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蟊贼得了钱财,个个欢天喜地,查尔图骑着烈焰踏雪,横抱着慧格格。武清风高兴的道:“大哥,这有不少好东西呢?你说,怎么分?都听您的!”
查尔图未曾答话,只是一催坐骑,烈焰踏雪向前奔去,武清风等人,正在纳闷之时,远处传来查尔图的声音:“不意之财,不可擅动,切记!切记!”随及,再也没了声音。
此时,夕阳西下,天空中出现了一片片晚霞。慧格格搂住查尔图的脖子,眼睛紧紧盯着查尔图的面容,虽然,她一瞧见烈焰踏雪,就知道是谁。但依然想掀开青布,看看青布下的面容。最终,她又忍住了。查尔图横抱着慧格格,眼睛目视前方。两个人谁都没有说一句话,慧格格轻轻靠在查尔图的胸堂,随着烈焰踏雪的奔驰,与夕阳一起消失在晚霞之中。
宁安府县衙的内堂,喜公公不停的抽泣,知府李绮青端着茶碗,听得目瞪口呆。喜公公抽泣道:“李大人,你可呆给杂家做主啊。”
李绮青张着嘴道:“啊!”
喜公公拿着绢帕,擦了擦眼角,说道:“杂家的玉斑指都被贼人给掳走了,那可是羊脂玉的。”
李绮青道:“此事,公公是否报知了敏郡王。”
喜公公摇头道:“那我哪敢那?”
李绮青点头道:“那公公之意,是要本官,带兵剿灭山贼,救出格格。”
喜公公叹了口气,道:“这格格过了山贼的手,是万万不能进宫了。杂家只求,知府大人救回格格,交还敏郡王便是,免得王爷,找杂家的晦气。”
李绮青点头道:“啊,喜公公,你刚才说,贼人一共有多少?”
喜公公道:“六个人呢”
李绮青吃惊道:“六个?如果下官没有记错的话!随行官军,可有一百来人啊。”
喜公公止住悲声,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啊,那个……人家不是害怕吗!”
李绮青端起茶碗来,喝了一口茶,暗暗骂道,一帮饭桶!
喜公公走后,捕块班头,向李绮青躬身道:“大人,据属下所知,金鸡岭麻城武匪众众多,势力甚广。官军的例次围剿,皆无功而返。况且,敏郡王的慧格格被强人掳走,以属下愚见,此事应当上奏总督大人,请总督大人定夺,方为上策!”
李绮青沉思片刻,道:“堂下之言,甚合吾意。不过,先让师爷写一份折子,递交三省总督府,再写一份通报,报于洮南镇守使张作霖。必竟这剿匪之责,乃是他的份内事。”
捕快班头躬身道:“大人英明!”
夜晚,查尔图在路边,引燃了篝火,又打了一只野兔,放在火上烧烤,烈焰踏雪,在一旁啃着嫩草。查尔图将烤好的野兔,撕下来一块,递给慧格格。查尔图道:“格格,冬天里能打的东西不多,您将就着吃两口。”
慧格格接过兔肉,扑哧一笑,道:“你还叫我格格。”
查尔图红着脸,道:“那,我应该叫你什么?”
慧格格妩媚的道:“慧儿。”
查尔图张了张嘴,道:“慧……我有些叫不出口。”
慧格格忽然靠在查尔图的肩头,满脸全是笑意,甜甜的道:“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查尔图心里满是愧疚,说道:“慧儿,你不恨我吗?是我负了你。”
慧格格靠着查尔图的肩头,闭上了眼睛,说道:“不恨!”
查尔图叹了口气,眼望着星空道:“我是个包衣出身的奴才,而你是郡王府的格格,我们的身份……”
慧格格捂住了查尔图的嘴,说道:“不要说,我不想听。”之后,紧紧的抱住了查尔图。
清晨,一缕曙光在天际间,慢慢变红,逐渐的映红了半边天。佟海眼靠在一棵大柳树旁,眼望着庄外的蓝天,喃喃的道:“不知道我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蓝天蔚打扮成小厮的模样,精神状态上,也好了许多,他坐在一个土坡上,看着佟海笑了笑,说道:“没有什么对与不对,心里认为正确的事,就勇敢的做下去。自由,理想,追求心中所爱,都没有什么不对的。本来两个相爱的人,却因为腐朽的门第,身份的不同,而不能在一起,这才是人世间,最为痛苦的事。”
丫环灵巧眺望着远方,心中默默祈祷,忽见远处,绿树环荫,一匹白马,缓缓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慧格格和查尔图一马双骑,一前一后,缓缓而行,态度极为亲蜜。
“格格……”灵巧大叫一声,疯了一般,冲了过去。
“格格回来了,格格回来了——”
慧格格和查尔图,跳下坐骑,丫环灵巧和慧格格紧紧的抱在了一起。佟海看着查尔图,高兴的道:“大个子,这才像个男人吗?”
