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筱萱病了,整整住了三个多月的院,肉体上的创伤渐渐恢复了,但心灵上的创伤却永远不能完全的愈合了。虽然表面上她还是嘻嘻哈哈的,但说话办事却跟原来的她大不一样了,她经常会做出一些异于常人的举动来,甚至思维的方式也跟着变得让人越来越无法理解。
不久,关于这段师生恋的很多个版本不胫而走,传遍了整个校园。范筱萱也一直背着这个沉重的包袱范筱萱直到毕业……
而后,范筱萱和罗桦意外地一同进入了云台电视台,因为学校那一段,具有悲剧式结局的师生恋给范筱萱的心里留下了无法治愈的创伤,罗桦一直主动回避着她,即使见了面也装出一副已经完全把那件事遗忘了的样子,希望她能够再一次点燃生活的信念。所以,尽管这回范筱萱办的事情让他很难容忍,他也没有发作,生怕因此引发了范筱萱那段不堪回首的回忆。
看着一直在静静倾听的崔佳,罗桦补充道:“这就是我为什么不能,也不愿意当面去跟她理论的原因,你能理解吗?”
崔佳释然地看着罗桦笑道:“当然,我不理解你还有谁能理解你呢?只要你和我说了,我心里的疙瘩也就解开了。”说完便主动转移了话题,不再提范筱萱的事情了。
“你到北京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崔佳关切地问道。
看着崔佳,罗桦忽然没头没脑地问道:“对了,从我跟你说了要去北京的事情之后,你怎么从来没有劝过我呢?”
崔佳看着他反问:“你难道希望我劝你留下来陪着我?”
罗桦笑了:“我当然希望你支持我了,但你要不劝劝我的话,我心里又像是缺了点儿什么似的,你说人是不是这世界上最奇怪的动物?”
崔佳温柔地看着罗桦道:“我看人啊是这世界上最贱的动物。我不劝你有两个原因。第一,我自己就有过为了理想而挣扎的痛苦,不想你因为要呆在我身边而被理想苦苦地折磨。第二,既然我爱你,不论你在北京发展得怎么样都无所谓。好了我愿意跟你共同分享,坏了,大不了跟你一起承担就是。”
罗桦感动得眼睛里浮现出了泪光,但他很快就克制住了,深情地望着崔佳说道:“佳佳,你真好!”
一些关于崔佳的小道消息开始在云台电视台内部蔓延了起来。先是有人说崔佳被一个大款看中了,已经谈好收下一辆保时捷后就要去当人家的二奶了。紧接着又有人传道,崔佳上大学时是谈恋爱的大王,现在还跟许多事业有成、家境不俗的男同学保持着暧昧的关系,其中还有好几个都已经或者马上要成家了。一时之间,崔佳的名字在小道消息界也成了知名人士。
造这些谣的不是别人,正是被崔佳惊醒了一席美梦的范筱萱。可不幸的是,她根本就不了解崔佳,对这个文静而清纯的女同事根本就没什么深度解读,所以编出的小道消息怎么听也不像真的。再加上在小道消息界有着很大权威的马云芳又跟崔佳关系很好,马云芳便针对这些没有实际价值的谣言进行了渠道内的驳斥。
凡是爱传播小道消息的人都具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所听来的或是传出去的消息必须要有一定的真实性。再就是事情的本身必须具有故事性,否则传播起来就寡淡无味,从根本上失去了意义。关于崔佳的这些闲话,显然不具备上述两点,既没有故事性也没有具体的东西作为佐证,传了两天就没人再提了。
制造这些质量不高,甚至漏洞百出的小道消息的范筱萱,一看自己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才散布出去的消息竟然这么没市场,不免有些灰心丧气。当晚,她回到家里感到十分无聊,便打开电视胡乱找了个频道瞎看起来。看着看着,一条新闻忽然使她眼前一亮有了主意。她赶紧关了电视,打开电脑搜索起这条新闻来。
第二天一早,范筱萱便鬼鬼祟祟地来到化妆室,把化妆师小赵拉到一边儿神秘地说:“告诉你一个消息,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听见没有?”
小赵本来就属于长舌妇里的佼佼者,她正愁今天没有新闻发布呢,赶紧一本正经地点着头保证说:“你放心,我哪儿是爱传闲话的人呀?”
范筱萱心里最明白她是什么人了,便故意装出很相信她的样子说:“告诉你吧,我们组的崔佳跟一个大人物有那种关系!”
小赵一听是桃色新闻当时就来了精神,赶紧追问道:“哪种关系?”
范筱萱气得拧了她一把啐道:“装什么嫩?男人女人之间还能有什么关系?”
这一下小赵明白了,笑着揉了揉胳膊感兴趣地看着范筱萱连连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心领神会了。范筱萱更加得意地看着她问:“你知道那个大人物是谁吗?”
小赵很没想象力地摇头,范筱萱说:“市委书记靳治川!他们经常到上海的大宾馆去开房!”
范筱萱刚一走,小赵就坐不住了,知道了这么大一个惊天秘密不马上找个人去说说还不如让她死了算了,她三步并作两步得出了化妆室就直奔马云芳的办公室去了。当她把这些话原原本本跟马云芳说完之后,马云芳没有像以往那样对她大加赞赏,反而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她,一句话也没说。
小赵被她给看毛了,怯生生地看着马云芳心虚地问:“怎么了?我……我说错了什么吗?”
