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这道光束一分为二。越过光束,这是一辆破旧的皮卡车的车头,前座坐着两个人。一个是林泉,另一个是林杉,除了路灯以外,这边没有任何光线,车灯也特意没有打开过。两个人坐的位置都尽量靠座椅的下半部分,调整到了不用抬头就可以看到车顶天花板的位置。这是为了避免被其他人发现车里有人。从车外看来,这只是停在路边的一辆旧车,纹丝不动,毫无生机,好像已经停在这里很久了,本该停在这里的样子。
他们已经在这里等了将尽10分钟了,李安生却还没有出来。虽然天上下着瓢泼大雨,但毕竟是夏天,在这又闷又热的车厢里,听着雨滴打在车顶的金属声,两人都已经流下了豆大的汗滴了。
突然,早已调整好的,对着货运站2号出口的后视镜里出现了几个人影。借着忽隐忽现的月光,和2号出口的路灯光线,两人勉勉强强能看清是几个25到30岁的青年人。其中有两个青年架着一个已经昏厥,个子较小的男生,身高正好与林杉相仿。很明显的,不止身高连年纪也与林杉相仿。不用多瞧,那便是李安生,这是绝不会错的。接着另外的一个青年男子和一个明显比其他人年纪都要长的,身穿棕色皮夹克的中年男子。他们也架着另外一个昏厥的青年走了出来。虽然仅有一面之缘,林杉林泉还是同时认出了后面这个昏厥青年健壮的身形。不会错,这是刚刚发现并追逐他们一行人的那个青年。
接着,紧随在他们后面,一辆灰色桑塔纳从货运站里面开了出来。可以隐约看到驾驶座和副驾驶座都坐了人。
一看见李安生,林杉就重重地锤了一下驾驶座和副驾驶座的中间,整台车都嘎吱作响。幸好离得出口较远,那边的人并没发现这里细微的动静。
林泉先是吓了一跳,接着白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淡定的说道:“那群人中间那个中年人,穿棕色皮夹克的就是王哥,我们的内应。林杉,这可不是什么冲动鲁莽的时候。你再这样就真的打草惊蛇了。我们先暗中观察,看看他们到底要干吗。”
而话语飘到林杉这边,却好像被一堵空气墙隔开,只剩沉默。
林杉的视线丝毫没有转开的意思,死盯着后视镜。只见2号出口那儿,李安生和那个青年都被塞进了那辆桑塔纳的后座,其他的几个青年也跟着挤上了车,一伙人破雨而去,消失在了夜色中。
林杉看到此情此景忽然就急了,拍了拍林泉,心急如焚的说道:“快啊,开车啊!再不跟着,李安生就不知被他们带到哪儿去了,快啊!”
林泉回道:“你先别急啊。你没看到这伙人人多势众吗,现在就我们两个冲过去,能对付得了吗?先想想办法啊。这样鲁莽地一股脑冲上去,能顶什么用!”
林杉又急切的说道:“那你说怎么办吧,不然报警吧。李安生都昏倒了,我们得赶紧把他救出来啊。要是真受了重伤,再一救治不及时,……”
林泉闭上了双眼,叹了口气,说道:“不能报警,报警首先有可能激怒那些家伙,而且会连累那些货车司机的。最重要的是我们现在根本就解释不清啊。难道我们说,我们为了找一辆自行车就深入这个自行车盗窃团伙,偷他们偷来的自行车,然后在偷车的时候,还被抓现形了,接着自己的同伴还被抓走了?这真的有人会信吗,太荒谬了,光解释这些事就得花半天的时间了,我们来这儿找车本来就是野路子,江湖事,江湖了,现在也只有一条道,只能走到黑了。”
林杉生气的质问着:“我看,你就是不想连累你的那个内应王哥吧。你怕你少了一个朋友,多了一个敌人。对你以后的生计,生意有所损害是吧,你在乎的只是你的人际关系,社交资源是吧?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大人!”
林泉深吸了一口气,沉着冷静的说道:“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怕的是我们三个都被抓住,谁也救不了谁。对,我就是成年人,我有责任保护你们的安全。所以,等一下我,一,个,人,去。反正我们实际上也没拿过他们什么东西,我这就去和他们谈判,你放心,我一定会把李安生救回来。你听我的,等下你下车,先回家去。这件事我自己会去处理的。”
林杉看着林泉,两人四目相对,沉默的空气里只剩下两个人的心跳声。
林杉毫不示弱,强硬的说道:“妈的,你这混蛋。你不就比我大三岁吗?这你就想指挥我,想得美!再说了,是我拖你下水的。难道还要你一个人去解决这事吗?你把我当成什么样的人了。哥,最后一次,你能不能像你每次包剪锤都出布那样,这次也让让我,就当我还是个孩子那样。刚刚不是说江湖事,江湖了吗,我心里倒有个计划……”说完林杉的眼眶已经泛红,闪着点点泪光,但脸上却带着与往常截然不同的坚毅表情。
从车窗里可以看到林杉和林泉正激烈的商量着什么,越过老旧的皮卡是那个货运站。再越过货运站,是长途汽车站。长途汽车站的屋顶上是一面巨大的时钟,时间已经刚过了11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