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徐正的小姨和姨父就拎着做好的早饭赶到县医院来。她俩见到徐正身边站着的那位美女时倍感疑惑:
“这位是……这位是……”
“她就是芳芳呀!”徐正的母亲笑道。
“哦,哦!……原来是芳芳呀!”小姨和姨父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小姨赶紧上前想和戴芳握手,但又怕手不干净,一双手在裤腿上蹭了半天都没敢拿出来;姨父紧张得躲出去蹲在地上抽烟了。
戴芳“咯咯”地笑出了声。
小姨和姨父也早就从徐正母亲的口中得知徐正在西北交大谈了一个兰州市副市长的独生女,此女不仅成绩优秀、多才多艺而且身高貌美、气质舒雅。她们一直对这个从未谋面的“大家闺秀”心存敬畏,因此在这种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形下突然遇见,紧张之情是可想而知的。
由于小姨和姨父没料到戴芳会来,因此带来的早饭不够。徐正变带着戴芳在医院门口的早点摊上吃了早餐,他俩点的是胡辣汤。戴芳一边大口大口地喝着香喷喷、热腾腾的胡辣汤一边赞叹道:
“真好喝啊!比驻马店的还香!”
午饭和晚饭也是徐正的小姨和姨父送过来的。
吃毕晚饭,母亲要徐正和戴芳回小姨家住。他俩一想也是,他俩呆在病房里的的确确帮不上母亲多大的忙,于是便和小姨、姨父一起回家了。
进家门了,小姨高叫一声:
“蔡成呀,快出来,快来看是谁来了!”
身高一米八五活似个小牛犊的表弟蔡成应声冲了出来,一见到徐正就立马眉开眼笑。表弟蔡成也是个独生子,他性格很内向,和表哥徐正的感情非常深。现在别看都人高马大了,但是在别人面前腼腆得不敢说话,但是在徐正面前却异常活泼。
蔡成扑上去搂住表哥徐正的脖子正准备摔跤呢,小姨道:
“不要乱了,你正正哥的女朋友戴芳也回来了!”
蔡成这才注意到徐正旁边的那位冲着他笑的高个子大美女,顿时害羞得“噌”的一声蹿回自己的卧室,半天都不敢露头。
小姨又叫了蔡成半天,蔡成才很腼腆地出来了,低着头躲在角落里不敢吭气。
戴芳笑着对徐正悄悄道:
“没想到你表弟五大三粗的人了,居然还害羞!嘻嘻!”
左邻右舍听说徐正携自己那位副市长独生女的女朋友一同回来探亲了,也都纷纷赶来看热闹。
大家都挤在徐正小姨家的大门口,在门外向里瞅:
“啧啧,还真不赖,男才女貌嘛!”
“人家女方是副市长的千金呀,这下可不得了哇!”
“听说好像里兰州市副市长的千金大小姐,出门都是大奥迪哇!”
“兰州市副市长是什么级别呀?”
“至少是副厅级吧!”
“可比汝宁县的县长官大!”
“那是肯定的啦!汝宁县的县长也不过是处级呀!”
“不得了了!”
……
一大堆人把徐正小姨家的大门堵得水泄不通,大家都议论纷纷。
戴芳把带回来的兰州特产——干百合、白兰瓜、黄河蜜拿给了徐正的小姨、姨父和外公。外公拿着精装兰州干百合,乐得合不拢嘴。而小姨和姨父则直拍大腿:
“你们能回来我们就高兴得不得了了,还带什么东西呢!”
小姨和姨父拿到了干百合后不知道该怎样烹饪。戴芳耐心地告诉他们可以干煸,也可以用来煮汤。
在这里要介绍一下徐正母亲那一方亲戚的情况:
徐正的母亲是家中的长女。从小就很独立、倔强,也很能干。十几岁时就帮着家里盖起了三间大瓦房,小姨的小学教师的工作也是徐正的母亲帮忙安排的。小姨长期在汝宁的乡下小学教学,工资很低,而且常年拖欠。徐正的姨父长期没有正式工作,一开始天天去收鸡鸭缺斤短两倒买倒卖,日子过得很是拮据,现在和几个熟人一起合伙做水果生意,家庭经济状况才略有好转。可能有人要BS徐正的姨父了,其实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一家几口得生活啊!
