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格格和查尔图,坐在郡王府的台阶上,紧紧的倚畏在一起,查尔图心里很不是滋味,完全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个结局,不由得重重的锤了一下自己。骂道:“都怪我,太鲁莽!要不是我,也不会闹成现在这样。”
慧格格轻声道:“怎么?你后悔了?”
查尔图道:“当然不是,只是你和家人,闹成现在这种地步,我实在于心不忍。”
慧格格道:“那又怎样?阿玛和额娘虽然不理我,但是最起码,还有机会和他们团聚,可是一旦进了宫。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只是日后,我可能一段时间,无家可归了,你想不要我,都不成了。”
查尔图的心中,似有千言万语,但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来。只是支吾的道:“慧儿,我……我……”
慧格格扑哧一笑,道:“怎么,你不愿意?”
查尔图急道:“当然不是,只不过,我怕委屈了你。”
慧格格柔声道:“只要有你,就算天天上街讨饭,我也无愿无悔。除非……你不肯要我。”
查尔图竖起三个手指头,对着夜晚的星空发起誓来。查尔图郑重的道:”我查尔图愿以长生天起誓,这一辈子只爱慧儿一个,并且保证一辈对慧儿好。惹违此誓,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死后不能转世投胎,永永远远只做畜生…”
慧格格急忙捂住查尔图的嘴,焦急道:“够了够了。”
清晨,老福晋刚刚喝了口人参汤,丫环灵巧跪倒在老福晋面前。灵巧央求道:“福晋,格格在门外,呆了整整一个晚上,一直到现在,水米未进。求福晋开恩,跟王爷求情,让格格进府吧。”
老福晋惊道:“什么?他们还没走。”
灵巧道:“没有,格格一直在门外,想必是要见上福晋一面。福晋,您还是出去瞧瞧吧。”
老福晋刚要穿鞋下地,但随及又坐在了床头,摇头道:“不,我不能见她。”
灵巧不解道:“福晋,您为什么也这么说呀。”
老福晋看着灵巧,忽然叫道:“巧儿”
“奴婢在”
“我敏郡王府,带你如何?”
“恩同再造'
“即是如此,我有一事相托,你愿不愿意。”
“福晋吩咐便是。”
“我要你收拾行囊,立即出府,在慧儿身边服侍,你可愿意。”
“奴婢当然愿意,只是奴婢不知,该如何跟格格解释。”
“你什么也不用说,只给我带过去一句话‘大清不亡,永不归家’”
佟海一大早,就被叫到敏郡王的面前,敏郡王道:“佟海,你在我敏郡王府,有多少年了。”
佟海道:“回王爷话,奴才父母双亡,是王爷替奴才葬了父母。从八岁入府,到如今已有十三年了。”
敏郡王点头道:“一幌十三年了,过的真快。”
佟海听敏郡王话里有话,便开门见山的问道:“王爷有话,不妨直言。”
敏郡王道:“你为人机灵,对郡王府也算忠心,但是今日,我要逐你出府。”
佟海扑通跪倒在地,苦着脸道:“王爷,奴才犯什么错了,要逐出奴才。”
敏郡王若有所思的道:“我要你跟随格格左右,寸步不离,永远也别回来。”
佟海惊道:“王爷,服侍格格,奴才义不容辞,可是,要是真的不回来,王爷,格格是您的掌上明珠,你可舍得?”
敏郡王喘了口粗气道:“佟海,那就把八个字,带给慧儿。”
佟海认真道:“哪八个字。”
敏郡王道:“大清不亡,永不归家。”
查尔图和慧格格,一马双骑,在乡间的小路上,缓步而行。但见,河水开化,万物复苏,本已枯燥的树枝,长出嫩嫩的新芽。
查尔图叹了口气,道:“慧儿,咱这一走,可就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日后,没有王府的锦衣玉食,宽床暖枕,只有粗茶淡饭,茅屋草舍。慧儿,不知你能否习惯。”
慧格格道:“君若不弃,纵使上街讨饭,意也香甜。”
查尔图微笑道:“那我们就回老爹那里,每日上山打猎,牧马放羊,你看可好。”
慧格格笑道:“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男耕女织,笑傲山林。这岂不是神仙过的日子,纵使荣华富贵,岂能这般逍遥快活。”
查尔图心情顿觉舒畅,说道:“好,那我们就去过笑傲山林的日子。”
查尔图刚要纵马狂奔,忽听身后,传来佟海的呼唤:大个子,格格,等一等——
只见佟海驾驶着一辆马车,从乡间小路,一路追来。马车赶到近前停了下来,丫环灵巧,掀起轿帘,跳下了马车。查尔图和慧格格,也纷纷下马。
慧格格道:“巧儿,你怎么来了?”
查尔图也跟着道:“佟海,你们怎么追来了。”
“还有我呢?”轿帘一掀,又露出了一个人,正是蓝天蔚。
查尔图惊道:“蓝兄,这是怎么回事?”
