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魅——该起床了,上学要迟到了。”麻麻在楼下扯着嗓子喊。
小魅勉强睁睁眼睛,有丝丝的光透进眼睛里,立刻又闭上了,拉拉被子翻个身又睡过去了。接着就传来“噔噔噔”的声音,麻麻上楼了。
被子呼啦被拽走了,小魅皱着眉头哼唧:“麻麻,让我再睡一会儿啊,昨晚姐姐读书影响我了,半夜才睡着。”麻麻俯身拽起小魅:“你赶紧给我起来,上学快要迟到了,上次考试你又是勉强过关,魔法老师说你现在造的现场还是漏洞百出,语言老师说亚洲区的语言才熟悉了三科而已,还有,昨天技能老师说你上课没有认真练习,照你现在的程度就能干掉三个警察而已,你还想不想去人间了?”麻麻一边说一边拼命摇着小魅的身体,小魅被摇得头昏脑胀,但是一听见“人间”两个字立马清醒过来说:“想。”
早饭已经放在桌子上,巴巴正在看报纸。“女儿,早上好。”“巴巴,早。姐姐呢?”“你姐姐去管理处了,她的皮囊快要完工了,今天去试试看合不合适。”
“皮囊也要试穿吗?不是弹性很好的吗?”
“傻孩子,当然了,人类的皮囊虽然弹性很好但也不是像橡皮筋一样啊,不然老了怎么会有皱纹呢?”
“哦,是这样啊。”小魅没精打采地说,“巴巴,我什么时候才能去人间啊?”
巴巴收起报纸拿起白面包准备吃饭:“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无数遍了,我不是说过吗,20岁,还有五年时间呢。”
“五年好久啊,能不能我努力学习早日结业,然后去人间呢?”小魅突然间神采飞扬地问。
“呵呵,按照你现在的成绩,你觉得可能吗?”麻麻从厨房走出来回答了小魅的问题。小魅原本神采奕奕的表情立刻暗淡下来,无精打采地吃早饭。
吃完早饭的小魅骑着自行车往妖女学校赶去,身后有个男生的声音在喊:“小魅。”听声音就知道是迷仔,小魅头也不回地说:“快点,要迟到了。”迷仔加快速度使劲蹬着自行车赶上小魅。
“迷仔,我昨天学了你的名字,原来你的迷是色迷迷的迷啊。”
“嗯,是啊。所以我一出生管理处就给我定制了超级大帅哥的皮囊,将来等我去了人间一定是跟好多女人打交道,好棒耶。”迷仔兴奋地说。
小魅叹口气失落地说:“我还不知道我的皮囊是什么样呢,巴巴麻麻也从来不肯透露一点点,要是他们能像你巴巴麻麻那样开明提前告诉我该多好。”
“别伤心,这样还能留一点悬念,到时候知道了岂不是有更大的惊喜?总不能像鼻涕一样知道他的皮囊是个大胖子吧?”迷仔的话把小魅逗乐了,咯咯地笑起来。
“可是迷仔,我还是好想早点去人间,妖精镇都玩腻了,到处都是黑的树,黑色的木房子,自行车骑的快的话一顿饭的时间就能围着妖精镇转一圈,太无趣了。”
“虽然妖精镇是黑的,但是我们有很多白色的东西啊,比如早上吃的面包、课本上的字,这些都是白色的啊。还有,妖精镇其实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比如……咱们的黑潭山。”
“啊”小魅惊叫道:“迷仔你去黑潭山了?小心你巴巴又要揍你了。”
迷仔撅着嘴嘟囔着:“你不说谁会知道。”
说着已经能看见学校的大门了,黑色的树藤蔓延着堆积成大门的形状,上面还开着淡灰色的花朵,小魅一只手握着车把另一只手伸长,在自行车骑过去的霎那摘下一朵花来,顺手插进自己的头发里。
小魅和迷仔跑进教室的时候,胖胖的万智老师已经在讲课了,俩人踮着脚,小心翼翼地走进教室,谁知还没坐下就被万智老师发现了:“小魅、迷仔。”
俩人定住了,全班同学的目光都投向两个人,有人发出窃笑声,小魅懊恼地皱起眉头,小声说:“又完蛋了。”万智老师拿起教鞭说:“俄罗斯军舰载机飞行员一般要再几岁以后才能在航母上实际作业?”万智老师的长胡子随着说话的声音,一抖一抖的,小魅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感觉老师在看自己,小魅低下头不敢说话,迷仔大声说:“报告老师,30岁。”
