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了许久。
醒来的时候靖思成已经不在了。窗外有光线透进来。
头脑有点发疼。我勉强支撑起自己,浑身觉得有点冷。
下了床,开了门,却看到易捷在门口坐着。
“顾小姐,起来了呀。想吃什么?我帮你叫。”
我扶着门,但是仍旧微晃了下:“思成呢?”
“王爷出门去了。午后估计会回来。对了,顾小姐,你脸色不大好。哪儿不舒服吗?”
我点了点头:“浑身都不舒服。”
“这样啊。”易捷思量了下,“你等等,我让小二送些吃的来,我现在马上去请大夫。”
“嗯。”我点头。
于是易捷便离开了。听到他在楼下吩咐小二的声音,我才回到床边,坐下了,从床上的包裹里取了些银两。然后下楼。
“咦?夫人,你怎么出来了?”
“你先把早点放在我房里,我出去一下。”
“哦——”店小二挠挠脑袋。
出了门,随便询问了路人,直奔驿站。
“姑娘,你需要些什么?”
我走在驿站边上的小市集,便有人来询问我的需求。
我看了看询问者的马匹:“这马儿怎么卖?”
“姑娘好眼光,这马虽不是千里马,但是也是马中的佼佼者,是纯正北方来的好马,我们首次做买卖,算您便宜点,10两银子。”
我伸手摸了摸马的鬃毛:“8两吧。我身上没那么多银两。”
“这个……姑娘,这可是难得的好马呀!”
“老板,我也知道这马好,你就便宜些卖了吧。”
“那——”那老板踌躇了下,“好吧!姑娘你面善,就8两吧!”
“谢谢。”我掏出银子,接了马,“老板,你可知道集安离这里有多远?”
“集安?出了城,过后向西行,一日一夜可到吧。怎么,姑娘要去那里?”小贩边收起银子便回答。
“哦,我好友在那里,我想去看看他。”
“集安是个好地方啊,虽是偏北方了点,却是难得的殷实地方,号称‘赛江南’,粮食充足,雨水阳光丰沛,中靖国有多少人靠着那里的粮食呀!”
“是啊,如果有机会,我就打算住在我朋友那里了。”
“嗯——我年轻时候去过一次,很是难忘。那里的剑也铸得很好,据说军队里的上等官差的剑都是那里铸的呢!”
“是吗?那我这次去还真是没走错。时候不早了,多谢你的马!”
“姑娘走好!”
说着,我就离开了那名小贩。随后又买了水壶装上了水,以及一些干粮,又到闹市买了面纱、帽子,换了身便于行路的衣裳,才出了城。
西行的人不算少。有单独行路的行人,也有小商队,不乏一些富家人的轿子。和我一般单独骑马上路的却是不多。
到日头偏西,才见到官道上有一处茶肆,我停了下来。休息了一会儿,喝了些茶水,吃了点东西,但是没有客栈,只能继续前行。
夜间的气温低得有些让人发颤。我只继续前行,无法停歇休息。
一夜时间不算短,特别是单独行路。直到黎明天际出现白光,我才开始松缓了点情绪。停下脚步,吃了些干粮,休息了会儿,又继续赶路。
直到正午左右,才见到集安的城门。那一瞬,却气短了一下,浑身晃了一下。我理了理思绪,进了城门,直向集安有名的铸剑区去。铸剑区热闹非凡,来往的客人不算多,但是家家户户都在铸剑,打铁的声音此起彼伏。到了一家名叫“罗式剑”的铺子前我下了马。
里面只有两名铸剑手在打铁,另有一名女子在一边弄火。见我入了门,那名女子忙迎了出来:“客人,您想要什么要的剑?”边说着边帮我接过了马缰绳。
紧绷的神经终于缓了下来:“花罗——”
话一出口,脚下却虚了一下,没有了力气,花罗忙伸手扶住我:“你是——小姐?”
我微笑,想继续说话,却没了力气,失去了知觉。
一觉醒来,已是深夜。花罗守在我的床边,手臂拄着睡着了。
我深深地呼吸,浑身松懈了下来,很是舒服。过了一会儿,便起了床,径自倒水喝水。
“小姐,你醒了。”
我回头,花罗揉了揉眼睛,看着我。
我点头:“我赶路赶了很久,太累了,下午才那么晕过去了。”
“小姐,你不是——”
“处斩了对吗?”
“嗯!”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在处斩前被人救了出来,到了枫红镇,但是救我出来的人我分不清是好是坏——所以就来这里了。”
“难道不是顾少爷或者王爷救您出来的吗?”
“的确是个王爷救我出来的,”我苦笑,“但是不是淮水王爷。”
“这——”花罗看着我,没有追问,“小姐,现在要怎么打算?”
“花罗——”
“嗯?”
“如果我说我不是顾鹊,你会怎么样?商队的人会怎么样?还会跟着我吗?”
“小姐——你怎么会不是顾鹊?”花罗浓眉大眼,面貌还算可爱,她皱起了略浓的眉,很是惊讶地看着我。
“我是说——”我顿了一下,“我是说如果我不是顾家小姐的身份——”
“小姐,”花罗正色看着我,“无论小姐姓谁名谁,商队都是小姐一手创办的,商队的人不认别的什么,只认小姐你这个人。”
我不由微笑:“谢谢你,花罗。”
门口传来了叩门声,花罗站了起来:“是罗栋,我去开门。”
罗栋进了门,对我点头问好:“小姐。”
我也点头致意。
“现在外面没别的人了吧?”
罗栋点头,边关上了门。
“从今日起,我不再是顾鹊。顾鹊已死,明白吗?”
罗栋和花罗都会意地点头。
“现在大势不明,顾鹄对商队也不是特别清楚,要让大家尽快撤离顾家产业。”
“小姐——”
“我恐怕不是顾家的人。”我笑得有些牵强,“这些事不必多问。如今,我只剩下商队、只剩下你们了。我不知道顾鹄究竟是敌是友,我也不知道王爷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如今,我只想保住商队、保住你们。”
我坐下了,并示意罗栋和花罗也围坐过来。
“泗明来过了吗?”
“大概明日能到。”
“有伍明和小辞的消息吗?”
罗栋皱起了眉头,摇了摇头,看向花罗。
花罗开口:“去淮水的人前天出发的。本来以为小姐你——所以想派人去召集商队的所有人为小姐你送葬——”
“召集所有人没错,但是要分散小心,吩咐了吗?”
花罗点头:“这个小姐放心,我们会以不同名义不同身份集合。只是,小辞是小姐的贴身丫鬟,难以出来。更何况——她在顾鹄身边,如今顾鹄不分是敌是友——”
“这个我明白。小辞继续留在淮水也可以。但是伍明也要留下。他如今应当也是和小辞一道,他们一起我也放心些。”我停顿了下,“淮水的生意不能停,让伍明继续。但是要比以前小心。泗明就先暂时离开淮水再说。”
“小姐,据靖都的人传来的消息,恐怕老皇上快不行了。”
“我知道——天下局势平静不了多久了。别的我们都不要干预,只做生意只赚钱,等到适当时候,大家就分开过好生活——这样就够了。”我低叹了口气。
“小姐——商队永远和小姐一起,不离不弃!”花罗有些激动。
我用手势打住她:“以后我就是苏清玫,不是顾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