查尔图惭愧的道:“惹不是佟海的提醒,我查尔图恐怕真要遗憾终身了。”
丫环灵巧此时插口道:“什么大个子,该叫姑老爷了吧。”
佟海一拍脑壳,道:“对,姑老爷万福!”佟海说着,就要施礼。查尔图急忙用手相搀,急道:“佟海,你真要让我难看吗?”
佟海嬉笑道:“大个子,其实这一切,都是蓝先生的主意。”
查尔图向蓝天蔚一揖到底,道:“多谢蓝兄!”
蓝天蔚急忙还礼,道:“不敢,惹不是诸位仗义相助,我蓝天蔚焉能活到今日,实不敢称谢,诸位都是我的再生父母,请受我蓝天蔚一拜。”
查尔图抚起蓝天蔚道:“蓝兄不必客套。”
此时,丫环灵巧笑道:“你们这样拜来拜去的,要拜到什么时候啊?”众人相视一眼,轰然一笑。
“格格回来了,格格回来了”敏郡王府一名小厮,大喊大叫的跑进厅堂。
敏郡王佟敏,托着腮帮子,伏在案上,昏昏欲睡。闻听女儿回来了,猛然惊醒。老福晋被丫环婆子搀扶着,快步走出厅堂,慧格格小跑几步,跪倒在老福晋的面前,哭泣道:“额娘,女儿不孝,让额娘挂心了。”
老福晋搂住慧格格,哭道:“慧儿啊慧儿,你这一走,额娘的心,就像被挖空了一样。”
敏郡王来到院中,皱起眉头道:“慧儿,你是如何回来的?”
慧格格没有说,查尔图单腿跪地,躬身道:“启禀王爷,小人曾为御前侍卫,深知皇宫内苑,乃是是非之地。格格一旦踏足,就是两个世界。恐日后再无出头之日,是一条不归路,故而,小人抖胆,将格格劫回,请王爷治罪。”
敏郡王本欲微笑,但随及板起脸来道:“怎么,你不是逃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还带来一名不相干的女子,你意欲何为。”
慧格格惊道:“不相干,阿玛,你是再说我吗?”
敏郡王哼了一声,道:“哼,大胆的女子,你是何人?”
慧格格愣了,不解的道:“阿玛,您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
老福晋也有些傻眼,问道:“王爷,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连慧儿也不认得了。”
敏郡王一捻胡须,说道:“我只知道,我的慧儿,已被选成了秀女,进了皇宫。这个女子,只不过跟我的慧儿,有几份相似而矣,却竟敢来此哄骗我等,实在可恨。”
敏郡王一反常态,让所有人都惊愕不已,灵巧立即跪下,央求道:“王爷,她真的是小姐,真的是。”
敏郡王一掸袍袖,喝道:“来人,将查尔图和这名不相干的女子,给我轰了出去。”
老福晋情急之下,晕了过去。慧格格惊叫道:“额娘,额娘。”
敏郡王向下人一瞪眼,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他们轰了出去。”下人们不敢违拗,搀起慧格格,将慧格格和查尔图,送出了敏郡王府。
老福晋躺在床上,悠悠转醒,敏郡王坐在床头,从下人手里,接过汤药,柔声道:“你醒了,来,把药喝了。”
老福晋一把将药推开,怒道:“你躲开,我要去找我的慧儿。”说着便要掀被下床。
敏郡王也来了脾气,将药碗往托盘一摔,随后摆了摆手。丫环端着托盘,退了下去。敏郡王稳了稳心神,说道:“你以为,就你心疼女儿,我就那么铁石心肠。”
老福晋道:“怎么?你还有什么苦衷不成。”
敏郡王唉叹一声,负手而立,说道:“福晋,慧儿是被查尔图劫掠回来的,难道你不知道吗?”
老福晋道:“啊!那又怎么样?”
敏郡王雏眉道:“我的福晋,你好糊涂啊。”
老福晋茫然不解的问道:“王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敏郡王道:“福晋,慧儿是被当成秀女,选进宫的。可是现在,又被我们的人,给抢回了府中,你知道这是什么罪过吗?这是抄家灭门的大罪,到时候恐怕整个敏郡王府,都要受到牵连那。”
老福晋满不在乎的道:“咱们堂堂的敏郡王府,我就不信,谁敢来查。”
敏郡王连连跺脚道:“妇人之见,妇人之见。我的福晋,今时不同往日,真正有实力的,是那些手握生杀大权的封疆大吏,像赵尔巽这般,三省总督,朝庭倚重之情,可想而知。如果真让人拿到了把柄,别说我一个小小的郡王,就是亲王,也可拿来治罪。”
老福晋惊道:“啊?不会吧!”
敏郡王道:“此一时彼一时,现如今,一些封疆大吏,借搜捕革命党之名,四处搜刮钱财,半月前新民知府刘瑞清,便已私通乱党的罪名,革职查办,而查抄的家产,有一半都落入了赵尔巽的手中。”
老福晋更加惊讶了,道:“啊,那怎么办?”
敏郡王摇头道:“所以,我才故意不认慧儿,至于往后的路,各安天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