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易捷后,怕打扰大家的雅兴,于是我们便立马回了客栈。
到客栈才看见易捷手臂绑着一截白麻布。
“怎么回事?”靖思成神色有些凝重。
“王爷,”易捷谨慎地打量了一下四周,才压低声音道,“皇上驾崩,立即回京,刻不容缓。”
靖思成并未做太大的反应,只是很冷静地点头:“知道了。”
我看着桌子上晃动的烛焰,终于,该来的还是来了。
“采绿,我不能陪你找回回忆了。”他颇为歉意地看着我,“今晚的画卷,我带走,可以吗?”
我点头:“嗯。这边要是能找出结果,我便马上回去。不能的话,一个月后我回集安。”
“不必了,”他伸手碰触我额前的头发,“这里安宁,你在这里就好。”
我微笑,从腰间掏出一块梨花木的牌子:“采绿不是安宁的人。你快走吧,带上这块令牌,有令牌在就能随时调用我的商队。”
他接下了我的令牌,闭上眼,在我额前轻轻印了一个吻,便快步出门、上马、离开——
“采绿——”凌然看着靖思成的离开,叫了我一声。
“怎么了?”
“还有我保护你!”他很坚毅地看着我。
我不由有些怅然:“嗯。还有你。明日我们便进稀露。”
“嗯!”
看着凌然单纯的坚定,我心里竟浮现一丝丝不安。我走进大堂,上了楼,到房门口,才想起身后的凌然:“凌然,早些睡,明天还要赶路。”
“嗯,晚安,采绿。”
说着,我们便各自回了房间睡下了。
躺在床上心绪却很不宁静,直到三更都没有睡着。后来大约实在是困倦了,我才睡了会儿。却一直梦见战争,靖思成骑着马冲在最前面,对面迎来的靖疏成,靖疏成笑得平静温柔,靖思成却双眼通红——
挣扎着,便醒了,已然到了早上。
告别了“下榻兰花”的掌柜,我们继续赶路。离开兰花镇,便感觉到了真正的属于稀露的西域风情。远远地看着稀露古城,只觉得那是一座冰蓝色的城市。所有的建筑都是冰蓝色,冷冽而神秘。
我们又快马加鞭下了官道,到了城门,下了马,准备步行入城。
却见一个老汉带着一个小孩走在我们身边,老汉身背一个很大的包裹,那小孩突然叫住了我:“姐姐,你能不能帮个忙?”
“怎么了?”我停了下来。
“我爷爷背不动这些东西,我还小,帮不了他,你和哥哥有两匹大马,能不能帮我爷爷驮一下?”小孩的声音很洪亮,仰着头问我。
我摸了摸他的脑袋:“好啊。”
凌然却一步上前来:“采绿,你们说什么呢?”
“他让我们帮他们驮东西,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我听到你们在说话——可是你们说的话我听不懂。”他显得很是惊讶。
“我刚才——”我不由怔了一下,的确,我刚才说的不是平时的官话,也不是淮水话或者靖都话,而是我无意识间讲出的另一种语言。我忙问小孩:“我们说的是什么话?”
“稀露话。”小孩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我,“我还怕姐姐会不懂呢,姐姐也是稀露人吧?一点外地口音都没有。”
“他说什么?”凌然问道。
“我说的是稀露话。”不知为何,我竟然开始有点紧张。
凌然展开了笑靥:“那说明你真的是采绿,是稀露人!”
小孩不解地看着我们:“姐姐,哥哥不愿意帮忙吗?”
我忙回过神来:“没有,快帮你爷爷背上的包裹拿下来,我们马上进城!”
说话间,我们便帮老汉卸了背上的包裹放到马上,进城门。
城门的官差要检查包裹:“大包裹里放的是什么?”说的也是稀露话。
“这个——”我看向小孩,小孩却紧张地拉住老汉的手,视若无人地看向别处。
“支支吾吾,肯定有问题,打开给我检查一下!”官差说着就伸手去解包裹,老汉和小孩却径自进了城。
凌然忙要追上去,官差一把拦住他:“怎么,想逃?”
