几岁啊,怎么小哥小哥的叫着,但这好像又让自己想起了那个没有那么麻木不仁,不甘逆来顺受的自己。小哥想能帮就帮帮他们。厨房后门盘到屋顶上的排气管排出烹炸薯条,汉堡,鸡翅产生的油烟。透过油烟是那支陪着汪总抽过的烟,是面目狰狞的两个背心男,是躲在吉祥物塑像后面自己的同乡做出的噤声的手势,是汪总和他形容过的XC蓝得透心的天空,淡薄却不断翻涌的云海,真他妈美!

他突然张开了双目,说道:“我想起来了,那两个背心男还在那棵树下转了一阵子,想找到张文斌和他的摩托车,就我同乡。那个时候,那辆山地车也还在。我看着那两个背心男往回走,张文斌就是在那时候往另一边跑,去骑他的摩托车的。那两个背心男后来好像在骂街来着,所以大家的注意力都被他们吸引了。然后就是摩托车启动的声音,飕地一下,发动机一阵轰鸣,张文斌就骑着车走了。不过那个时候,我好像有看到一个不高不矮,中等身材的男生,嗯……为什么我会注意到他呢?好像是因为那个时候我被什么光线闪了一下眼睛。你们刚刚不是提到什么摩托车锁吗,我就想那个光线会不会就是摩托车锁的金属的部分反射的阳光呢,这么一想就说得通了,那个人一定是在摆弄那把锁。还有一点我可以提供的就是,我也不能百分之百确定,那个人穿的好像是某所学校的校服,因为颜色很素,上面有字。好像穿得都有些泛黄了,是白底绿边还是白底黄色边的T恤我不太记得了。我当时还没看出来什么,刚刚仔细回想才想到,这家伙大周末的穿什么校服啊,你们说是吧。这家伙走后我就没见过那辆山地车了,我在那两个背心男上楼后就没见过那辆山地车了,因为那时候我还去门口赶走了几个老是来我们店玩自动门的小鬼,对,那时候就不见了的。现在回想起来,我可以确定了。那时距离张文斌骑车走也就几分钟吧。不过我觉得知道学校也没什么用啊,我们县城学校也不多,一中,二中,三中,实验这么几所。但就算只找一间学校都够呛了吧,这……这还真是挺大海捞针的。我知道的也就那么多了,其他的……”

林杉听后轻轻舔了一下上唇,找了那么久,他的口已经渐渐有些干,饭点也过了,他看了看李安生。

李安生点了点头。

“你点什么头?”林杉无可奈何,似笑非笑的问道李安生。

“是你先看着我的,我以为你有什么想说呢?这样不是显得又装逼又有默契吗!”李安生也轻松的回道。

“我是叫你把小灵通给我。”林杉扶着额头接着说道。

李安生递过小灵通,林杉接过来又和小哥商量道:“小哥,你有手机吗?我们留个号码给你,你如果又想起什么或者是上午你见到的‘这个人’又出现在这儿了,你马上联系我们,发短信,别打电话。(因为号码绑定的是李安生妈妈的单位固话)。谢谢您了,我们先走了,刚刚多有得罪了。”

“嗯,麻烦您喽。”李安生也说道。

“嗨,没事。刚刚也是误会,你们也是帮朋友找车吗,我能理解。但是这种事你们不报警吗?我也留个号码给你们吧,实在要帮忙你们也可以联系我。今天十一点前我都在店里,你们也可以打这里的外卖电话,说找巫晨儒就行。”小哥有点疑惑的关切道。

“没事,我们等下也准备报警的,而且也不止我们在找这车,我们还有专家外援呢。”林杉轻描淡写的说道。

双方交换过号码后,便匆匆道了个别,小哥嘱咐林杉他们俩别在外面呆太晚,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你刚刚看着我,明明是问我是不是饿了吧?”李安生问林杉。

“诶,你怎么知道的?”林杉好奇的问道

“哼,你那表情就像是在学校上午上最后一节课一模一样的,满脸的‘中午吃什么好呢?’的标准版。”李安生取笑道。

“好吧,我们蹭饭去,小灵通借我打下。”林杉说道。

“叮呤呤……叮呤呤……”的电话声在某一角响起。

“嘎——”厨房的后门应声而开。

“吴姐,我回来了,走了一半发现自己没什么事了,你帮我接下电话,如果是外卖,等下我去送吧,谢了。”巫晨儒欢快的朝着前台喊。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的,都说女人善变,你们男人也那么善变啊。”吴姐回答道。

巫晨儒走到员工洗手间门前,准备进去换衣服。这里恰好是前台和后厨的交界处,后厨冰冷的白色和前台令人安心的暖黄色交相辉映打在巫晨儒的脸上。

卫生间也意料之中的沾染了粘糊糊的油污,巫晨儒轻轻敲了两下门。

并没有谁回应,只见卫生间门底缝里开始潺潺流出暗红色的液体,浓稠而粘滞。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绝。这颜色仿佛是鲜血的专利,是吸血鬼的飨宴。

“嗞……嗞……”前台的暖黄的灯光因为电压不稳而不断闪烁着。

巫晨儒的脸上只剩下后厨冰冷的白色灯光,忽明忽暗,他的嘴角上扬着,露出了一丝诡谲的笑容,越笑越开心,愈笑愈开心,直至令人不寒而栗。

“哈……哈……哈……”的声音回荡在洗手间前。

与此同时,前台突然想起了BarbaraBorra的《WalkingOnSpringtime》的音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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