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绿,醒醒——”
“嗯?”有人在推我,我动了动,想睁开眼睛。
“采绿——”是凌然的声音?
我猛地睁开眼睛!果真是凌然!
“凌然,你——你怎么——”
“我回来了。”他微笑,“没事了,我回来了。”
我坐起来,我们还在方才的石径上,天空已经暗下来了。疏影也还在我身边。我便松了口气。
“对了,你是怎么回来的?怎么找到我的?”仔细看凌然,不知为何,总觉得他似乎有些变化,眉目间让人觉得——觉得似乎更加稳重了。
“女巫说她要的代价是我的几天时间,时间到了她就将我送回你身边了。因为你在这里,所以我也就被送到了这里。”
我不禁失笑:“原来是这样。她不早点说清楚。对了,疏影醒来过吗?”
“疏影是她吗?”凌然看了一眼疏影,“她还没醒过,我也是刚到。”
山里的空气很凉,凉得我有点发颤。凌然见状,便脱下外套,披在我肩上。我惊讶地看向他——原本的凌然是个不大懂事的孩子,何以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怎么了?”他有些不解地问道。
“凌然,我觉得——”
“觉得什么?”
“没什么——有点饿了。”话一说完,我才想起在逃跑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带上随身带上山的那些干粮,“干粮都丢了。”
“山脚有客栈,要不我们去那里。”
“疏影还没醒呢。刚才要不是她,我已经死在山谷了。”
“要让我背她走,恐怕我走不远,那么还是我先去一趟山下。你们在这里等。”说着他便要下山。
遥遥的,似乎有喊声传来,这个时候——八成是石径远,我便站起来:“不用了,凌然,你去前面找那些来找人的人。”
“好!”凌然会意地往前面跑去。
没一会儿,果然领着石径远和一干小厮来了。
“你们没事吧?”
我摇摇头,打趣地看着他:“不过,疏影还没醒呢,叫都叫不醒,可能受伤了。”
“怎么回事?”他蹙着眉头,走到疏影身边。
“回去再告诉你吧。”我哂笑。
“我背她吧——”他深吸了口气,便蹲下背起了疏影。
正当我要迈步和他们一起走,脚下却一阵疼痛传来——我踉跄了一步,凌然忙扶住我:“我背你吧。”
“不用了,你扶我一把就好。我和疏影个头差不多大,你背我不大可行。”
他腼腆地笑了一下,终于让我觉得有些像以前的凌然——
回到山下,我们便坐石径远带来的马车回了城,还是石径远用钱买通才进了城。回到石府,已经是深夜了,他们帮我处理了一下伤口,便都先休息了。
到第二日,疏影便醒来了,精力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凌然已经回来了,我们要做的便是帮我探访我的玉簪的出处。疏影不让我带上凌然,只领着我到了一条比较偏僻的巷子,看得出来,巷子里的店铺都是雕琢玉石的。我们便挨家进门去问,然而都没有人能认出我的玉簪子的出处。
“这位小姐,你的簪子的质地是上乘的。”一名老匠人半眯着眼睛看着我的玉簪,“我们这条街雕琢的可都没这么好的质地,要是您方便的话,去镜花湖边的匠人那里问问,那里的匠人雕琢的都是上乘的玉石,而且见多识广。”
“镜花湖?”我看一眼疏影。
“在城外,临近圣山的地方。圣山便是我们昨天去的那里。”她解释道,继而转向老匠人,“谢谢您。”
“不客气。”老匠人慈祥地笑着道。
于是我们便离开了这条街。
“现在我们先回石府取马来吧,然后再出城。”疏影说道。
我点头,于是我们又一径回到石府。凌然正在马厩和马厩里的小厮学说稀露话,腔调很是有意思。
我轻轻走到他身后,示意马厩的小厮不要提示他,他仍旧是认真地学着发音,却突然转身,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我震惊了一下,小退了一步:“你——你怎么——”
“我早就感觉到你在我身后了。”凌然微笑着放开抓住我的手,“采绿,让我跟着你一起去吧,留在这里实在是很没意思。”
“不行!”疏影冷声道。
我不解地看向疏影,她的神色有些严肃:“为什么?让他随便跟跟没什么关系吧?他不会妨碍我们的。”
“采绿小姐,我是说,带着他会让他辛苦,毕竟去询问的话,我们两个就已经很够了。”疏影的神色缓了缓。
“疏影怕你辛苦。”我微笑着解释给凌然听。
“不会辛苦,这样待在这里才辛苦呢。”凌然颇为不满地看着疏影。
“好了,随便你。要跟就跟吧。”疏影转用官话说道。
于是我们便一行三人出城了。
循着昨天的路一径到了圣山下,然后转向侧面走,绕着山脚,竟然真的有一个明澈的湖。在稀露如此干旱的地方,的确是显得弥足珍贵。
湖畔唯有一间房子,是个很小的院子。我们都下了马,沿着湖边走到院子前,院子的匾额上写着“水月居”。
“镜花湖,水月居,名字取得真好。”我不由感叹。
疏影上前敲门,良久,里面都没有动静。
“会不会出门了?”凌然揣测着说。
“水月居的人从来都是不出门的,”疏影不耐烦地解释,“除了他们的侍女。”
“我怎么知道——”凌然喃喃着,我忙示意他不要继续说,否则难保他和疏影会吵起来,不知为何,虽然每每疏影总是要和凌然顶嘴,我却从未感觉到他们身上有真正的敌对情绪。
疏影没有说话,上前又敲了敲门。又是好半晌,才终于有人应门,门开了,出来一名清丽的女子,身着粉色的衣裳,眉目间很是淡泊,这种淡泊——我只在阎青伶脸上见过。
“请问,水月居的主人在吗?”疏影礼貌地用稀露语问道。
女子点头,面无表情:“进来吧。想问什么?”女子和疏影答话,我却觉得她的眼神是看向我的。
“我们手上有一支簪子,不知来处,所以想请教。”
女子领着我们进了门。院子里有很多植物,都是没怎么见过的,唯一熟悉些的便是碧雪兰。我们直接穿过正厅,到了侧边的一间屋子,门打开,里面是一名穿着浅蓝色衣服的男子,大约是感觉到有人来了,男子缓缓地抬起头,惨白的脸色,双眉微微蹙着,同女子一样的神情,仿佛没有表情。
“哥。”女子开口,声音脆弱,然而却深入耳膜,“我出去了。”
说着,便留下我们,自己离开了。
男子站了起来,指着我:“你留下,其余的人到外面去等。”
我不由瑟缩了一下,我看了看疏影和凌然,疏影没说什么,便扯着凌然出去,带上了门。
屋里的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
“你的簪子是我雕琢的。”男子看着我,我能感觉到他的眼神,然而看起来他的眼神却又是迷离的,“我叫镜华。刚才的是我妹妹华君。”
“我叫采绿。”
他点头:“我知道。我带你去镜花湖看看吧。”
“嗯?”我还未反应过来,他已经开了门,径自走在我前面。
我走出门外,门外的凌然和疏影却不见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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