“我不知道你们说什么,但是包裹真的是他们的,不是我们的!”凌然着急地喊着。
“凌然!”我叫住他,他转身看着我,“不要追了,追了也说不清的,先看看里面放的究竟是什么。”
凌然有些愤愤地停住脚步,回到我身边:“采绿,这样就让他们跑了——”
我示意他不要说话,他便悻悻地不再说话。官差打开了包裹,我凑近去看,竟然是罂粟——
“这是什么?”凌然茫然地看着包裹里黑黑的物体问我。
“罂粟。”我回答完他,便看向官差,看他们如何处理。在中靖国罂粟是禁止买卖的,只有药铺才可以向官府申请,得到批文以后才能带着罂粟过关卡,否则要判处杖刑或者3个月的监禁。
“你们可有批文?是帮哪一家药材铺运送的?”
我深吸了口气,定神和他们说话:“我们的批文在路上丢了。后来我发现是刚刚进城的那一大一小两人偷走的。”
“哦?”官差打量着我们,“你们可有证据?”
“如果差大哥你注意了就会发现刚才那两个人进城的时候十分的紧张。而且刚才我弟弟追过去也是想要抓住那两个人。”
“那——”官差犹豫了一下,“你们先去衙门待着,我们马上通知大人把那两个人抓回来,如果证明你们是无辜的,那么我们马上放了你们,如果你们是骗人的,那你们罪加一等!”
我点头。说着,他便知会了另外的官差,带着我们进了城。
稀露城的街道都并不宽,往来的人也不算多,但是的确是一座大城,从城门到衙门,我们便足足走了有三炷香时间。衙门的构造和中原相差不大,我们被带到了审讯室坐着,有一名看守看着我们,其余另外派人去追那老汉和小孩。
“采绿,你刚才和他们说什么了?”
“你应当知道,在中靖国运送罂粟的规矩吧?”
“嗯。爹爹和我提过。”
“我告诉他们批文在半路上被两人给偷走了,希望能抓到他们回来对证。”我不由觉得有些好玩,“虽然不知道他们出于何种原因栽赃我们,但是他们一定想不到我们会将计就计,反而让官差去抓他们。”
凌然当下拍了一下大腿,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这样一来即使没有批文我们也不需要受罚了!”
我微笑:“好了,我们还是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吧。我们一点头绪都没有呢。”
“也对,”凌然蹙起了眉头,仍旧有些稚气的五官显得颇为深沉,“你什么都不记得了,而我们对稀露古城一点都不认识。”
“嗯——”
“王爷离开前有说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思成之前对稀露城也没什么了解。何况,他走的那么急,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要不,我们找官府帮忙,查看四年前究竟是谁负责运送葡萄酒进京的。”凌然斟酌着问我。
“并不能很行得通。思成虽然给过我一块令牌,但是毕竟我们对稀露城不了解,还是尽量先不要亮出来。不过,凌然,这一路来你成长了不少,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我赞许地看了他一眼。
凌然并未十分开心:“可是,除了这样,我们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开始调查吗?”
“办法吗——”
“好大胆啊!”我正说着,却被刚从外面回来的官差打了断,“竟敢欺骗我们!”
“怎么?”我站了起来。有一种不祥的感觉。我方才想的办法唯有一点行不通,如果官差没有坚持抓他们回来,只搜查他们全身,那么必定是找不出东西的——
“还怎么了?”官差气冲冲地看着我,“他们身上根本没有批文!而且,他们无缘无故偷你的批文干什么?差点被你们骗了!”
“是吗?可是如果他们毁尸灭迹了也不一定啊。”
“他们毁尸灭迹的理由是什么?”官差拿手指着我的鼻子,“好好地为什么陷害你们?”
“差大哥英明,我们两个异乡人初来乍到稀露,也无原因要偷运罂粟。”我放软了声音,“半路上老人家说背不动包裹,于是我们就将他的包裹背上了大马,却没想到里面装的会是罂粟。”
“谁能证明你说的是真的?更何况,稀露语是天下独一无二的,你的口音已经出卖了你就是地道的稀露人!不要狡辩了,下狱3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