慧格格也道:“难不成,你也被我阿玛发现了,被赶了出来。”
佟海道:“格格,您错怪王爷了。”
灵巧接口道:“是啊,格格。王爷是怕,有人借机找郡王府的麻烦,这才狠下心肠,演了一出戏。”
佟海打开包袱,说道:“格格,这是王爷今早,让奴才取出的银两,以供日后之用。”
灵巧也从背后取出行囊,说道:“还有福晋让奴婢带来了不少金银手饰。”
慧格格看着东西,鼻子一发酸,眼睛有些湿润了。查尔图和慧格格,向着郡王府的方向,双双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算是向王爷和福晋,行了叩谢大礼。
佟海道:“王爷派奴才过来,让奴才永远跟着格格。”
灵巧道:“福晋也让奴婢跟着格格,还让奴婢给格格带句话,大清不亡,永不归家。”
查尔图和慧格格起身之后,心中万份感慨。查尔图叹了口气道:“大清不亡,永不归家。王爷跟福晋,真是用心良苦啊。”
此时,蓝天蔚道:“查兄,不知眼下,有何打算。”
查尔图道:“本来,我和慧儿,打算回山中狩猎,去过男耕女织的日子,但不知蓝兄身体如何?是否愿意同行。”
蓝天蔚爽郎的笑道:“现在你们都走了,我哪有不跟着的道理。就是现在体弱,走不上一会,就累的气喘嘘嘘,看来还要将养几日。查兄弟,蓝某是不是太累赘了。”
查尔图笑道:“这说的哪里话,有蓝兄相陪,查某求之不得。”
一行人一起上路,回去投奔山中的老猎户,老猎户膝下无子,一直孤身一人,好不容易。忽见查尔图带来了这么多人,老猎户自是欢喜不已。马上撸起袖子,在自己草舍旁边,又盖了三间木屋。这山林之中,最不缺的就是木材,查尔图力大,砍伐了几棵上好的山木。众人齐功手,不出五日,一幢崭新的木屋,便呈现在大家的眼前。
经蓝天蔚提意,便以这木屋为新房,为慧格格和查尔图举办婚礼。老猎户乐得合不笼嘴,欢天喜地的布置。佟海宰杀一只鸡,又寻得了几斤狍子肉。老猎户也把自己深埋在地下的几年好酒,都拿了上来。
一切布置妥当之后,蓝天蔚郎声道:“虽然,婚事简朴,但查兄弟与佟慧姑娘,情比金坚,堪称一段佳话。蓝某不才,愿为主婚人。我看巧儿姑娘,就做两个人的媒人,老爹视查兄弟如子侄,就做高堂。而佟海老弟,来做证婚人。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灵巧拍手道:“好好好,不过……不过没有宾朋,不勉有些凄楚。”
查尔图哈哈大笑,用手一指道:“谁说没有宾朋,它们不都进宾朋。”
众人顺着手指的方向一瞧,大白马烈焰踏雪,一个劲的打着响鼻儿,老猎户的一条大黄狗向着众人,“汪汪汪……”的叫着。还有鸡窝里的山鸡,“格格格……”叫个不停。再加上猪圈里的小猪稿子,不停的“哼哼……”从人哈哈大笑,灵巧笑道:“就它们啊。”
慧格格闭上眼睛,说道:“不,还有它们,你们听。”
附近的树梢上,停着数不尽的小鸟,小鸟在枝头上不停的鸣叫,还有的在空中飞舞,伴随着山风吹过树枝,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蓝天蔚郎声道:“好,就以走兽为宾朋,以鸟鸣为鼓乐。一拜天地……”
查尔图和慧格格,在蓝天蔚的倡导下,拜完了天地,再拜高堂,老猎户居中而坐,坐梦也没有想到,忽然之间,多了一个儿子和儿媳妇,欢喜的老泪纵横。夫妻对拜之后,查尔图和慧格格,双双进了木屋。
佟海激动的热泪盈眶,抹着眼泪道:“我高兴,我真是太高兴了。”
丫环灵巧早已哭成个泪人,但脸上始终绽放着笑容。灵巧道:“是啊,太高兴了,我还以为,格格进宫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了呢。”
佟海道:“蓝先生,我现在有点明白你的话了。”
蓝天蔚微微一笑道:“每个人都有爱与被爱的权力,每个人也无高低贵贱之分。每个人不再被剥削,不再被压诈。心中有爱,就大胆的去追求,不再有什么门弟之见,也不再有什么高低之分。这就是我们革命党人,为之奋斗的综旨,天下为公,是谓大同。”
灵巧抹了抹眼泪道:“蓝先生,你讲的真好。”
蓝天蔚微笑道:“这不是我讲的,而是另一个人讲的,他有无数个追随者,而我,只不过是其中之一。”
灵巧奇道:“那会是谁?难道比你讲的话,还有道理。”
蓝天蔚正色道:“当然,他叫孙中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