马云芳看着她小声问道:“说实话,这件事儿你还跟谁说了,要不说实话,我就是想救你恐怕也救不了了!”
小赵马上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傻呆呆地回答说:“您是第一个,真的,我敢发誓!”
马云芳听了才长出了一口气,指着她的鼻子数落道:“上班闲着没事儿瞎聊点新闻原本不算什么毛病,但要因为这个丢了饭碗可就不值了!”说到这里,她看着被唬住了的小赵突然问道:“是范筱萱跟你说的对不对?”小赵赶紧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马云芳用少有的严肃表情看着小赵说:“你幸亏是只跟我一个人说了,要不砸了饭碗范筱萱还得笑你傻呢!”
小赵有些不服气地看着她说道:“不就几句闲话嘛,不至于吧?”
马云芳冷笑道:“咱们台里的人有谁敢说过胡台和张台他们的闲话吗?”
小赵摇了摇头,马云芳看着小赵叹了口气继续道:“是呀,因为他们一句话就能让这个人滚蛋,所以没人敢瞎说。但你这回是吃了豹子胆还是怎么了?连云台市的一把手都敢说,要是台里的头听见了不马上拿你开刀才怪呢!”
小赵被吓傻了,这会儿她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一脸的可怜相,眼巴巴地看着马云芳说道:“马姐,我真的还没跟别人说过,可范筱萱那张破嘴可就保不齐了,我这回可是倒了霉了!”
马云芳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石英表,笑了笑安慰道:“行了,事儿还没那么严重!我赶紧想个法子帮你过了这一劫吧!”
小赵一听她这么说,赶紧千恩万谢地陪着笑脸说道:“谢谢马姐!谢谢马姐了!”
刘海洋被马云芳的一番话给惊呆了,他万万没想到范筱萱居然傻到了这个地步。他明白,这个小道消息一旦被捅出去,台里肯定得追查消息的来源,要是最后范筱萱被挖出来的话,那她就再也不用当主播了!想到这里,他感激地看着马云芳说道:“小马,真太谢谢你了,趁她还没闯出祸来,我得赶紧找到她!”说到这里,他不放心地看着马云芳刚要开口,却被对方一下子看透了心思,望着他表态道:“放心吧,我不会跟谁说的,我可没有这么大的胆量去摸老虎屁股!”
刘海洋把范筱萱叫到办公室里,立刻就紧紧地关上了门,神情紧张地看着她问道:“你早上跟化妆间的小赵说的那些废话,还跟谁说过?”
范筱萱被说穿了心事,连忙翻着白眼儿抵赖道:“我什么也没说过呀。我说什么了?”
刘海洋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克制住想拍桌子的冲动,用手急促地敲打着桌面儿低声吼道:“范筱萱呀,范筱萱!我原来只当你做事犯点小糊涂,没想到这回居然傻到连自己都卖了的地步!你要惹大祸了知道吗!”
范筱萱一看没法儿抵赖了,便尴尬地笑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刘海洋用力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指着范筱萱说道:“你呀!说谁的闲话不好,竟然说到市委书记的头上了,你想过这个消息要是胡台或是张台听见了会有什么反应吗?你难道不想在云台电视台混了吗?”
范筱萱这会儿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心里立刻害怕了。眼泪扑扑簌簌地掉了出来,可怜巴巴地看着刘海洋说道:“我知道错了还不行?你倒是赶紧帮帮我呀……”
外边的崔佳正跟李玫聊着天,完全不知道范筱萱被刘海洋叫到屋里之后发生了什么。过了好久,才看见范筱萱眼泪汪汪地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李玫这才轻轻地叹了口气小声对崔佳说:“看见没有?准是又惹祸了。”
崔佳笑了笑,算是回答了李玫。俩人都没有再围绕着范筱萱说什么,又很快接着刚才的话题聊了起来。
范筱萱这会儿真蔫了,心里还七上八下地犯起了嘀咕,生怕这件事情会真的给自己惹来麻烦。越想越怕,她最后干脆爬到桌上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李玫和崔佳一看正要过去劝她,冷不防刘海洋走到旁边大声叫道:“都别管她!她真是该好好哭一回了!”
从那儿以后,一连好几天刘海洋都不大搭理范筱萱,每次见了面都总是狠狠瞪她一眼转身就走。范筱萱看着自己的处境越来越不怎么样,便夹起了原本翘得高高的尾巴老老实实地做人了。有事儿没事儿就凑到李玫面前献殷勤,还主动笑着跟崔佳说话,好在聪明的马云芳,真的把范筱萱编造的那番关系重大的鬼话给烂在肚子了,对谁也没说。崔佳根本就不知道范筱萱还曾经这么恶毒地攻击过她跟她最尊重、最感激的大恩人靳治川,一看她主动缓和,便也开始跟她说话了。范筱萱经过一番活动,又从顾总那儿给栏目拉了一笔赞助,这才换来了刘海洋的好脸色。
郝丽丽总是忘不了藤田上那回打自己的事情,越想越觉得自己必须马上跟这个兽性还没褪尽的日本人断绝关系,便搬回了自己家,冷淡起藤田来。她算计着日子已经差不多了,便打电话给刘海洋,嗲声嗲气地问:“您不是通知我下周来上班吗?您看后天就是星期一了,我是不是也该向您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