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生不知道自己究竟沉睡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似乎沉没在了一片黑色的汪洋中,但又似乎已经飞向了遥远的宇宙,宇宙和海洋都是如此的深邃而浩瀚,此刻的他已经分辨不太出两者的区别了。
他好像一个溺水者瞬间就喝下了夹带着咸咸海风味道的几百吨海水。他的意识已经模糊到辨别不清自己究竟是在拼命地呼吸还是根本就已经停止呼吸了。他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嘴唇似乎迅速的风干又开裂了。这些海水一股脑的涌进了他的身体,但他却无法感受到一丝丝的饱足,他能感受到的只有膨胀。海水甚至已经压迫到了正呼吸着的气管了。但在呼吸道往下却只有那分秒渐增的空虚感,空洞感,仿佛胸腔和腹腔没有任何的器官,只是个无边无际的大洞。这种空虚,空洞又在数毫秒之内瞬间放大!
李安生拼命想张开眼睛,却如同刻舟求剑般的成了无用功。他已经感受到了,这不是饥饿,而是……
疼痛!
他就像一颗流星,他能感觉到自己瑟缩在坚硬的岩石里,感受到自己的渺小。就这样扑闪扑闪如尘埃般,他忽然消失在了浩瀚的银河里。
……
“说吧,老实交待,那两个小鬼到底被你们藏到哪儿了,还有你们到底在运什么货出城?快说!这机会可只给一个人。”
一个酒店房间里,雨滴从警帽上的警徽缓缓滑落,一个年轻的警察正严肃地朝着墙角的两个人吼道,面红耳赤,满头大汗。如果你认真观察这名警察,应该不难发现他雨衣下面还不止有警服。好像还穿着另一件外套,在这湿热的夏天里?
墙角的两人之中,一个人站着,两只手都被死死的铐在了酒店房间靠窗户的一只大衣柜的金属把手上。另一个人则蹲着,左手手臂流出的血已经把毛巾染的鲜红了,毛巾下面是想遮也遮掩不住的又长又深的一道口子。
再往房间的地上看,有一把血光淋漓的瑞士军刀。且退几步,这个房间已是一片狼藉,桌椅床凳,杯碗茶壶,被盖毛巾,枕头香皂,全都不在它们该在的地方了。好似一个鸡蛋在还没被打破之前就被拼命的摇晃了几下,原本泾渭分明的蛋黄蛋白已经混杂在了一起。
到底怎么回事呢?
故事还得从一小时前说起。
说回所谓的饥饿感,小女生可没想和李安生一样对自己的饥饿感置之不理。她充分发挥了自己的主观能动性,伸手去掏一大包放在收银台上的薯片,俏丽地扔了几片到自己嘴里,没错她自然是没付过钱,因为这是自家的产业。这是林家的食杂店,而她呢,则是林杉的姐姐。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致使了她选择了那包最大包的薯片,因为自己贪玩的弟弟,和已经和朋友约好出去打牌的母亲,她“顺理成章“成了在家里看店的人了,她也只能借着吃点零食来发泄周末被浪费的不满了。
“是时候跟美好的周末说再见了,女孩子家家的,晚上就别出门了,丫头你就在家安心看店。”——母亲如是说。
“哦,这么说,你是林杉的女——同学喽?”林杉的姐姐难以遏制的把女字拖了长音,回道电话那头,似乎另有深意。这也许是跟居家风水有关,也就是八卦八卦罢了。
“对,我叫张殊眉,麻烦您,请问他现在在家吗?”张殊眉礼貌的问道,声音如银铃般悦耳,但却掩盖不了言语之中的紧张和不安。礼貌如她,竟甚至连电话那头是谁都没问,寒暄都没有半句。就直抒胸臆的问出了想问的问题。
“哦,不知道上哪儿浪去了,还没回来呢。眼看都快11点了。我得看店,还不是都他害的。”哼哼唧唧了几声,林杉的姐姐还是恢复了冷静,礼貌的问道张殊眉:“要留言给他吗?还是有什么小秘密要和他说呀,告诉我吧,我可以代为转达哦,嘻嘻嘻嘻。”果然到最后姐姐还是不正经的嬉笑了起来。
“嗯,不用了,如果他回来的话。能麻烦您告诉他我找过他吗?叫他回个电话就行。谢谢您了。”张殊眉依旧不改礼貌的说道。林杉的姐姐答应了她,挂了电话。电话这头的张殊眉也不安的把电话挂上了。
她独自一人伫立在电话旁边,看着窗外的天边开始响起的闷雷,很明显的,一场夏夜的暴雨正擂鼓鸣锣,纷至沓来。
她闭上了眼睛,显得虔诚又纯洁的念起起了一段祷词: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
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指令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
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
不叫我们遇见试探,就我们脱离凶恶。
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直到永远。
奉主耶稣基督的名求,
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