徐正还有个舅舅,可惜自己的舅舅在很小的时候被一个叫“老乔”的邻居故意放大炮仗给吓傻了,后来便比较呆傻,经常受人捉弄和嘲笑,因此四十多岁了都还没有娶老婆。现在舅舅呆在汝宁县敬老院里。想到这里徐正有些心酸,他准备明天上午去县敬老院看看舅舅。
徐正悄悄地跟戴芳介绍了母亲娘家人的大概情况,介绍到自己的舅舅时戴芳也在不断叹气;特别是当徐正说道故意点大炮仗害自己舅舅的那个不共戴天的仇人“老乔”居然把自己年老的母亲下药害死一事时,戴芳不禁咬牙切齿:
“真是个畜生!”
晚上徐正和蔡成、姨父睡在一个屋,而小姨则和戴芳睡在了一个屋。
蔡成在徐正面前很是活泼,此人已经复读了三次高三,但似乎还是没有压力。徐正总喜欢和蔡成开玩笑,笑他在读”高六”。
晚上蔡成在床上半天睡不着,便抠快睡着的徐正眼睛。他总是喜欢和表哥乱着玩。直到睡在一边的姨父呵斥他了,他才悻悻地停止了恶作剧。
第二天一早,徐正和戴芳吃过早饭便带着兰州干百合打着三轮出租来到了汝宁县敬老院。
这是徐正和戴芳第一次来到汝宁县敬老院。展现在徐正面前的是一排低矮的平房,平房歪歪斜斜,有的房子似乎都快塌了!
徐正和戴芳在敬老院门口查到了舅舅住的房间号,那是最东头的一个房间。徐正和戴芳拎着精装的兰州干百合和一些白兰瓜、黄河蜜朝那间房间走了过去。
进了房间徐正差点认不出那就是自己的舅舅了。仅仅时隔几年,舅舅的头发就已经苍白,人的反应也明显迟钝;整个人坐在那里,显得很木讷,只是在刚见到徐正时眼神亮了一下,但很快就又黯淡下去。
这还是徐正小时候一见到徐正就很亲热的舅舅吗(舅舅只是在见到徐正时才很亲热)?这还是痴迷豫剧抄了一大本豫剧唱词的舅舅吗?徐正不禁眼眶里滚出两颗泪来,他生怕舅舅看见,赶忙转过身来悄悄地擦去。
徐正注意到房间很小而且很黑,一扇小小的窗户由于破损而不能打开,玻璃上也全是污渍,采光非常差。屋里即使里白天也很黑,唯一的一个5瓦的电灯泡也坏了,还没有修理。地都是坑洼不平的,全是垃圾。床铺非常凌乱,肮脏不堪。屋里的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臭味,令人几乎窒息。
徐正的舅舅很沉默,很少说话。徐正和戴芳就这么坐了一会,便拿出带来的东西来给舅舅,舅舅点点头收下了。
徐正和戴芳出来后在周围转了一圈,发现住在这个敬老院里的基本上都是些七、八十岁的鳏、寡、孤、独,像舅舅这个年纪就住进去的仅此一位。徐正看了看挂在土墙上的每日菜谱,大部分时候都是馒头、面稀饭和萝卜、白菜。徐正看了后心里很不好受,当然他也知道小姨和姨父经常给可怜的舅舅带好吃的来。
徐正和戴芳心情沉重地离开了敬老院。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快到县医院时戴芳感叹了一句:
“唉,国家级贫困县就是国家级贫困县,敬老院的条件真差呀!”
徐正和戴芳每天早上吃毕早饭便拎着早饭来给母亲送饭,然后留下来协助母亲照顾外婆,快到中午时再回到小姨家吃饭,然后再次地送饭过来。临近晚饭时再回小姨家,而这次的送饭任务就落在了小姨和姨父二人身上。
外婆大部分时间都在昏迷着。她常年患有心脏病,这次是由于重感冒而引起的。重感冒很多天都不见好,最后导致心脏病发作;而强势的母亲则要求医生一个劲地给外婆输液,但徐正觉得昼夜不停的输液导致外婆病情更加恶化
病房的条件很差,没有暖气,也没有一般医院都有的呼叫系统等。徐正注意到整个汝宁县人民医院居然没有一间ICU重症病房。徐正还曾听到有住院病人的家属议论说一旦住进了汝宁县医院就很少能有很少活着出来的。
所有的医药费都是母亲来付的,母亲拦住抢着交钱的小姨和姨父,告诉他们这些钱她是可以拿到宁阳铁路医院报销的。这大概三、四万的医药费最终的确大部分被铁路医院报销掉了。母亲还坚决不让小姨和姨父来照顾外婆,说你们俩一个忙教学一个忙生意都够累的,我自己一个人能扛得住。
外婆的病情在持续恶化着。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汝宁县医院不学无术的大夫们一个个束手无策,只晓得去给外婆输液。姨父也多次给徐正的母亲说不要总是给老人家输液了,但顽固而强势的母亲根本听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