“很好,迷仔你坐下吧。”老师看看小魅:“那么小魅,人体心肌的血液来自哪里?”小魅咬紧嘴唇,大脑在快速搜索翻腾:胸主动脉?心包膈动脉?还是……小魅的额头沁出了汗珠。老师无奈只能让小魅坐下。
小魅心情郁闷地开始了今天的课程。万智老师今天主要讲了人类重型机械武器,小魅依然不感兴趣:人文老师说人类世界女性的地位是低下的,怎么可能让女性接触重型机械武器呢?对我一点用处也没有。
终于熬到下课了,万智老师又不忘重申他的老话:“你们现在不好好学,到了人类世界很容易就被抓住,别忘了,现在你们的先辈们只是靠着这样的智慧才在人类的世界里叱咤风云,从人类世界为妖精镇获取生存的物资,你们更要努力学习,为妖精镇做出你们的贡献。”说完万智老师还特地看了一样小魅,把小魅吓了一跳,慌忙躲开老师的目光。
下节课是毒物课,从开始上学到现在,毒物老师已经介绍了人类世界存在的各种各样的毒物。一进入毒物实验室就是扑鼻的臭味,小魅知道那大概是从生物毒物身上发出的。
一天的课终于熬完了,因为早上的事情小魅心情抑郁地推着自行车往家走。迷仔叫住小魅:“我带你去黑潭山吧?可好玩了。”小魅仍然提不起精神:“不要了,我想回家。”
“哦,那好吧。”迷仔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路尽头。
小魅到家的时候姐姐已经在家了,但是穿着自己的皮囊。皮囊果然与妖不一样,是白色而不是黑色的,还有精致的五官,小魅羡慕极了,想到自己还不知道皮囊是什么样子,心情就愈加糟糕了,对着姐姐大声喊:“干嘛要穿回来啊!”姐姐完全没有察觉到小魅的不快,轻描淡写地说:“得适应几天啊。”小魅撅着嘴皱着眉,像受了极大的委屈一样,跑上楼把自己关进房间里。外面的夕阳一点一点落下去,而眼前的景色除了夕阳全是黑的,小魅竟自己躲在被窝里大哭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麻麻走到床边,抱起小魅的头放在胸前,轻声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小魅抽抽鼻子,哽咽地说:“姐姐都有皮囊了,我还连自己的皮囊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迷仔、鼻涕都知道自己的皮囊是什么样子的,而我却什么都不知道。”说着,豆大的眼泪落下来,掉在麻麻的衣服上。麻麻抚着小魅的头发说:“如果离开了妖女乡,有可能永远也回不来了。”“为什么?”小魅忘记了自己的伤心,惊恐地问麻麻。
“有一种可能,是没有被投进监狱,却失去了皮囊,只能在人类的世界做黑暗下的孤魂。”
小魅瞪大了眼睛:“有这样的妖吗?”
麻麻眼睛里写满温柔:“有。所以,我们想让你享受在妖精镇没有烦恼的日子,不去想未来的使命和任务。”“怎么会有这样的情况呢?谁会需要我们的皮囊?”
“巴腾人。”
“巴腾人?”小魅喃喃重复着这个陌生的名词,疑惑地看着麻麻的眼睛。
“巴腾人是妖精与人的结合体,背叛了妖精镇的人与现世的人结合,而后代就是巴腾人,他们有一半妖精的血统,所以,主要我们的皮囊才能在人类的世界中隐藏起来安然存活,要经过三代血统的净化,他们才能变成纯净的妖精或者是人类,而这样的皮囊只有我们妖精有。为了得到皮囊,巴腾人常常将已经与皮囊融合的妖精生生剥离开,忍受巨大的痛苦不说,而且既不能回到妖精镇,也不能在人类世界的光芒下存活,只有变成躲在黑暗中的孤魂。”
被这血腥事实吓坏的小魅已经忘记了自己的难受。
对人类世界的渴望被冰封在了内心深处。
小魅坐在房顶,贪婪地看着夕阳,那是唯一与人类世界相同的风景。